俞奏调开光屏,实时比对测试数据与预测数据,的确如郦阔所说,有很大的偏差。想到做戏要做全套,俞奏又问:“模拟降水的数据也不在误差范围内是什么问题?”
杜片笺莫名其妙地看他:“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俞奏露出不解,盯了杜片笺一会儿,才说,“你不是赵峻节的员工吗?”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俞奏捏捏眉心,满脸疲惫:“不好意思。”
杜片笺则微笑,被水微微打湿的卷发贴在颈间微微颤动:“没关系。但是,下雨的频率好像是根据曲谱指定的。”
“曲谱?”
“没错,雨落在叶片上的声音,是降D大调前奏曲雨滴和第六交响曲田园。”
此刻,雨停了。
人工降雨制造的彩虹精准地落在女神的水罐中。
花园两头的门解锁,门刚开了一掌宽,迟恒勋就急着地挤出来,冲到二人面前,对俞奏怒目而视。
郦阔则从另一面走过来,眼神质问赵峻节:为什么是这种情况?你不是说他们走了吗?
赵峻节则闭眼装死,蔫答答地跟在迟恒勋后面。
“你们在聊什么?看起来真开心啊。”迟恒勋咬牙切齿地问。
俞奏装作莫名其妙,上下扫了他一眼,坦荡地回答:“花园设计。我认错人了,还以为他是工程师。”
迟恒勋根本不在意俞奏的回答,紧盯着杜片笺,杜片笺回看,流畅的侧脸线条静止不动,于对视中旁若无人地交战。
俞奏礼貌告别:“谢谢你的提议。”
杜片笺这才移开目光看向俞奏,微笑着回答:“不客气。”
赵峻节立刻同郦阔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喜,没想到俞奏还不认识杜片笺,顿时活过来,翘起嘴角笑揽过俞奏的肩往门口走:“建筑师在吧台等着呢,我领你去,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迟恒勋拉住杜片笺的胳膊往雕像后面拽,杜片笺力气不如他,被他扯着走。
俞奏回头看了一眼挣扎的杜片笺,对赵峻节小声说:“原来他就是迟恒勋的那位。”
杜片笺猝然开口,言语凶狠:“我是杜片笺,不是谁的谁。”
俞奏已经走掉,闻言猛地顿住,迟缓地转身,像是老旧的发条小人,一字一顿:“杜片笺?”
赵峻节想要拦截已经无从下手,只见俞奏完全转过身来,面色不虞,不可置信的眼神在迟恒勋和杜片笺两人之间来回,面色不虞地问:“首枢大学的杜片笺?”
迟恒勋攥着杜片笺的手腕停步,紧紧地盯着俞奏。俞奏想要一个回答,在场却没有人说话,挨个看每个人的眼睛,依旧没有应答,他气笑了一声,走向已经被迟恒勋挡在身后地杜片笺,伸出手来:“你好,我是俞奏。最近才回国。”
赵峻节插到中间:“哈哈哈哈,是啊是啊,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巧,我们一起去吧台那喝两杯吧。”
无人回应。
郦阔一边说下回再说吧,这个时机不好,一边想要拉俞奏走,但没拉动。俞奏只看向杜片笺的眼睛:“你知道你和邵劲砜有婚约吗?”
杜片笺回:“知道。”
“邵劲砜是我弟弟,你和他的婚约已经转到我身上,所以,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两人相差无几地身高与气场对峙起来更加剑拔弩张,迟恒勋警告:“俞奏!”
“我想之前你一直闭嘴,现在更没资格开口。”
“你要谈就和我谈。”
“你没资格替他回答。就算你们现在是恋人,他依然有人身自由。”俞奏转向杜片笺,语气放温和了些,“你愿意和我谈谈吗?”
危险边缘,坏事一触即发,郦阔想缓和只能干着急地看一向在朋友间如鱼得水的赵峻节,此刻竟也不说话!
杜片笺手腕挣了挣,低声说:“松开我。”
可迟恒勋只是握得更紧。
杜片笺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更大:“松开我!”
俞奏视线往下移,看到杜片笺的手已经由白转红,提醒道:“手,你捏疼他了,他可是演奏家。”
迟恒勋这慢慢松开手,手指微微颤抖,跨步走到旁边,不再看他俩。
吧台边,杜片笺轻轻甩动手臂,缓慢重复握拳,像挤海绵一样刺激血流。
俞奏将出水口水温调至40℃给杜片笺冲淋,看他手臂渐渐恢复正常颜色,才退后两步倚在一边,眼神扫视酒柜,终于在里面找出一瓶果汁:“你很爱迟恒勋吗?”
毕竟刚才试探的话,他没有否认。
杜片笺神色微动,低垂的眼睛流露出些许迷茫,按摩的手指减缓:“我不知道。”
“至少你也不想履行这个婚约,对吗?”见杜片笺点头,俞奏脸上带上期待的笑,“那你退得掉吗?”
杜片笺自嘲地摇了摇头:“不能。”
“我也是,所以我想至少和平相处,不要那么难看。开放式婚姻,如何?”
“什么?”
“只是婚约,完成利益置换,私生活互不干涉。”
“……我做不到。我所受到的教育不允许我这样。”
“那就只有你我合作毁婚,你知道两家置换了什么吗?”
杜片笺抬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俞奏本想让他说一些,现下只好往下接着说:“关键在于,我需要知道你家许诺了邵远什么。哦,邵远是我爸。”
“我爸爸是建设部的市议员,如果有,只能是项目的审批。”
“目前与隆的项目,我还没看出哪一个是邵远中意的。”
杜片笺神色一动,说:“流麦山,我爸爸一直很关心那里。”
“为什么?”俞奏手指夹出两个杯子,倒出三分之一的果汁,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也许是因为,那是我爸爸成为议员之后第一个参与的项目。”
俞奏举杯:“杜先生,那今天就算我们达成合作了?我会努力解除的。”
杜片笺也举起杯子,说:“我也会努力的。”
杯子碰出“叮”的一声,俞奏抿了一口,想了想补充:“我不是十分在意名声,所以你尽可以往与你有利的方面说。”
杜片笺低头握着果汁杯:“与我有利?”
“比如,我这个人十分讨厌,有omega绝对不能接受的地方。”
“不,我不说,你不让人讨厌。而且,如果被喜欢你的人听到了,对你岂不是很不好。”
“有就好了。本来我是有些期待的,但既然你已经有了迟恒勋。”俞奏怂了肩,笑着一饮而尽,看了眼手环,“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烦请你转告赵峻节他们。”
在监控室偷看的赵峻节三人,在俞奏起身离开的瞬间迟恒勋就走掉了。监控中杜片笺目送人走,放下杯子在卡座坐下。
郦阔下结论:“他生气了。”
赵峻节吹了声口哨,反而放下心来:“还好不是因为杜片笺,单纯是被瞒的生气,后面赔罪吧。”
俞奏关上车门的瞬间,回到安全空间后的眼神发直,尚有劫后余生的紧绷,口袋里的手机还处在录音状态中。
何红酣的建议十分有效,简直是太有效了,应该这么有效吗?杜片笺表现的如此温和礼貌,哪有精神病的征兆,不正常人的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俞奏回到公司,将在花园中产生的想法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交代秘书,就想直奔六院,这时秘书却说,赵峻节的秘书发来了一份策划案,还问俞奏什么时候有时间吃饭。
俞奏回:“最近一个月都没时间。”
“哇,一个月!”赵峻节忽然推门进来,“跟绝交也没什么区别了。”
“赵先生……”秘书慌张地想去拦赵峻节,但是又不好上手碰人,只能恭敬地张嘴阻拦。
“没事,你先出去吧。”俞奏脸端起来,双手抱臂。
赵峻节摊手:“至少,你冤枉我和郦阔了,直到那天晚上,你说杜片笺,我看到恒勋的反应,才猜出的。”
“嗯,那也比我早知道。”
“实在是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处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
“你这样说,好像我会夺人所爱。”
“倒不是,我俩也知道,你和迟恒勋算不上朋友,这不是怕你们两个真闹起来,对谁也不好。”
“所以现在只是我最不好。”
“兄弟,真给你道歉。真不是故意瞒的。”赵峻节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随后又从胳膊缝隙去看俞奏的表情,疑神疑鬼地试探,“你真不会?”
俞奏笑:“会。”
赵峻节膝盖弯曲,作昏倒的假样:“不是吧!”
“我推不掉!”俞奏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城市,钢筋水泥铸就灯红酒绿,若要站在顶端又要是如何的铁石心肠和钢筋铁骨,“这个婚约。”
赵峻节不理解,从来不理解联姻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利益是谈判桌上拿下来还不放心还要用婚姻来捆绑。
“为什么。”
“匹配度。”
“那算什么?!”
俞奏冷笑一声:“放心,迟恒勋和杜片笺两情相悦,我不会这么自轻自贱去做破坏者。到时候,婚姻只是形式,不会限制他们。只要他们两个肯接受,当然了,如果能使婚姻不奏效更好。”
“你有主意!说来听听。”赵峻节上前揽住俞奏,站在他旁边朝远处望,高楼大厦的缝隙中,远处楼顶越来越低。
“邵远和杜钧长做了什么交易,只要我能知道,就能反制。”
“我可以帮你试探一下。杜钧长在建设部,盉笃最近好几块地皮正在走政府流程,见面的机会太多了。”
“哎呦,杜钧长找错人了,找你正合适。”
“饶了我吧,我可没有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杜片笺是挺好的,但我手里好的也不少,都介绍给你。”赵峻节拍拍俞奏的胸脯,“你既然最近忙,那我的那些酒会就不邀请你了。只是我的生日,你一定要出席啊。知道没?”
赵峻节的手臂紧了紧,摇的人晃了晃,晃出了俞奏的笑容:“还有两个月,大哥。”
“你最近一个月都没时间,二哥!到时候,明星模特艺术家,凡是漂亮的,我都请来,一定给你留下。嗯?”
赵峻节在俞奏面前打了个响指,打开座机将秘书呼叫进来,说:“10月27日为中心,前后留出两天的时间。什么安排也不要有。”
秘书看俞奏的脸色,见俞奏点头,秘书才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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