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从黑暗中醒来,首先感觉到的是背后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然后是一种沉重的疲惫感,仿佛身体被掏空后又勉强塞回了一些东西。
我缓缓睁开眼,适应着昏暗的光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窄的山洞里,身下垫着些干草,身上盖着一件熟悉的、带着淡淡药草和血腥味的粗布外衫——是鹜落的。
记忆碎片猛地涌回脑海——万毒宗遗迹、被钉死的女子、镇岳剑、头脑好像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体内真气逆行,然后……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作牵动了伤处,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内力运转虽然滞涩,却不再有那种暴乱逆行的感觉。
这是哪?我是怎么出来的?
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山洞内侧,然后猛地定格——
鹜落就蜷缩在离我不远的泥地上,连块干草都没垫。她侧躺着,身体微微蜷缩,像是怕冷的猫。平日里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此刻看起来单薄又脆弱。呼吸声很急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她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哆嗦着,嘴唇干燥起皮。
她就这样……睡在冰冷的泥地上?
是为了救我……连生火、给自己找个舒服点地方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一路走来,她总是冷静、强大、仿佛无所不能,用那些神鬼莫测的毒术和机变一次次化解危机。我几乎忘了,她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累,也会受伤。
看着她此刻毫无防备、脆弱不堪的模样,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和心疼猛地冲垮了所有的顾虑。
我挪到她身边,想将她抱到干草堆上去。
手指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那惊人的滚烫吓了一跳!
她在发烧!烧得这么厉害!
我顿时慌了神。对付外伤内伤我还有点经验,可对着一个发高烧昏迷的人,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青崖山上谁病了都有药师照料,我不懂这些!
我只隐约记得,发热的人似乎是怕冷的。
看着她冷得微微发抖的样子,我的心揪得更紧了。几乎是想也没想,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她整个冰冷又滚烫的身体揽进怀里,用自己还算温暖的胸膛贴着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她。
她好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骨架纤细得让人心惊。一直以来,她给我的感觉都像是一座隔着迷雾、无法靠近的冰山,强大、疏离、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是第一次,我们离得如此之近,近到我能清晰地听到她急促却不稳的呼吸,能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混合着药草和汗水的独特气息。
她在我怀里蜷缩着,因为高热而无意识地往热源深处蹭了蹭,额头抵着我的脖颈,那滚烫的温度熨帖着我的皮肤,也烫得我心里发慌。
可奇怪的是,抱着她,感受着这份沉重的依赖和脆弱,之前因为镇岳剑而产生的那些惊骇、迷茫、信仰崩塌般的巨大恐慌,竟然一点点沉淀了下去。
心里那片狂风暴雨的海,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变得异常踏实和平静。
不管前方还有什么阴谋诡谛,不管师门藏着怎样不堪的过往,至少此刻,她需要我。
而我,必须让她好起来。
我收紧手臂,将她更稳地护在怀里,低下头,用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保证,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别怕……会好的……这次,换我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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