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把空气晒得发烫，蝉鸣声裹着夏末的燥热，在校园里铺展开来。林砚站在篮球场入口的铁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屏幕停留在和江驰的对话框，早上那三条消息还亮着：第一条是“篮球场的门没锁，直接进来就行”，第二条带着点小得意，“可乐我放最左边长椅了，刚从冰柜拿的，冰得冒水珠”，第三条是个蹦跳的篮球表情包，后面跟着三个字“等你呀”，尾音的俏皮像能从屏幕里跳出来，让他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柔软。
他深吸了口气，推开那扇半掩的铁门。“砰砰”的篮球撞击声先传进耳朵，混着男生们说笑的声音，在空旷的球场上撞出回响。林砚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全场，很快就定格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不是因为那身醒目的黑色球衣，也不是因为背后印着的“7”号，而是因为江驰站在阳光下的样子，比教室里多了几分利落劲儿，连带着周围的氛围都鲜活起来，让他的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
江驰正弯腰系鞋带，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露出清晰的眉骨。他的手指修长，系鞋带时动作干脆，黑色球衣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上面还戴着个旧旧的运动手环——林砚记得，那是江驰上次打球赢了比赛，队友送的礼物，他宝贝得不行，平时总戴着。等江驰直起身时，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转头看向入口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了个正着。
江驰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把落在地上的阳光都收进了眼底，抬手朝他挥了挥。他跟身边穿红色球衣的队友说了句什么，不顾队友们起哄的口哨声，抱着篮球就朝林砚跑过来。篮球在他怀里轻轻晃着，球衣下摆随着跑动扬起，带起一阵混着阳光、汗水和淡淡皂角味的风——那是江驰身上独有的味道，以前在教室里凑近讲题时闻到过，此刻在开阔的球场上，倒显得格外清爽，轻轻拂过鼻尖时，让林砚的心跳莫名慢了半拍。
“你来了！”江驰在他面前停下，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球衣领口，晕开一小片深色。他没顾得上擦汗，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开心：“我还以为你会晚一点呢，刚才热身的时候总忍不住往这边看，怕你找不到地方。”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可乐在那儿，我特意跟小卖部老板说要最冰的，你快拿去喝，再放会儿就化了，天这么热，别中暑了。”
林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最左边的长椅上果然放着一瓶可乐，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瓶壁往下淌，在长椅上积了一小滩水。他刚要抬脚走过去，手腕突然被江驰轻轻拉住——江驰的指尖带着点打篮球磨出的薄茧，温度比他高些，触碰到皮肤时，像有细小的电流轻轻窜过，让林砚下意识地顿了顿，指尖也跟着有点发烫。
“等一下！”江驰赶紧松开手，像是怕碰疼他似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过来。纸巾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篮球图案，和江驰错题本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太阳太晒了，你要是觉得热，就去那边的树荫下坐。”他说着，指了指球场边那棵最大的梧桐树，树下放着个蓝色的坐垫，边缘还绣着个小小的“7”，“我昨天特意从家里带来的，软乎乎的，坐着舒服，省得你硌得慌。知道你平时坐惯了书桌，怕你坐硬板凳不舒服。”
林砚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蹭到江驰的手指，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他低头看着那张印着篮球的纸巾，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江驰居然连这种小事都想到了。以前不管是同学还是家人，都觉得他性格独立，什么都能自己搞定，很少有人会这样细致地为他考虑。他抬眼看向江驰，轻声说：“谢谢你，想得还挺周到。”
“那当然，你可是来给我加油的，总不能让你坐着不舒服吧。”江驰挠了挠头，耳朵尖悄悄泛红，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我妈说招待朋友就得用心，不然下次人家就不跟你玩了。”
这时，球场另一边传来队友的喊声：“江驰！别磨蹭了！快来热身！马上要开始了！”
“来了！”江驰回头喊了一句，又转回来看着林砚，语气认真了些，“我先去热身，你找地方坐会儿。要是觉得没意思，就看看我们打球，也能学学怎么找角度——跟你讲几何题一个道理！我今天肯定好好打，不让你白来一趟。”
林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右眼下方的泪痣随着眨眼轻轻晃动，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好，我看着，顺便学学‘投篮角度’。”
江驰得到回应，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笑，比阳光还要耀眼。他抱着篮球往球场跑，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林砚还在看着自己，才加快脚步，纵身一跃，把篮球扣进了篮筐——动作利落又帅气，显然是想在林砚面前露一手，让他看看自己打球的样子。林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又悄悄冒了出来，像夏天刚冒头的新芽，轻轻挠着心口。
林砚走到长椅边，拿起那瓶可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瞬间驱散了些许燥热。他拧开瓶盖，“咕咚”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气泡在嘴里炸开，带着夏天独有的清爽。他在梧桐树下的坐垫上坐下，蓝色的布料果然软乎乎的，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林砚抬头看向球场，江驰已经和队友们开始热身了。他运球的动作很熟练，篮球在他指尖转得飞快，偶尔还会玩个小花样，把球从背后传给队友，引来一阵欢呼。平时在教室里，江驰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散漫，可一到球场上，他像变了个人——眼神专注，动作利落，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透着少年人独有的张扬与活力，让林砚的目光忍不住追着他跑，移不开半分。
比赛很快开始了。裁判吹响哨声的瞬间，江驰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他作为控球后卫，跑得格外快，对方球员想拦他，却被他一个灵活的转身躲开。篮球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跳动，最后在三分线外停下——他微微屈膝，手腕发力，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欢呼声。江驰落地时，第一时间就朝林砚的方向看过来，对着他比了个“耶”的手势，脸上满是“你看我厉害吧”的得意。林砚看着他额角的汗珠、飞扬的碎发，还有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心跳突然加快了些——以前总觉得篮球是吵闹的运动，可看着江驰在球场上认真的样子，倒觉得挺有意思的，这种为了目标拼尽全力的模样，很有感染力，让他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
接下来的比赛里，江驰打得格外认真。他不再像平时那样只顾着自己得分，反而多次给队友传球，帮球队拉开比分。每当他投进一个球，或者助攻队友得分，都会下意识地看向林砚，像是在寻求他的认可。林砚也渐渐看入了迷，会在江驰看过来时，轻轻点一点头，或者比个“加油”的手势——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江驰的反应，看到江驰因为自己的肯定而开心，心里也会跟着泛起一阵甜，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格外清晰。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时，江驰不顾队友“再打一会儿”的挽留，抓过毛巾和水瓶就朝林砚跑过来。他跑得太急，额头上的汗珠甩了出去，有几滴差点落在林砚脸上。江驰赶紧停下，用毛巾胡乱擦了擦脸，又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在林砚身边坐下——两人的肩膀离得很近，林砚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还有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样？我打得还行吧？”江驰拿起水瓶猛喝了几口，水珠顺着嘴角往下滴，落在锁骨上，又滑进衣领里。他转头看着林砚，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刚才那个三分球，我特意算了角度的，就像你讲几何题时说的那样，找对了‘顶点’和‘距离’，一下子就投进了！没骗你吧，打球和做题真的有共通点！”
林砚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可乐瓶，心里涌起一阵轻松的愉悦。以前他的世界里只有书本和习题，觉得安静做题就是最舒服的状态，可今天和江驰一起看比赛、聊篮球，竟觉得比独自做题有趣多了——尤其是看到江驰为了让自己理解，特意把篮球和几何题联系起来，这种用心的样子，让他心里那点悸动又深了些，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下次有比赛，我还能来看吗？”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林砚嘴里说出来的，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脸颊也悄悄泛红，赶紧补充道，“顺便再学学‘投篮角度’，说不定对你讲题也有帮助。”
江驰也愣住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惊喜：“当然可以！下次比赛我提前一周告诉你，还帮你留冰镇可乐，这个蓝色坐垫也给你占位置！”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篮球明星卡片，递给林砚，“这个送给你，是库里的，他投篮特别准，你可以看看他的姿势，说不定真能帮你理解几何题！我昨天翻杂志的时候特意找出来的，觉得你会喜欢。”
林砚接过卡片，卡片上的库里穿着蓝色球衣，正准备投篮。他看着卡片，又看了看身边笑得灿烂的江驰，心里觉得格外踏实——江驰不仅记得自己说的话，还会特意为自己准备小礼物，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他低头看着卡片，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心里那点悄悄萌芽的心动，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原来和江驰在一起的时光，会让他这样期待，这样开心。
下半场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江驰站起身，拍了拍林砚的肩膀：“我上场了！你等着，我们肯定能赢！”
“嗯，加油！”林砚点了点头，看着江驰跑回球场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卡片和可乐。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温暖而明亮。他知道，自己对江驰的感觉，已经不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了，那一点点慢慢累积的心动，正在悄悄改变着他的世界，也让这个夏天，变得格外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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