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视力已经恢复了。
陆染年一个飞刃过去，他立刻一歪脑袋。利刃顺着他的脸侧飞过去，站在后方的一心也连忙偏头，但他的面具还是被削掉了一块，露出了一半鼻子和一片下巴。
一心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张耀卿笑嘻嘻的：“不好意思，他手滑了一下。不过我们对你一见如故，现在马上就要分开了，心有不舍，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一心对他们回答就是留下了一声冷笑。
在回去的路上，张耀卿就有些心不在焉。
陆染年问他，“在担心小丫头？”
“有一些吧。”他伸了个懒腰，略带疲惫的说道，“这件事回去以后先别对她说。”
陆染年有些不赞同，“这是她自己的事。你最好别参与，叫她自己做决定。”
张耀卿脸上带上点惆怅：“其实我嘴上一直说拿阿宁当妹妹，实际上她在我心里的地位还是和妹妹有些不一样的。”陆染年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耀卿的眼睛看向远方，“在心底的某个地方，我是拿她当女儿疼的……”
陆染年咬牙，“那你回去叫她叫你爸爸，看她乐不乐意好了！”
最近每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就开始有些烦躁。在鬼域里还好，毕竟那个氛围也不适合他东想西想。
可一旦出来，他就忍不住想要改变两个人的关系，想的快要发疯。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这更让他想要发疯。
有时候陆染年也会想，这小子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在逗自己玩，毕竟在他看来，什么都可以拿来玩一玩。
可惜感情这种事情和鬼域不一样，陆染年不无遗憾的想着，要是也能一刀就解决问题就好了。
无处可发泄的陆染年只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训练用的假人身上，一刀一刀又一刀，将假人切得七零八落，看得人头皮发麻。
赵一鸣惊奇的看着，“不是说这次的鬼域过得很轻松吗？陆哥这是怎么了？”
仿佛有着很大的怨气。
“有时间看别人不如再多跑两圈。”宋宁看着他皱眉，“你最近进步越来越缓慢了。”
赵一鸣干笑，“估计到了瓶颈期了吧。”
他也不想啊，现在每天除了工作，他就在这个练功的地下室里泡着了，但他也不是什么武学奇才，打通任督二脉就可以成神什么的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宋宁对此非常不满意，“你可以考虑不工作，专心闯鬼域，我们有补贴，不用担心钱。”
“这不是钱的事情。”赵一鸣耐心的给这个从出生到现在，生命中只有变强，进入鬼域，再变强，继续进入鬼域的女孩解释，“阿宁，等有一天你不用进入鬼域了，你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宋宁一愣，她几乎没有想过，她的人生还有别的可能。
“你看，我不能中断我的工作，等我把鬼域这一摊事情结束了，我还要继续生活吧。这份工作留着也是一个盼头啊。”
舅舅，妈妈都死在鬼域的阿宁沉默了下来，她其实没有想过自己最后能脱离鬼域。她只是希望这个时间能尽量的拖长一点，她还想多帮帮哥。然后最终的时刻来临时，他有希望能干脆一点。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能从鬼域脱离出来，她能做些什么……
这种事太缥缈了，宋家留下的血脉除了她，就还剩她哥哥宋安了。不知道他现在结婚了没有，是不是已经生了孩子。而宋安的孩子长大后，也是要进鬼域的。
这是没有尽头的事情。
宋宁低下头，看着自己修长却布满厚茧的双手。这双手除了杀伐还会做些什么呢？
一个小钢、珠弹到她头上。
宋宁立刻抬头，是陆染年砸的，他一边擦汗一边问她：“你哥呢？”
宋宁想起那个他哥的一切行动踪迹都要告知他的约定，一翻白眼，“去小叔那里了。”
陆染年就露出一个仿佛牙疼一样的表情。
张耀卿身边的人，在陆染年这里大致可以分成两类，一种是值得尊敬的，比如张家爷爷，张耀卿的父母。还有一种是惹人厌的，例如冰棍一样的宋宁和张家小叔。
张耀卿倒是觉得自家小叔什么都好，就是贪财了一些。后来他爹给他解释了一通，小叔那帮子人满打满算就剩两人了，他又无法有儿女，干脆连感情也不谈了。但是人总要有个爱好吧，君不见过去宫里头的太监们大多都放不下那些金银之物，都是一个道理。
虽说张耀卿觉得他爸把自己亲弟弟比作太监有些不厚道，但是道理上倒是挺说得通，人总要有点小爱好小寄托，日子才过得下去。
张耀卿会的很多东西都是爷爷和小叔手把手教的，说起来感情比他爹还要亲密一些。现在他的小侄子也是叫小叔带着，从小就开始训练。
他哥生了一儿一女，倒是不用比武选谁进鬼域了。张家祖训，除非两个都是女儿，否则女孩都不用进鬼域。
此刻张耀卿正坐在张清明的客厅，和他一块儿品茶。
张清明今年刚过五十，两鬓已经有些花白，但是他身形清瘦，五官端正，锐利的眼神叫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遮盖着，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着，猛一看上去颇有些斯文败类的调调，又散发着些成熟大叔的魅力。
张耀卿放下茶杯，“一诺呢？”
张清明眼皮一撩，“给他爸带走了，说要去游乐园。”
“啊？”张耀卿不满道：“我小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人性化，还给去游乐园？”
张清明一撇嘴，“我哥不会哭着求我。但你哥能抱着我的腿哭，说要给他些幸福美好的回忆。”他评价道：“妇人之仁。让你进鬼域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再说了，鬼域里的游乐园多的是，还怕没得玩？”
“……怎么说玩法也不一样啊。”张耀卿不愿回想的说道：“现在去玩也好。等真的去了，出来后就对这些地方再也没兴趣了。”
“别说他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张清明微微皱眉，“钱我已经打你卡上了，说好了你七我三，我可一分都没少你。”说完他还颇为遗憾的深深叹了口气，他要一直在心里默念这是亲侄子，才能忍受这个分账。
张耀卿把轻巧薄透的茶盏拿在手里把玩，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妈那边又开始问我，你介绍的小姑娘我相处的怎么样了？你从哪认识的胡慕文，还知道她的的信息吗，我知道了也好跟我妈多编点瞎话。”
张清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他脑袋上一敲，“跟我玩这一套是吧？还想套话，嗯？”
张耀卿捂住头，“我还不是不想要您多想，您已经出来了，这些都是我的事了。”
张清明慢慢摩挲着杯口，“只要有你，还有一诺，还有一晴将来的孩子在，我就算出来了，这些我躲的过去吗？那个小丫头也是我的一个学生介绍过来的，我见过一回，这些人来来去去的快，我也没仔细记着，印象中出手大方，长得还行。怎么，她有问题？”
“说不上来。”张耀卿回道：“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她有点太老道了。总让我有种冰山一角的感觉。而且这次我在鬼域遇见一个人，断了一只手，很像宋安。”
张清明眼睛一眯，“宋安？哼，他还敢出现？”
“以他以前的那些做法，还会主动进鬼域，实在是太奇怪了。”张耀卿说道：“还有那些越传越广的可以实现愿望的说法，总觉得会越来越不太平。”
张清明笑了一下，他的长相和张耀卿还是有两三分相似的地方，但是两人的笑容完全不同，他笑起来的样子总像是那笑容背后藏着些其他的的意味，带这些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深长。
“我们那个时候还有个说法是有一种特殊的金色魂石，得此魂石可得天下……我看就是哪个看武侠小说看中毒的人编出来的。”
“哈哈。”张耀卿笑了两声，“真是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流言。”
张清明说道：“你要是不放心，我找人打听一下胡慕文的事情。不过你也知道，这找人都是要花钱的……”
“我明白我明白。”张耀卿立刻说道：“您打给我的钱我这就给您转回去。”
张清明满意的点点头，“最近小白还打电话给我，问我家里长辈传下来的手记怎么少了一本。我记得全都给你了。”
张耀卿脸上的笑容不变，“哦，有一本一边翻看一边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打湿了，几页黏在一起了。不过我重新抄了一本，小白牙要看我回去给她。”
“嗯。”张清明说道：“小耀啊，我们那一帮子人就剩我了。你可要多带几个人出来。”
“没问题。”张耀卿嘻嘻哈哈的，“我努努力，说不定可以将一切结束，让一诺连进去都不用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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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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