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南帝登基,天随元年,立后。
天随三年,长公主下嫁礼部侍郎李静林,同年喜获小世子。
天随十四年,御史台参礼部侍郎李静林结党营私,欲犯上谋逆,罪证俱全,罪臣李静林供认不讳。
崇南帝念其平生功绩,判李府抄家流放,赐毒酒,李静林死于牢狱,长公主黯然悲绝,不久随病而去,世子被贬为平民。
太后念稚子无辜,留皇族姓,赐别府柳宁园。
天随二十五年,忆红院
灯红酒绿,觥筹交映,调戏嗔笑声不绝,暧昧寸寸融入骨肉,纤细的身影紧紧缠着宽背,时而惊涛骇浪,时而花枝摇曳。
窗外树影随风交叠一会,却猛然分开。一间奢华上房,溢出粗重喘息声,直让人面红心惊。窗幔摇曳错乱,酒杯乱倒湿了爬满皱痕被褥。
下面那人衣裳粉桃般妖艳,却不曾褪下,皮肤白皙似雪,可竟是个男子!衣襟稍敞,露出小片结实宽大胸膛,肌肉线条更是流畅有力,但此时手臂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褥。
墨色头发散开,汗珠滑落脸颊,不知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问题,另一人确是很想知道,双臂依旧稳稳撑在身侧,似是痴迷于这醉美人。
美人,哼——是个祖宗,只能暗暗自嘲。
看着小祖宗晦暗不明的神色,醉酒微红,却眉头紧锁,他只道无奈再更加卖力。
身上那人挂着一件单衣,身材十分壮硕,还有一些纵横刀疤。他压抑着,粗重低沉的呼吸喷洒在白皙的脖颈间:“侯郁,可以——抱你吗?”
身下那人抬起眼皮,狠狠刀了他一眼,满是恶意无情:“哼——大将军技术这么差还敢提要求?”
忽而侯郁伸出一只手钳住他的下颌,在他耳边恶意挑衅:“你个废物!——”
上面那人反而得意地笑出声,隔着衣裳抱起他:“郁公子今个心情不好,我自然舍身——”
侯郁手臂上青筋忽而暴起。
“——陪君子”酒气毫不客气地扫进他胸膛。
看着侯郁眉头终于舒展开一些,他知道可以了。
大将军握住那紧抓被褥的手,重重地吻在他手背上,又去密密地描绘他的脸颊,低喃:“怎么连衣裳都不脱?”
那人抬起眼皮又狠狠剜了他一眼,却没吐出一个字,也不知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小祖宗脾气怪,得顺着——好吧。
今夜京城雨中酝酿着疯狂的劲风,从山头狂奔而下。一架马车划破夜色出现在山雨中,披着蓑衣的老头子目光犀利,淋湿的老鼠从车轱辘下蹿过,也没逃过他眼睛。
年迈却浑厚的嗓音响起:“家主,今夜这雨急,日子可还急?”
马车内一道声音回应,像清风摩挲深山苍林寂静,也像晴空映透潺潺溪水,澄澈清冷
“不急,安全到京即可,都交给季叔了。”
季叔专注眼前剥开的一层层林子,紧握缰绳放心一笑:“好咧!家主安心,老伙计必不会耽误日子!”
一阵阵雨水冲刷柳叶,没有停歇片刻,柳枝在狂风中摇摆不定,婀娜中却透着刚毅。
拨浪鼓的声音响在耳畔,娘亲莞尔一笑,手中拿着花形的糖人,
“阿郁,喜不喜欢?过来,到娘这儿来——”
忽而他被一双单薄有力的手臂抱起,那人骨骼修长的手指握着拨浪鼓打转,笑意融融,
“爹,阿郁想吃糖人,糖人,娘亲——”
他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出纯真的笑容,抓住摇摆的拨浪鼓,抱在怀里暖一会,又拿出来转一转,笑声伴随着拨浪鼓声萦绕在心头,其乐融融。
“爹,糖人,糖人——”
爹抱着他走向了娘亲。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终是歇下,柳叶在晨光中泛着晶莹透亮的水珠。
宽大的床榻上两道身影贴在一起,一只**的手臂搂着精瘦的腰肢,两人昨夜深醉又荒唐了一夜,都沉沉睡去。
此时门外传来谨慎的声音:“大将军,该起了——”不敢再多说什么。
两人心下不快都醒了,但是大将军不耐烦的情绪一闪而过,到底是久战沙场身强体壮,起身更衣,隔着屏风喝了醒酒汤。
一身桃红还披散在床,皱了皱眉头。
大将军耳力过人,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还有一个沙哑的短音。
系好腰带,对着屏风后勾勾唇:“还早,睡吧。”
里面传出沙哑又完整的音节:“——勤快的狗。”
已是日上三杆,
“王酒——滚进来。”
不一会,来人嬉皮笑脸地推门而入,“主子”
侯郁还未起身,懒懒道:“几时了?”
“午时二刻。”
侯郁此刻的声音尽是清冷,“沐浴更衣。”
王酒暗道不妙,主子今个心情不好,肯定是大将军昨个侍奉不好,呸!连枕上功夫都做不好,还身经百战呢,真他娘的废物!我呸!
又嬉皮笑脸回应:“小的遵命。”
直到未时三刻,侯郁才拾阶而下,一身桃粉,就是比昨天那套还粉嫩,活脱脱一只开屏粉孔雀。
潇洒惬意,悠然恣意,他本身就长得很好看,曾经京城第一俊逸贵公子,家中变故后,众人都以为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世子会忧奋图强,没想到他竟自甘堕落,那一年,睡了秦家的公子秦长榆,荒唐至极,之后更是堕入万丈深渊,放纵下身,终日饮酒作乐,夜夜眠花宿柳沉醉声色。
更逆天的是,曾经金贵的世子竟然是走后门的!
反正是个平民,说得笑得更睡得。京城里谈笑声不绝,他的房中客也是络绎不绝,谁不爱这好颜色呢?
偏这位落魄公子谱大,只有他挑人的份,而且从不留人在柳宁园,也有人不看脸色想玩弄他,但是被他阉了下身,还没等邻里凑上来吃瓜,那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露出风声,是上面的人。
也是,柳宁园的金箔衣食比富家公子都要多,毕竟曾经是个皇亲国戚。
这位祖宗,你想跟他玩可以,只要他愿意,但却动不得。
哪知郁公子还是个欲求不满的,几年风风雨雨流连烟花,这半年几乎是住在忆红院。
看着他的身影潇洒徐徐而来,风情万种却别有一番惊心的风味,当真是勾魂摄魄!众人心下按捺燥热,
“啧啧啧——这身段,好像比红莺都带劲!”
“不知何滋味?”毫不掩饰的下流声色在忆红院蔓延。
“这你问大将军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随即哄笑声肆意传开。
“你们说他是不是每次都紧紧勾得大将军下不了床?”
不少人贪婪的盯着侯郁,喉结一上一下滚动。
玩笑归玩笑,要真勾他们,一掷千金也值了。
秦楼楚馆的常客也早熟悉他的脾性,说话也直接,总有人跃跃欲试。
一个商人殷勤温笑:“郁公子,快船来的江南花魁娘子亲酿的美酒,今夜——要不要与我尝尝?”
侯郁悠悠打开折扇,随意地偏了偏头,漫不经心地瞥着那商人。
那商人什么小倌没尝过,唯独这个颜色,这个身段,这个滋味,床上一定耐操,花样也多,真是让人牙痒。
侯郁忽而勾唇轻笑,“好啊——江南美人的美酒,今年开春我也只得三坛,滋味真是让人惦记得紧。”
商人心下大喜,没想到竟然答应了!还以为有多难呢。
他更加贪婪直接地盯着这妖孽,不由得动了动喉结,
今夜的美酒该是何等滋味?
侯郁随意打开折扇,笑意不减,如沐春风地踏门而出。
什么风言淫语都被他自带的潇洒晴风吹散。
商人按捺住激烈的**,笑意禁不住漫出眼尾 。
旁人看他得意都很是不满,但也没办法毕竟谁也摸不清侯郁的脾性。
即使是老床伴大将军乔升也只能由着他。
王酒头疼,尽管有补药,主子也不能这么耗着身体,日日饮酒纵欲,这万一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主子有个好歹怎么办?!
回府路上,妖孽哼着淫词艳曲,身形恣意潇洒,好不快活,留屁颠屁颠老妈子王酒嘀咕了一路。
御书房,梁公公佝着背磨墨,殿内一贯冷厉的氛围让端茶的小顺子直想溜,根本不求得陛下眼缘,别恼了陛下掉脑袋就该烧高香了。
这位崇南帝不论在何时,都极少表露情绪,君心难测,也只有梁公公能数十年如一日伴君伴虎。
“臣奉旨巡查西北营归来,特来觐见陛下。”
大将军乔升身着朝服叩拜,梁公公佝着背取过他手中的折子,放在书案上。
半盏茶过去,上面没有任何回应,乔升一丝不苟地跪着,也不知上面那位在看哪一封奏折。
梁公公眯着眼,忽而露出些白牙笑道:“大将军奔波军务辛苦了,昨个深夜方进京,陛下体恤大将军,怎个今早就赶来啦?”
乔升未抬头,恭恭敬敬拱手在前:“既是臣的军务,万不敢怠慢。”
崇南帝放下狼毫,“好了,坐吧。”
梁公公受到示意,屏退殿内的其他人,只留给他们两人。
崇南帝抬眼,眼神如一只残暴凶兽即将发狂,深深刺进乔升眼中:“可有异?”
“没有,还是和从前一样。”乔升沉沉地与他对视上。
乔升觉得这位陛下像一只恐怖凶兽,正盯着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却只是慢慢地欣赏猎物的痛苦绝望。
冷若冰霜的陛下脸上划出无尽的乖戾狰狞,从胸膛中溢出沉沉的笑声,穷凶极恶,让人心惊胆寒,“哈哈哈哈——”
乔升收回目光淡淡开口:“为何陛下不直接用刑狱折磨他,或者——杀了他?”
崇南帝毫不留情地刀了他一眼,乔升明白这真是要杀人的眼神,他暗道不妙,连忙收声。
‘怎么能便宜他?!我誓要他与我一起痛苦!’
半盏茶后,上面又传来一声冷笑:“哼,爱卿也是真懂得朕的心思,昨夜方回京就去忆红院。”
“不会是喜欢上我这外甥了吧?”
此话一出,乔升表情瞬间僵住,一股冷意灌进全身,无人看见他紧握的拳头,他压了压舌根回神,
急忙按头拱手:“臣只是陛下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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