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总带着点没褪尽的暑气,裹着老梧桐叶晒透的清香往窗缝里钻,却吹不散高三(1)班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沉闷。阳光斜斜地切进教室,在林砚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投下菱形光斑,他握着笔的指节泛着浅白,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留下工整得像印刷体的解题步骤——连每道题之间的间距都精确到几乎一致,仿佛不是在演算,而是在完成一件需要绝对严谨的作品。
教室里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偶尔混着前排女生悄悄转笔的“嗒嗒”声,还有窗外梧桐叶被风吹得互相碰撞的轻响。林砚的视线牢牢锁在解析几何题的图形上,脑子里已经构建出三条可能的辅助线,右手握着的黑色水笔悬在纸上,正要落下时,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
力道很轻,像片落叶,却足够打断他的思路。
林砚的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墨点,圆圆的,像颗不小心溅落的星子。他没回头,甚至没抬手去摸被砸中的校服后背——那片布料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被碰过的地方却像有细微的电流窜过,让他的后背肌肉下意识绷紧了一瞬。
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开学不过一周,江驰的名字已经在班主任的批评名单里出现了三次。早读课翻墙去校外便利店买冰镇可乐,被值周老师抓个正着时还笑着把可乐藏在身后;数学课趴在桌上睡觉,口水洇湿了课本扉页,被数学老师点名时,他慢悠悠抬起头,眼神还蒙着层刚睡醒的雾气,反问“老师你刚才说哪道题”;昨天下午更过分,干脆逃课去操场打球,放学时林砚路过篮球场,看见他穿着湿透的球衣,正把篮球往篮板上砸,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就蒸发了。
全班都默认江驰是“麻烦”的代名词。他的课桌永远堆着卷边的篮球杂志,封面人物的球衣号码被他用马克笔涂成了自己的幸运数字;周围的两个空位像道无形的屏障,没人愿意跟这个“体育特招生”扯上关系——毕竟谁也不想被班主任单独谈话时,还要顺带解释“为什么跟江驰走那么近”。
林砚继续低头解题,假装没察觉背后的动静。可没过五分钟,第二枚纸团又砸了过来,这次力道稍重,正好落在他肩胛骨的位置。他能听见后排传来的、被刻意压低的笑声,还有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的“唰唰”声——大概是江驰又在折第三枚纸团。
林砚的指尖在草稿纸上轻轻划了下,那道刚画好的辅助线被蹭得有些模糊。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拉回题目里,可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竖起来,像只警惕的小兽,捕捉着身后每一点细微的动静:纸张被折叠的“咔嚓”声,椅子腿在地板上轻轻拖动的声响,还有江驰可能不小心碰到桌角的闷响。
就在这时,讲台上的班主任突然合上教案,金属搭扣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江驰。”
班主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让整个教室瞬间陷入死寂。林砚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他能感觉到后排传来的、明显变得慌乱的动静——椅子被拉开的刺耳声响,书本被胡乱塞进书包的“哗啦”声,还有男生漫不经心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讲台的方向靠近。
“这礼拜的逃课记录再添一次,就得请你家长来学校了。”班主任的目光扫过教室中间的空位,那是上周转学的同学留下的,紧挨着林砚的座位,阳光正好能落在桌角,“收拾东西,搬到林砚旁边坐。你上次数学模拟考才三十几分,选择题错了一半,大题几乎空着,让林砚帮你补补落下的知识点。”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窃私语,几道好奇的目光同时投向林砚和江驰。坐在林砚前排的女生悄悄回过头,冲他递了个“保重”的眼神;斜前方的男生则用课本挡着脸,偷偷观察着江驰的反应。
林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盯着练习册上那道还没解完的题,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连刚才想好的解题思路都忘了。他能感觉到江驰离自己越来越近,带着一身日晒后的热气,还有淡淡的、像是刚从篮球场上带回来的橡胶味——混杂着汗水和阳光的味道,很陌生,却并不让人讨厌。
“你就是那个每次考试都第一的学霸?”
江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尾音微微上扬,像根羽毛轻轻搔过耳边。林砚终于抬起头,视线撞上对方的眼睛。男生很高,弯腰时能看见他敞着的校服领口下,锁骨的线条很清晰,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脖颈处还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汗渍。他的睫毛很长,垂着眼看自己时,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左耳尖上有颗小小的痣,被窗外斜进来的阳光照着,像颗落在皮肤表面的、发亮的小石子,竟显得不那么刺眼。
林砚没说话,只是轻轻眨了下眼。他右眼下方有颗浅褐色的泪痣,不大,却很显眼,尤其是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像不小心沾了点墨。眨眼时那点颜色跟着上下晃动,像落在眼底的一颗小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
江驰的目光顿了顿,下意识往那颗泪痣上多看了两秒。他本来还想说点调侃的话,比如“学霸是不是都这么高冷”,可看见那颗晃动的泪痣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挑了挑眉,手指勾着书包带,轻轻晃了晃:“跟你坐一块儿,上课睡觉会不会被你告状?”
这话里带着点挑衅,可语气却没什么恶意,更像是少年人之间常见的、没话找话的试探。林砚握着笔的手松了松,指节的白意慢慢褪去。他把刚算完的数学卷子往桌中间推了推——卷子的边缘被他用尺子压得很平整,没有一点褶皱,最后一道压轴题的步骤写得格外详细,每一步推导都清晰明了,他还用红笔在最关键的辅助线上画了个圈。
那是江驰上周模拟考空着的题。林砚那天帮老师整理答题卡时,正好看见江驰的卷子,选择题蒙对了三道,填空题写了两个错别字,最后一道压轴题的空白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篮球,旁边还写了句“这题比投篮难”。
江驰盯着那道红圈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他的笑不是那种张扬的大笑,而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牙齿,眼神里的痞气淡了些,多了点少年人的鲜活。“行吧,”他弯腰坐下,书包往桌角一扔,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看在你字写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听两节课。”
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数学课本——封面左上角缺了个角,书脊处的胶水已经开裂,里面还夹着几张篮球明星的卡片。江驰没翻开课本,只是用手指捏着书脊转来转去,塑料书皮摩擦着指尖,发出“沙沙”的轻响。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一吹,影子在两人的课桌上晃了晃,像在纸上跳动的碎光。林砚低头看着自己被江驰碰到的胳膊,刚才两人手肘相贴的地方,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江驰的体温比他高些,带着日晒后的温热,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传过来,让他的皮肤泛起一阵细微的麻意。
他突然觉得,刚才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乱了节奏。原本流畅的解题思路变得断断续续,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江驰刚才的笑容,还有他左耳尖的那颗痣。林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没发现江驰正盯着他的侧脸——看他认真时微微蹙起的眉,看他右眼下方那颗跟着眨眼晃动的泪痣,看他握着笔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腹因为常年握笔,磨出了一点淡淡的茧子。
江驰悄悄从口袋里掏出第四枚纸团——那是他刚才在后排折好的,纸是从草稿本上撕下来的,还带着演算的痕迹。他本来想等班主任走后,再扔一次,可现在看着旁边人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他把纸团捏在手里,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揉搓,直到纸张变得皱巴巴的,才慢慢塞回口袋里。
自习课的铃声在这时响起,尖锐的铃声划破了教室的安静。林砚翻开新的练习册,是老师布置的附加题,难度比课本上的题高些。他握着笔,正要在草稿纸上画图形,却听见旁边传来“哗啦”一声——江驰把数学课本摊开,不小心碰掉了林砚放在桌角的橡皮。
那是块白色的橡皮,边角已经被磨得圆润,上面印着的卡通图案早就模糊不清了,是林砚从初一开始用到现在的。橡皮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两人的椅子中间。
林砚和江驰同时低下头,同时伸手去捡。
林砚的指尖先碰到橡皮,冰凉的塑料触感刚传到指尖,就撞上了另一根温热的手指。那根手指比他的粗些,指腹带着点薄茧,大概是常年打篮球磨出来的。两人的指尖在橡皮上方轻轻碰了一下,像触电般,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林砚的耳朵瞬间就发烫了,连脖子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红。他赶紧捡起橡皮,轻轻放在桌角,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他不敢看江驰的表情,只能盯着练习册上的题目,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可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旁边瞟——江驰正挠着后脑勺,眼神飘向窗外的梧桐树,耳朵尖也有点红,像被阳光晒透的苹果。
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林砚深吸了口气,重新握住笔,可这次落笔时,手却有点不稳,画出的直线微微倾斜。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正要擦掉重画,却听见旁边的江驰轻轻说了句:“其实……这条线也能解吧?”
林砚愣住了,转头看向江驰。男生正盯着他的草稿纸,手指轻轻点了点那条倾斜的直线,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反而带着点认真的疑惑。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出淡淡的阴影,左耳尖的痣在光线下格外明显。
“你看得懂?”林砚下意识问出口,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
江驰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我姐教过我一点,说几何题就像找投篮的角度,找对了就简单了。”他说着,手指在草稿纸上虚画了一下,“你这条线,有点像从四十五度角投篮,虽然偏了点,但好像也能进。”
这个比喻很奇怪,却意外地贴切。林砚看着江驰认真的样子,右眼下方的泪痣轻轻晃动了一下,突然觉得,也许班主任的这个决定,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窗外的梧桐叶又被风吹得晃动起来,影子落在两人的课桌上,一道坐得笔直,一道微微倾斜,在细碎的光影里,慢慢往一起靠。林砚重新拿起笔,在那条倾斜的直线旁边,又画了一条辅助线,然后轻轻推了推草稿纸,往江驰那边靠了靠。
“那我们试试,”他说,“看看能不能‘投进’。”
江驰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林砚的目光。阳光落在林砚的眼底,把他的瞳孔映得发亮,那颗泪痣在光线下像颗小小的钻石。江驰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他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草稿纸,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好啊,”他说,“试试就试试。”
草稿纸上两条辅助线交叉着,像在空白里架起一座细小的桥。林砚指尖悬在纸上方,正要往下写推导步骤,却瞥见江驰正盯着那两条线发呆,眉头轻轻蹙着,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散漫,倒多了点像解不开战术图似的认真。
“其实你刚才说的角度,差了一点。”林砚的声音很轻,怕打扰到周围做题的同学,只能往江驰那边凑了凑,温热的呼吸扫过桌角,“几何题和投篮不一样,角度偏一毫米,后面的步骤就全错了。”
江驰侧过头,正好撞进林砚近在咫尺的视线里。男生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右眼下方的泪痣被阳光晒得发浅,像沾了点碎金。他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赶紧把目光移回草稿纸,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本边缘:“那你讲慢点,我脑子转得没你快。”
这话倒没掺假。以前上课,江驰要么趴着睡觉,要么盯着窗外的篮球场走神,课本上的公式对他来说,比教练画的战术图还难记。可现在看着林砚握着笔的手,看着那支黑色水笔在纸上写出工整的步骤,他竟没像往常那样觉得烦躁,反而想跟着那笔尖的轨迹,看看下一步到底会算出什么。
林砚没再多说,只是把解题步骤拆成了最细的部分。每写一步,就用指尖点一点纸页,等江驰点头了再往下写。他写“∵”和“∴”时,符号的边角都带着点圆钝的弧度,不像数学老师写得那样锋利;遇到复杂的公式,还会在旁边画个小小的示意图,比如把三角形的高标成“h”,把底边标成“a”,像在画一张简易的篮球场平面图。
“懂了吗?”写到第三步时,林砚抬头看江驰,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画的示意图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明显。
江驰赶紧收了笑,假装咳嗽了一声:“懂了懂了,不就是找高嘛,跟找篮板下沿的位置差不多。”他说着,伸手拿过林砚的笔,在草稿纸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篮球场,还在三分线外画了个小人,“你看,要是想投空心球,就得先找好篮板上的那个小方框,跟这个找高是一个道理。”
林砚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很少笑,脸上的表情大多时候都很平静,可此刻右眼下方的泪痣跟着笑容轻轻晃动,竟让那张清秀的脸多了点生动的暖意。江驰看着他的笑,心跳又快了一拍,赶紧把笔还给林砚,假装去翻课本,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窗外的阳光慢慢西斜,梧桐叶的影子在课桌上拉得越来越长,把两人的草稿纸都染成了浅金色。林砚讲题的声音很轻,混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竟成了教室里最安稳的背景音。后排的同学偶尔抬头,看见的不再是江驰捣乱的样子,而是他凑在林砚旁边,认真听题的侧脸——虽然偶尔还是会走神,比如盯着林砚的笔尖发呆,或者偷偷数他写题时眨眼的次数。
“所以最后这个答案,应该是12。”林砚把最后一步写好,笔尖在数字上轻轻点了点,“跟你上次空着的那道题,解题思路差不多,只是换了个图形。”
江驰盯着那个“12”看了半天,突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简单?我上次看的时候,觉得那些线条跟乱麻似的。”
“是你没静下心看。”林砚把草稿纸折好,放进江驰的课本里,“下次再遇到这种题,先别着急下笔,先把图形里的已知条件标出来,就像你打球前,先看清场上的队员位置一样。”
江驰接过课本,手指捏着那张折好的草稿纸,心里竟有点莫名的踏实。他以前总觉得,课本和卷子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不如篮球场上的汗水来得痛快,可现在摸着那张写满步骤的纸,却觉得好像握住了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不是分数,也不是老师的表扬,而是一种有人愿意停下来,陪他慢慢往前走的暖意。
自习课快结束时,班主任走了过来,站在两人桌旁看了一眼。江驰下意识挺直了背,以为会被批评,却听见班主任说:“江驰,这道题听懂了吗?下次上课别再睡觉了。”
“听懂了!”江驰赶紧点头,还把课本翻开,指了指林砚写的解题步骤,“林砚讲得特别清楚,我下次肯定好好听。”
班主任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林砚,眼里露出点欣慰的笑意,没再多说,转身走了。江驰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林砚,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笑,右眼下方的泪痣晃了晃:“你刚才紧张什么?班主任又没批评你。”
“我这不是怕他觉得你白给我讲了嘛。”江驰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万一他觉得你没教好,再把我调回后排,那我下次就没人问了。”
林砚没说话,只是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新的黑色水笔,放在江驰的课本上:“这支笔给你,你原来的笔芯好像快没水了。”他刚才看见江驰转笔时,笔尖漏了点墨在课本上,晕开一小团黑渍。
江驰看着那支笔,笔身上印着淡淡的蓝色条纹,握在手里很舒服。他以前用的笔都是随便在小卖部买的,写不了几天就断墨,从来没人给过他新笔。他捏着笔,心里有点发烫,想说声谢谢,却又觉得有点别扭,只能含糊地说:“那我下次还你一支。”
“不用。”林砚摇了摇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笔袋是灰色的,里面的笔都按颜色排得整整齐齐,连橡皮都放在固定的格子里。江驰看着他收拾东西的样子,突然觉得,原来认真对待每一件小事的人,会这么让人觉得安心。
放学铃声响起时,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收拾书包的声音、说笑声混在一起,林砚背着书包,正要走出教室,却被江驰叫住了。
“林砚!”江驰追了上来,手里拿着刚才那张折好的草稿纸,“这个……我下次要是还有题不会,能再问你吗?”
林砚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夕阳的光落在江驰身上,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浅棕色,左耳尖的痣在光线下格外明显。他看着江驰眼里的期待,突然觉得,每天的自习课好像多了点值得期待的事情。
“可以。”林砚点了点头,右眼下方的泪痣轻轻晃动,“明天自习课,我们可以接着讲。”
江驰听到这话,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比刚才解出题目时还开心。他抓了抓头发,又说:“那……放学路上要不要一起走?我知道有条近路,能少绕两个路口。”
林砚犹豫了一下,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回家,习惯了安静的路。可看着江驰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梧桐叶的走廊上。江驰走在外侧,偶尔会伸手把挡路的树枝拨开,还会跟林砚说些篮球场上的趣事,比如今天下午打球时,他投进了一个压哨三分;林砚走在里侧,偶尔会应一声,或者听江驰说得起劲时,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
走到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时,江驰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树上的一个鸟窝说:“你看,那有个鸟窝,我上次打球时看见过,里面有两只小鸟。”
林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鸟窝,藏在茂密的梧桐叶里,偶尔能听见小鸟的叫声。夕阳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得让人不想走。
“明天自习课,我把我的篮球杂志带来给你看啊。”江驰突然说,“里面有好多球星的投篮姿势,说不定能帮你讲题。”
林砚忍不住笑了:“投篮姿势跟几何题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江驰不服气地说,“都是找角度嘛,你看那个库里,他投篮的角度就特别准,跟你画辅助线一样……”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落在铺满梧桐叶的小路上。夕阳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梧桐叶在晚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为这段刚刚开始的羁绊,轻轻鼓掌。林砚走在江驰旁边,听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篮球,心里突然觉得,原来不那么按部就班的日子,也可以这么温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握过笔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墨水香。而江驰的声音,江驰的笑容,还有他左耳尖的那颗痣,都像被夕阳晒过的梧桐叶,轻轻落在了他的心里,留下了一片温暖的印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