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姝珍笑得合不拢嘴。她还没卖作丫鬟前,罗家就百般推脱下聘,她原以为这桩婚事早就作废了,没承想竟大有用处。
只要姝云嫁给了那姓罗的,侯府里就没人跟她争抢了,郑家表哥也是她的了。
这厢,收到传来的口信,萧姝珍坐马车离开侯府。
马车在醉春风酒楼停下,这是京城有名的酒楼,以前她只能远远瞧望一眼,如今领了侯府的月例,有了闲钱,进出自由。
萧姝珍命馨儿在马车旁等候,独自进了醉春楼。
淮南王世子李策在街上拎着个金笼子逗鸟,瞧见停在酒楼外的马车,疑惑道:“那不是萧家的马车?安陆侯府何时来了位面生的姑娘?”
随扈愣了愣,心道您整日在外面晃悠,消息一向灵通,京城里就没有您不知道的事情。
“回世子,安陆侯府的三姑娘与农户的女儿调换了,那位便是真正的侯府千金。”
“有趣,难怪好久没见云姑娘了。”
李策笑了笑,拿着细金棍逗笼中的鸟,一手拎着鸟笼,一手摇着折扇,穿金戴银,贵气招摇,大摇大摆进了醉春楼。
萧姝珍上了二楼,李策点了壶茶,要了间萧姝珍隔壁的包厢,摇着折扇也上二楼。
包厢中,田旺顺、田大娘、罗方明三人都在,萧姝珍的到来让愁眉苦脸的三人有了精神。
萧姝珍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在桌边落座。她现在已经不是农户女了,举止间尽显雅致,理了理衣袖,又伸手扶了扶发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耐烦道:“怎么回事,亲事不是已经定好了,着急找我出来作甚?”
罗方明急得拍手,“婚事是敲定了,可聘礼就要十两银子,我上哪儿去找十两银子。”
“妞妞。”田旺顺刚叫出口,便遭了萧姝珍的冷眼,只得换个称呼,假笑道:“三姑娘,咱两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村里娶媳嫁女,几只鸡鸭,一头猪,顶天了也就一二两银子。”
田旺顺将萧姝珍扯到一边,小声道:“这主意是你出的,眼下聘礼不够,自然是要来找你。”
萧姝珍皱眉,嫌弃得拍了拍被他拉过的衣袖。
她犹豫半晌,从荷包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到桌上,“掐着日子去侯府下聘,这次去便将婚期定了,以免夜长梦多。”
罗方明拿了银子点头,果然事情闹大了,侯府就松口了,他一平民百姓,哪敢去转告侯府夫人,在街上散散消息,也一样好使。
他这身份,不可能娶到侯府真千金,娶个假的也不错,假虽假,可却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小娇娘。
田旺顺搭上罗方明的肩膀,让他先回去准备其他的聘礼。
罗方明离开后,包厢内只剩田家母子。田大娘谈起正事,想让萧姝珍再给点钱贴补家中。
萧姝珍嘲讽一笑,“都卖侄女了,还有脸来要钱?你们找错人了,姝云才是田老幺的女儿。”
“我娘没来找你们麻烦,已是田家祖坟冒了青烟。”萧姝珍一刻不想多待,起身离开包厢,临出门前,回头道:“糕点茶水付了钱,吃吧。”
田旺顺望着那道离开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摇身一变翅膀还硬了,以前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田大娘拉住儿子,“好了别动气,咱现在惹不起她。”
“要是站这里的是小婶婶,她还敢这样说话?”
田大娘拿糕点忙塞住他的嘴,叮嘱道:“祖宗,可别再提那疯妇人,省得惹麻烦上身。”
田老幺的媳妇只是在雨夜失踪了,下落不明,但田家人怕侯府因为老幺媳妇调换孩子而迁怒他们,便谎称她失足落水死掉了。
幸好,侯爷夫人就此作罢,没再找田家的麻烦。
一墙之隔的包厢,随扈将偷听到的尽数转达。
淮南王世子李策逗着鸟,叹息道:“这真千金好深的心机,好歹毒的心思。云姑娘好可怜,都是好朋友,就帮帮她喽。”
“唰”的一声,折扇展开,李策将鸟笼给随扈拿,摇着折扇离开醉春楼,去了巷子里看斗鸡。
*
姝云失魂落魄回到蝉雪居,等到夜深人静,也没有萧邺回府的消息。
她惴惴不安,夜里难寐,好不容易睡着,竟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梦中,王慧兰送来嫁衣,皱眉冷声道:“你身上流着田家的血,与罗家的婚事,是你生生父母定下的,难道要让珍儿替你嫁过去不成?”
王慧兰冷眼相看,催姝云换上嫁衣。
姝云被拖拽进了一顶很小的轿子里,从侯府抬出去,去了乡下罗家。
姝云被硬拉着拜堂,挣扎着猛然醒来,发现是场噩梦,湿漉的眼泪流了满脸。
望着漆黑的屋子,姝云惶悚不安,伸手去摸枕头下的帕子擦泪,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
可她明明记得睡前将帕子放到了枕下。
手背胡乱抹着泪,姝云红着一圈眼睛,被噩梦吓得睡意全无,无助地抱着双膝,靠在床头。
翌日,芳姨娘来了蝉雪居,见姝云脸色憔悴,“好姑娘,怎憔悴成了这副模样。那事我听说了,夫人心意已决,难挽回。”
姝云低垂着眼,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
“不过罗家还没下聘,这事兴许没有转机。”芳姨娘擦着姝云的眼泪,“前阵子我在老夫人那边听说,侯爷传信回来过,意思是将你在府中留下,但夫人似乎有她的考量,才急急让姑娘出嫁。”
姝云惊讶,“阿爹传信回来了?”
芳姨娘道:“可不是,侯爷没将姑娘当外人,我听说边关战事吃紧,北燕节节溃败,估摸着不出半年,侯爷便能班师回朝。”
芳姨娘原是安陆侯发妻的婢女,后因爬床有了身孕,才被安陆侯抬成姨娘。
这一胎生得巧,一男一女,龙凤呈祥。
偏偏二公子贪玩,摔断了腿,难成大器,整日呆在屋中不愿出来。
芳姨娘宽慰道:“好孩子,侯爷最是疼爱你,必不会让姑娘受这样的委屈。”
芳姨娘在府里素来寡言,眼下说了这么一通掏心窝的话,姝云心里一暖,慢慢敛了泪珠,撑到侯爷回来,会好起来的。
*
是夜,大雨滂沱,狂风大作,廊檐下的灯笼被吹得东摇西晃。
姝云撑了把伞,拎着灯笼,独自穿梭在主道上。冰冷的雨丝随风飘落脸颊,她走的急,裙摆被雨水打湿,连绣鞋也湿了鞋尖。
屋檐下,姝云收了伞,长指紧握伞柄,望了眼灯火明亮的屋子,“我想见见阿兄。”
扶风见她深夜到访,颇为诧异,进屋通禀,片刻后请她入内。
萧邺银冠高束,立在屏风边拿着巾帛掸了掸衣上的雨珠。
这场夜雨突如其来,雨势渐大,檐下雨珠坠落,哗啦作响。
萧邺落座,巾帛搭在膝上,瞧了眼狼狈的少女,“妹妹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姝云咬了咬唇,嗫嚅道:“阿兄,我不想嫁去罗家。”
“我倒是听说了这事,”萧邺搭在膝上的指轻扣,轻叹道:“几日过去,竟不料事情演变成这样。”
姝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飘了雨水的乌发湿漉漉,沾在脸颊,她敛至耳后,“两家互换了信物,当初定的是珍儿,眼下却要我出嫁。”
“阿兄,我不想嫁。”姝云眼睛红了一圈,狼狈地擦拭眼泪,哽咽道:“求阿兄帮我。”
萧邺起身,健硕的身影笼罩着弱不禁风的娇小身躯。男人伸手,温热的指拭去她面庞的泪,温声安抚,“阿兄岂会坐视不理?退亲的事不必担忧。”
“瞧这张脸,都成小花猫了。”萧邺从她手里拿过锦帕,捧着小脸,轻拭泪痕。
男人的指腹滑过,姝云脸颊发烫,慢慢低下头。
窗户半开,凉风吹入屋中,姝云不禁打了个喷嚏,被雨水打湿的裙摆沾着小腿,这会儿功夫,绣鞋湿了大半,她窘迫地往裙裾里缩了缩脚尖。
萧邺转身关上窗户,“雨势渐大,妹妹在屋中坐会儿,待雨小了再回。”
姝云瞧了眼他搭椅上的巾帛,“雨水打湿了衣裙,有些凉,哥哥给我张巾帛擦擦吧。”
萧邺看了看,将那张巾帛递给她,又去衣架上取来件外衫,披在她单薄的肩上,“雨夜沁凉,妹妹身子骨弱,可莫在我这儿着凉。”
姝云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萧邺颔首,背身去了屏风后面坐下。
一面织锦屏风相隔,将里屋分隔开来。
烛火将男人影子映在屏风上,身躯凛凛,端方自持。
姝云去了榻边坐下,拿巾帛擦了擦打湿的发尾,低头擦拭湿润的衣裙。
静谧的屋中只听得衣料窸窣声。
阿兄的外衫披在身上,是他一贯的清冽气息,像是被他环绕,姝云有些不习惯,脸颊不禁浮出红晕。
雨没有停驻的意思,绣鞋湿哒哒,姝云回头瞧了眼屏风那边,男人抬肘支额,似乎是在假寐。
她犹豫半晌,将绣鞋脱掉,弯腰脱下湿冷的白绫袜,足缩回裙摆里,抱膝坐在榻上,等着雨小。
雨打芭蕉,姝云昨夜难寐,如今求得兄长的帮助,焦灼不安的心情逐渐缓解,听着窗外雨声,困意慢慢袭来。
她拢了拢衣衫,不知不觉在榻上睡了过去。
夜深烛消,稳健的脚步声响起,萧邺立在榻前,垂眸看着恬静的睡颜。
半晌,他坐在榻边,长指敛走少女脸颊的发丝,指腹轻抚白嫩香腮,少女绵长温热的呼吸洒落他的指,染上她的气息。
萧邺深眸如海,目光逐一略过她的眉眼、琼鼻、樱唇、雪颈,他衣衫下半遮的一双小脚雪白|娇|嫩。
他伸手,撩开半遮的衣衫,握住细软足跟,微微抬起。
姝云惊醒,却见男人不知何时来了榻边,灼热的大掌握着她的足。
以后都是周四不更新嗷[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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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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