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越来越重，门板在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林昭玥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着沈宥桓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晏惊尘却显得异常兴奋，他走到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噙着抹看好戏的笑：“这节奏，倒是比刚才那个小姑娘有气势多了。”
“别大意。”沈宥桓的目光快速扫过护士站，视线落在墙角的消防斧上，“林昭玥，去拿那个。”
林昭玥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消防斧，立刻跑过去抱在怀里，尽管手臂还在发抖，却死死攥着斧柄——那副模样像只炸毛的幼兽，明明怕得要命，却非要摆出防御的姿态。
银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视线落在门上，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在感知什么。
“哐当——”门板终于裂开一道缝，青黑色的手指从缝隙里伸进来，指甲泛着寒光，正疯狂地抠挖着木头。
“看来这破门撑不了多久。”晏惊尘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指着药品柜，“沈大博士，你说把这玩意儿推倒堵门怎么样？”
沈宥桓瞥了眼沉重的铁皮药品柜，又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门：“可以试试，但得留条后路。”他指向护士站后方的窗户，“那里能出去。”
晏惊尘吹了声口哨，刚要动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是那个诡异的童声：“检测到玩家触发特殊规则，开启限时任务：找出‘医生’的用药记录。任务时限十分钟，完成可获得‘医生’的恐惧之物，失败将被强制标记为祭品。”
敲门声戛然而止。
四人皆是一愣。
“限时任务？”晏惊尘挑眉，“这系统还挺懂劳逸结合。”
“用药记录……”沈宥桓的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刚才的资料里没提到，但护士站肯定有纸质档案。”他指向靠墙的文件柜，“分头找，快。”
四人立刻行动起来。文件柜里堆满了杂乱的档案袋，标签大多模糊不清。林昭玥抱着消防斧，蹲在地上翻找最底层的柜子，手指被纸张边缘划破也没察觉；晏惊尘随手抽出几袋档案，抖落着里面的灰尘，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沈宥桓则按年份分类筛选，动作有条不紊。
银霁站在最上层的柜子前，指尖轻轻拂过档案袋，忽然停在一个标着“特殊用药”的黑色袋子上，抽出来递给沈宥桓。
“找到了。”沈宥桓接过档案，快速翻阅。里面记录着各种诡异的用药记录，其中一页用红笔写着：“夜巡者（编号734）对‘曼陀罗提取液’反应剧烈，需避光存放。”
“曼陀罗提取液？”晏惊尘凑过来看，“这玩意儿不就是致幻剂吗？难道这丑八怪怕光？”
“系统说的‘恐惧之物’或许就是这个。”沈宥桓将那页纸撕下来，又从药架上找到一瓶贴着相同标签的棕色药瓶，“还有三分钟。”
话音刚落，门板再次被撞得剧烈晃动，这次的撞击声里夹杂着野兽般的咆哮。
“走窗户。”沈宥桓拎着药瓶，率先冲向窗户。晏惊尘一把将林昭玥拽到窗边，银霁紧随其后。
窗外是精神病院的后院，堆着废弃的医疗器械，月光洒在生锈的铁架上，泛着冷冽的光。沈宥桓推开窗户，刚要跳出去，突然瞥见窗台上的盆栽——那是盆半死不活的多肉，叶片上却沾着个奇怪的符号，和病人额头上的红色印记一模一样。
他瞳孔微缩，迅速拍下符号，随即翻身跳出窗外。
四人刚落地，身后的护士站大门“轰”地一声被撞开，那个“医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青黑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看到他们，嘶吼着追了出来。
“往那边跑！”沈宥桓指向仓库的方向，那里堆着不少遮光布。
晏惊尘拽着林昭玥狂奔，银霁紧随其后。沈宥桓边跑边拧开曼陀罗提取液的瓶盖，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他回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医生”，突然将药瓶朝旁边的路灯扔去。
药瓶撞在灯杆上碎裂，液体溅在灯泡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诡异的是，原本昏暗的路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像探照灯般直射向“医生”。
“医生”发出痛苦的尖叫，捂住眼睛连连后退，青黑色的皮肤在强光下冒出白烟，仿佛被灼烧一般。
“还真怕光。”晏惊尘啧啧称奇，“这弱点跟吸血鬼似的。”
沈宥桓没说话，拉着他们躲进仓库。仓库里堆满了破旧的病床和医疗器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他找到几块遮光布，递给众人：“遮住自己，别让光透进来。”
“为什么？”林昭玥不解。
“刚才的路灯太亮，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沈宥桓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且，系统不会平白无故给我们克制‘医生’的东西，这背后一定有代价。”
晏惊尘刚把遮光布披在身上，就听见仓库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不止一个“医生”的声音。他挑了挑眉：“看来你的代价来了。”
沈宥桓靠在墙角，闭目凝神：“现在是凌晨一点，离下一次午夜还有二十三个小时。我们需要撑到副本结束，或者找到其他通关方法。”
林昭玥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指着仓库深处：“那里……好像有光。”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仓库尽头的货架后透出微弱的绿光，像是某种荧光。晏惊尘刚要走过去，被银霁拉住了。她指了指绿光旁边的阴影，那里似乎蹲着个黑影。
“有人。”银霁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这是她今晚第二次开口。
沈宥桓示意大家别动，自己则慢慢靠近货架。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突然站起来，绿光映照出他的脸——那是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手里却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奇怪的画面。
“你们……是新来的玩家？”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警惕。
“算是吧。”沈宥桓停下脚步，“你是谁？”
“我叫老顾，在这待了三个月了。”老人叹了口气，关掉平板，“别靠近那绿光，是‘巡逻灯’，被照到会被标记的。”
“标记？像那些病人一样？”林昭玥问。
“对。”老顾点点头，“被标记的人，到了午夜就会被‘医生’带走。你们刚才在护士站是不是触发了任务？”
沈宥桓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触发过。”老顾苦笑，“那任务根本不是奖励，是陷阱。曼陀罗提取液能克制单个‘医生’，但会吸引更多‘医生’过来。这精神病院的规则就是这样，解决一个麻烦，就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晏惊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那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靠这个。”老顾从口袋里掏出个徽章，上面刻着和病人额头一样的符号，“这是‘伪装徽章’，能让‘医生’暂时把你当成病人，不过每天只能用一次，每次十分钟。”
沈宥桓盯着徽章：“你是怎么得到的？”
“通关一个支线任务。”老顾的眼神暗了暗，“代价是……我的队友被当成祭品带走了。”
仓库外的嘶吼声渐渐远去。沈宥桓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副本吗？”
老顾愣了下，随即摇头：“没人知道。有人说要找到院长的办公室，有人说要集齐所有病人的资料，还有人说……得献祭一个玩家才行。”
“献祭？”林昭玥皱起眉，“这也太残忍了。”
“残忍？”老顾笑了，笑得有些悲凉，“在这鬼地方，活着本身就是残忍。”他看了眼沈宥桓，“你们四个看起来不简单，尤其是那个小姑娘。”他指的是银霁，“刚才在护士站外，是她出手打飞了‘变异者’吧？”
银霁没说话，只是往林昭玥身边靠了靠。
沈宥桓没否认：“你知道‘变异者’？”
“就是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对吧？”老顾点点头，“那些是失败的祭品，被‘医生’注射了药物，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它们不怕光，但速度很快。”
晏惊尘突然拍了下手：“这么说来，这副本里的怪物还挺多样的。有怕光的‘医生’，有速度快的‘变异者’，还有什么？”
老顾的脸色变了变：“还有‘院长’。据说他每天早上六点会查房，只要被他看到，就会被直接抹杀，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六点查房……”沈宥桓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还有四个半小时。”
“我们得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到六点。”老顾站起身，“我知道个地方，在地下室，那里没有监控，‘院长’不会去。”
晏惊尘看向沈宥桓，眼神里带着询问。沈宥桓点头：“可以去看看，但得保持警惕。”
老顾在前头带路，四人跟在后面。仓库的后门通向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散发着潮湿的气味。走了大约十分钟，老顾停在一扇铁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锁。
“就是这里。”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沈宥桓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四周——角落里堆着几具白骨，墙上画满了诡异的符号，和病人额头的印记、窗台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里……”林昭玥的声音有些发颤。
“别担心，只是以前的祭品。”老顾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飘忽，“这里很安全，我之前躲了好几次都没事。”
沈宥桓没说话，只是用手电筒照了照老顾的脸。老人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晏惊尘突然笑了：“老顾，你是不是忘了说什么？”
老顾的笑容僵住了：“什么？”
“比如，这地下室的门，只能从外面锁上。”晏惊尘指了指门锁，“而且，你身上的气味，和那些白骨有点像。”
老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后退，想要去关门，却被银霁一把抓住手腕。银霁的力气大得惊人，老顾疼得惨叫起来。
“你……你们怎么知道？”
沈宥桓走到墙边，用手指摸了摸那些符号：“这些符号不是画上去的，是用血写的，而且是新鲜的血。你刚才说这里很安全，但显然有人刚刚来过。”他看向老顾，“你根本不是玩家，你是‘院长’的手下，负责引诱新玩家来地下室，对吧？”
老顾还在挣扎：“不是的！你们弄错了！”
林昭玥突然举起消防斧，眼神变得锐利：“他在撒谎。刚才在仓库里，他说‘变异者’没有理智，但刚才在通道里，我看到有只‘变异者’从我们身边经过，却没有攻击他。”
晏惊尘吹了声口哨：“我们昭玥虽然反应慢了点，但观察力倒是不错。”
林昭玥瞪了他一眼，却没放下斧头。
老顾的脸彻底扭曲了，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露出底下青黑色的肌肉，和“医生”很像，但体型更大，头上还长着两只角。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都留下吧！”
变异后的老顾嘶吼着朝沈宥桓扑来，速度极快。沈宥桓侧身躲开，晏惊尘趁机踹了它一脚，却被弹开。
“这玩意儿皮真厚。”晏惊尘揉了揉脚。
“攻击它的眼睛！”沈宥桓喊道，他注意到变异体的眼睛是红色的，和其他部位不一样。
林昭玥立刻举起消防斧，朝着变异体的眼睛砍去。变异体嘶吼着后退，却被银霁拦住了去路。银霁抬手一挥，无形的气浪再次炸开，变异体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趁它还没爬起来，林昭玥冲上去，一斧劈进它的眼睛。
变异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萎缩，最后变成一滩黑色的粘液。
地下室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四人的喘息声。
晏惊尘看着那滩粘液，啧了啧嘴：“看来这副本的NPC也不怎么靠谱。”
沈宥桓走到墙边，仔细观察那些符号：“这些符号应该是某种仪式的标记。老顾说要献祭玩家，可能就是指这个。”
林昭玥走到银霁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没事吧？”
银霁摇摇头，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是块小小的、刻着符号的玉佩，和那些标记很像，但材质更温润。
“这是……”
“刚才从变异体身上掉下来的。”银霁的声音很轻，“感觉有用。”
沈宥桓拿过玉佩，借着光仔细看了看：“这上面的符号和墙上的不太一样，多了个圈。”他突然想起什么，“老顾说‘伪装徽章’能让‘医生’把你当成病人，这个玉佩或许能起到类似的作用，甚至能骗过‘院长’。”
晏惊尘挑眉：“这么厉害？那我们岂不是不用躲了？”
“不一定。”沈宥桓摇头，“还是小心为妙。现在是凌晨三点，还有三个小时。”
四人在地下室里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林昭玥靠在银霁肩上，很快就睡着了。银霁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很温柔。
晏惊尘看着她们，又看了看沈宥桓：“你说，这副本到底想干什么？又是‘医生’又是‘院长’的，还搞献祭仪式。”
“可能是在模拟某种实验。”沈宥桓拿出手机，翻看着刚才拍下的符号照片，“这些符号很像某种古老的图腾，但又带着现代科技的痕迹，你看这里。”他指着符号的拐角处，“这是二进制代码的图案。”
晏惊尘凑过去看，果然像：“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难道这精神病院以前是个实验室？”
“很有可能。”沈宥桓点头，“而且，那些‘数据错误’的线索，说不定就藏在院长办公室里。”
“院长办公室？”晏惊尘挑眉，“你想去找‘院长’单挑？”
“不是单挑。”沈宥桓的眼神变得深邃，“我们可以利用规则。‘院长’六点查房，我们可以在他查房前进入办公室，找到线索，然后在他来之前离开。”
“这风险也太大了。”晏惊尘摇头，“万一被他撞见，我们四个都得交代在这。”
“风险大，回报也大。”沈宥桓看着他，“你不想知道真相吗？不想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晏惊尘笑了：“你倒是很了解我。行，那就陪你疯一次。”
凌晨五点半，四人离开地下室。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精神病院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院长办公室在主楼三楼，走廊里安装着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红光。
“得避开监控。”沈宥桓观察着摄像头的角度，“晏惊尘，你去把电闸拉了。”
“又让我干脏活累活。”晏惊尘抱怨着，却还是往配电室的方向跑去。
几分钟后，走廊里的灯突然熄灭，监控摄像头也停止了闪烁。
“快走！”
沈宥桓带头冲向办公室，银霁和林昭玥紧随其后。办公室的门是电子锁，沈宥桓拿出一根铁丝，三两下就打开了锁。
办公室里很整洁，书架上摆满了医学书籍，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沈宥桓立刻坐到电脑前，开始破解密码。林昭玥和银霁负责警戒。
“密码是六位数，可能是日期。”沈宥桓快速输入着，“比如精神病院的成立日期，或者院长的生日。”
试了几次都不对，沈宥桓皱起眉。晏惊尘从外面跑进来：“搞定了，不过电闸只能关十分钟，快点。”
“还差密码。”
银霁突然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翻开——书里夹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精神病院门口，中间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纪念同仁精神病院成立一周年，1997.06.13。”
“199706。”银霁念出数字。
沈宥桓立刻输入，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成功了！”
他快速浏览着文件，突然停在一个名为“实验记录”的文件夹上。打开后，里面是一段视频——画面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应该就是院长）正在给一个病人注射药物，病人痛苦地挣扎着，身体渐渐扭曲，最后变成了“医生”的模样。
“原来如此……”沈宥桓的声音有些冷，“所谓的‘医生’，都是被实验改造的人类。”
视频的最后，出现了一行乱码，夹杂着几个清晰的字：“意识……囚笼……”
“意识囚笼？”晏惊尘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沈宥桓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很有节奏，一步步逼近。
“是‘院长’！”林昭玥的声音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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