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能爱上你？
不，我不觉得。你觉得你有爱这东西吗？
大概还是有的。
只是不给我？
对，只是不给你。你这样的人还需要爱？
啊，被你这么一说，可能真的不需要吧。
她举着枪，手腕细的像只鸟，但枪端的很稳。他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喘得像条狗，觉得她再不开枪他就要先走一步了。
你好墨迹啊，他抱怨。
墨迹点不好？给你再多活一会儿，呼吸一下氧气。
不用，他试图换一个躺的稍微有点尊严的姿势，但牵扯到了不知道哪里的伤口，疼的只能小声吸气。
她看他的眼神很冷，这让他不大舒服。不过，再冷也冷不过血液流失带来的失温了。
所以也行。就这样吧。
你也真是无所谓。
你看我现在是能有所谓的样子吗？
嗯，谁知道呢，毕竟是大名鼎鼎的‘鲸骨’，上一个敢小瞧你的人大概在不知道哪儿腐烂吧？
倒也没有。应该说是上上个敢小瞧我的人在不知道哪儿腐烂。他这句话说的有点费力，忍不住弓起身子咳了起来，也不在乎伤口崩裂了。
哦？谁能逃过你啊？
她挑起一边眉毛，穿着白大褂拿着枪。他看着她，居然在晃神时看到了当年那个问题颇多的菜鸟。他哑然失笑。果然失血会让人神智不清楚。那个女孩已经被他亲手埋进南边的某个小城了。
上一个，他回答，是你姐姐。
她对他开了一枪，子弹擦着他的脸飞过，他条件反射一躲，没躲过飞溅的碎石。他‘嘶’了一声，嘴巴尝到点血腥，不用想也知道脸颊这块为数不多的好肉也遭了殃。
对，确实，你说的不错，她心情愉悦的一笑。
被挫骨扬灰的人确实没法腐烂。
她对他轻声说，没那个硬件啊。
他扯着嘴一笑，钝痛着。
你开枪吧。
不急。
你不急还是我不急？
当然是我啊。
果然，出来混的总要还。怪自己当年教导无方，给人家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手段和一副稀烂的狗脾气。他叹气。堂堂鲸骨，死的好惨。
鲸骨，她冷漠道。
在呢祖宗，他随口一说。
这熟悉的询问和熟悉的回答让身处血海深仇的两人都愣了愣。好似当年总是闯祸，冷着脸要他兜底的小菜鸟真的还在。
哟，还挺念旧，他轻声笑了笑，不知道在说谁。这次的笑容是真的。
你来近些。
她真的靠近了，枪握着，抵上了他的心口，半跪在他身旁。他们两个离的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被撕开的肉里面的血管，一鼓一鼓的在跳动，还在妄图为它这短命的主人输血。一点一点，红色的液体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是他流失的生机。就算现在她停手，想救他，也来不及了。况且她也不想，她这么冷漠地想到。
可是不想的话……
你哭什么。他很无奈。没看过报仇还把自己弄的这么伤心的。
她愣了愣，抬手一抹脸，真的摸到了一片湿冷。是啊，哭什么。
她认真的想了想，诚恳道，大概是为我喂了狗的真心不值。
他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你别给自己笑死了。
管得着我？
她本想反唇相讥，但这时他突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枪。她一惊，试图脱身，他却力气极大的把她的手死死按在扳机上，嘴唇上还留着笑。
我很高兴，他说。
我不高兴，她狠狠地瞪着他。嗯，很有出息，眼眶都没红。
忘了我，他说，僵持的瞬间还用另一只稍微干净点的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就当鲸鱼从来没有骨头，女孩的裙摆没有裙撑，你没有遇见过我一样。
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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