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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晨船与素衣

雾。

江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雾,仿佛有人用湿帛细细擦过水面,搅出氤氲缥缈的梦境。

天色仍未亮,晨风冷得像是刚从死人身上吹过。老船夫披着一件洗得泛白的褐色袄子,蹲坐在破旧渔船的尾部,手里握着一杆篾做的鱼竿,竿尖还未入水,整个人却忽然愣住了。

他看见江面上有个人影——轻盈如烟,仿佛是雾气中捏出来的仙灵。

看身影似乎个女孩?她身段纤细,腰肢柔软如柳,手脚舒展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她正在跳舞。就在江水之上。

一步一转,像是足尖踩着波心,裙摆却不湿一寸,随雾飞扬。她的舞不是凡俗之舞,是那种能让人看得发怔、看得头皮发麻的美——仿佛不是人间物,而是误落尘寰的谪仙。

“见鬼……”老船夫喃喃出声,他眨了好几次眼睛,以为是自己喝了劣酒醉梦未醒。

可那舞者仍旧在江心翩跹。那的一举一动都如清风拂荷,不染尘埃。

“若是这镜归楼的花魁,那也莫过于此了吧……”老船夫忍不住喃喃。

他缓缓扭头,看向雾霭深处。

江岸的另一侧,镜归楼的剪影若隐若现,朱红飞檐高高扬起,雾气绕梁,如梦似幻。它立于江边的最高处,从外看只是一座楼,其实却是**的供品,也是权贵们夜夜沉醉的温柔乡。

西漠荒芜,干旱频发。北部断粮,南方疫病,却无人问津。唯有这座城内依然是一副锦绣铺地,金粉开路的景色。那些身披官袍的达官显贵们夜夜徘徊在镜归楼前,像是饿狗在庙门等食,早已把“政务”二字抛入粪坑。

老船夫冷笑一声,秋风的寒意让他的骨头似乎又疼了些。

他再抬头看时,那雾中舞者已舞至尽处。

舞者缓缓停下,只一个蜻蜓点水的动作,那身影轻飘飘落在一艘早已等候在江心的小舟上。舟上已有一人,披着斗篷,懒懒地靠在船尾。

那舞者俯身,轻轻弯腰,像是送上一吻——吻落在那人唇边。

雾更浓了。老船夫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盯着那对身影。

“这年头……难不成谁家的千金,敢大清早就这么出来鬼混?”他窃窃私语,“不会是哪家官宦小子的艳遇吧,啧啧……真会玩。”

他本想悄悄划近一点,偷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样——可就在这时,那原本坐着不动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来。

老船夫的身形顿时僵住了。

斗篷之下,是一张缠满绷带的脸。

江风扑面,卷起他面上的一角白绷带。

白绷带之下,不是脸。是烧焦的皮肉、塌陷的骨骼、狰狞如鬼的凹痕。那双眼睛却极亮,死死盯着老船夫的位置,如饿狼看到了窥伺他猎物的秃鹰。

老船夫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在那个人的目光里,老船夫只看见了凶光和冰冷的杀意。

老船夫一个激灵,惊的船篙都快掉了。他急忙划桨调头,恨不得立刻逃出这鬼地方。

风灌进袖子里,冰得像刀。

他的脑子一片乱糟,只想起前几日酒肆里的传闻:

“流华城最近不太平,说是灰皮子那寨子里面的混混换了个新头儿。”

“那人披着绷带,脸都没了,听说活像从火里爬出来的鬼,人人叫他鬼绷头。”

“上回有个商人过寨少给了他们几金钱,第二天那商人的手就让人剁了双手丢进了江里!手骨都漂到渔民的网里来了。”

“真是个魔头。”

老船夫一身冷汗,嘴里含糊骂着“倒霉、见鬼”,疯了一样地划走。

…………

澄烟蜷在男人怀中,细白的指尖一下一下描着对方的面容,像是在捉弄,又像是在撒娇。“她”的眼睛澄澈如初雪,嘴角却弯出一点点小小的狡黠。

“哥哥你刚才……接吻不专心哦。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吗?”

“她”说着探出脑袋,看向绷带男刚刚看着的方向,语气轻快,像是云淡风轻的抱怨,又像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兽撒着娇,不满地蹭着主人。

绷带男低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脸在雾气里仿佛被劈开两半——一边是温柔缱绻的笑意,一边是绷带掩不住的狰狞焦黑。

“没有。”他声音沙哑,像用砂纸轻轻擦过木板,“没有不专心。”

说着,他俯下身,在澄烟光洁的额角落下一吻。那是一个克制到极致的动作,像是害怕碰碎了什么,或怕自己再靠近一点,就会烧毁眼前这场幻梦。

澄烟却“唔”地一声低笑,整个人像猫一样滚进了他怀里。

“哥哥骗人,”澄烟靠着他喉结,声音软糯,“你眼神飘了,还心虚得紧。”

绷带男没说话,手臂却下意识收紧了些,把人更牢牢地抱进了怀里。

“哥哥刚刚是不是在想别的事?”澄烟忽然说,声音带了点坏心眼的试探,“是我跳得不够好?不喜欢今天的舞?”

绷带男刚要否认,却听那“她”贴近耳边,轻声笑道:“可是我看哥哥明明很喜欢……”

一瞬间,一切的仿佛静了一瞬。

雾仿佛都凝固在了江面上,小舟随波轻晃,船板发出微不可闻的吱呀声。

绷带男呼吸一顿,抓住烛微的手。

他偏过头,避开那双天真又带着火的眼睛,嗓子干哑地说:“别乱动。”

澄烟却像没听见,反而伸出手,轻轻勾住了男人的指尖。

“哥哥要是想也可以啊,”他声音轻柔得像是一根柳条顺着喉骨滑下,“但……澄烟现在也好难受,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嘛?”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这一幕,只会惊讶于原来澄烟不是“她”,而是“他”。

但是绷带男人却是早就知道了。

他看着澄烟——那张近得不能再近的脸,那双眼睛清亮如水,没有一丝杂质,仿佛真的不懂羞耻为何物,只知道靠近、依赖、撒娇,把整个心都掏出来放在他掌心。

他恍惚了一瞬,像是被什么力量逼入悬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欲念,而他却像是不知死活的小狐狸,一心往他怀里扑。

他终于低低骂了一声,却像是在骂自己:“……混账。”

随即一把将澄烟抱起,走向船尾的小舱。

帘子落下的瞬间,小舟微微一震,像是失去了重心,又像是承载不住某种沉甸甸的情绪,在雾气中轻轻晃动……直到雾色渐褪,天边浮起一抹极淡极浅的鱼肚白。

小舟轻轻一顿,仿佛是也喘了口气般,微微停下。

船舱内一片安静,只有澄烟微不可闻的呼吸落在绷带男耳边。他靠在男人怀里,脸颊贴着那布满伤痕与粗糙绷带的胸膛,发梢还挂着一点薄汗,像只刚被风吹醒的小兽。

绷带男的斗篷滑落,兜帽垂在背后,几缕凌乱的黑发黏在脖颈上。他依旧坐得笔直,像是在抗拒身上的余温与软意。

澄烟却抬起手,极自然地伸过去,将那几缕头发轻轻别到男人耳后。

动作温柔得像是在给瓷器擦灰。

然后,他的指尖往上,试探着触到男人额上的绷带,眼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撒娇:“阿栓……我能看看你吗?”

他语气很轻,但指尖还没来得及再动,便被一只粗粝的手牢牢握住。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惯有的沙哑,却没有半分怒意,反而像是在请求:“别看。雪儿……真的,很恐怖。”

澄烟顿了一下,眼睫颤了颤,终是低下了头。

“我不是雪儿。”他软软地说,“镜归楼的人都这么叫我,可我不想你也这么叫。”

他顿了顿,小声地补了一句:“我是澄烟,只是你一个人的澄烟。”

绷带男握着他的手指,缓慢而坚定地低下头,在那骨节分明的指背上落下一个轻得近乎虔诚的吻。

他像是在吻一件圣物,神情中没有半点欲念,只有克制、沉默和深到无法说出口的依赖。

“澄烟。”他终于唤了一声。

像是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千万遍之后才敢开口。

澄烟笑了,眼角带着一点点不舍和一点点赖皮的软意:“哥哥,我得回去了。等一下再不回去,妈妈们就该骂我了。”

“要是让她发现我偷溜出来,她会罚我练三遍水袖。”

绷带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掀起帘子,抱着他出了舱。

天已将明,雾散了一些,江水泛着微光,像是一面碎裂的镜子。

他熟练地坐上船尾,开始划桨。

桨入水时很轻,没有一丝声响。他一向小心,生怕吵了谁。

这段江面不远,他划得很慢,却也没耽搁多久。

等到了楼后那段布满青苔的暗道口,澄烟轻轻跳下,回头冲他摆摆手,唇角带着点晨光也无法掩盖的笑意。

下一秒,他动作灵巧地翻入一处机关石砖,身影一晃,便没了。

就像他从没出现过一样。

绷带男却仍呆呆地看着,仿佛眼前还残留着那人形轮廓。风吹起他脸边绷带的一角,又很快落下。

过了许久,他才收回视线。

他弯腰戴上斗篷兜帽,动作干脆冷静,不像刚刚抱着一个人渡过整个夜晚的模样。

然后,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他以最寻常渔夫的姿态,划船靠岸,消失在黎明将醒的江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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