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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瞥惊鸿

江逾白抬头,果然在路边发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楼,茶楼的风格和当地苗疆文化迥异,反而更有种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

“那里有一家茶楼,我们先过去休息一下吧。”

江逾白推开门,木门因为潮湿老旧发出“咯吱”一阵声响,他扫了眼空荡荡的茶厅,后知后觉这家茶楼的生意可能不太好,冷冷清清的,和喧闹的苗疆寨格格不入,一眼望去只有两位茶客挤在一桌吃茶唠嗑。

不过——这两位茶客对于他们这些外来游客并不感到新奇,只吝啬地抬起头扫了眼便继续低头品茶论道。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扶着醉醺醺的几人坐下,四人一趴下便占据了桌子的大半部分,他们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随后昏昏沉沉地陷入短暂的梦境。

一个穿着苗服的少年从帘后走出,一见来了茶客便热情地迎上来。

“哎!——客人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快请坐!”

少年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言语间带着明显的苗族口音,他端着几碗茶,茶碗放在桌上时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少年露出明媚的笑:“客人慢用。”

说罢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纯白色的帘后。

江逾白目送少年远去的背影,端起茶碗抿了口散发着醇香的茶,因为拦门米酒起的醉意已经退去大半,他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托着下颔看向窗外——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三两滴带着凉意的雨珠飘入屋内,驱散了令人不适的闷热感,一直萦绕在心底的郁结也疏散了不少。

这是江逾白第一次来到外地,在此之前他只在书上了解过苗疆。

蛊毒、赶尸、落花洞女,这是苗疆三邪。大多数人对苗疆的了解只停留在这三邪的表面,江逾白也不例外。如今真的来到了这里,心里却莫名地生起一种患得患失的怅然感,说不清道不明的,闷得心里很不舒服。

“铃铃铃。”

窗外传来银饰相撞的清脆声音,那声音穿透了潮湿淅沥的雨幕,清晰地落在江逾白耳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和窗外的苗疆少年撞上了视线。

少年莫约十七八岁,身穿一席黑色苗服,长及手腕的衣袖上绣了各色图案,最显眼的是龙与蝴蝶,其他图案难以辨认,大概是缝了草木或是山川河流的纹路。少年戴了很多精致华贵的银饰,其中要数颈间的银项圈最耀眼夺目,无数细小的银制流苏随着少年的脚步肆意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银铃声。

少年留着及腰长发,外面下着小雨,他额前的黑发潮湿一片,黏连在苍白的皮肤上,少年的长相并不柔和,反而有种凛冽锋利、惊心动魄的俊美。

他只清浅地一瞥靠窗而坐的江逾白,便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路过窗子,在江逾白的注视下越走越远,最后变成朦胧雨雾中模糊的一点。

江逾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仓促地低下头喝茶。

“你看到了啥,脸怎么这么红?”

江逾白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手一抖,茶碗中已经冰凉的茶水洒了一身。

余示不知何时坐起来,他看看江逾白,又抬起头一脸空白地盯着天花板,看起来不像是清醒过来的样子。

“看你。”江逾白放下茶碗,面无表情地回答。

余示瞬间酒醒、大惊失色:“你你你!你居然对我有想法?!”

江逾白吝啬地连个眼神也不给,只开玩笑似地点点头,认真地看手机。

【几人逐渐清醒过来,茶楼上还有空余的房间,五人决定在此留宿。

林 黯(脸色凝重)我们晚上要去参加木鼓节么?

安 冉(神情犹豫)我不是很想去,我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姐姐死亡的真相,我……我想先去姐姐出事的地方找找线索。

陈 尘(思索片刻)离木鼓节开幕还有很长时间,我陪你们过去看看。

几人商讨片刻,最终决定趁着天色还早,先去苗疆寨深处转转。】

等林黯几人彻底清醒后,他们按照剧本上的内容完成了对话。

起身离开茶楼时,林黯眼尖地发现余示隔江逾白很远,却连连转头来看他。

林黯不明所以:“他为什么总看你?”

江逾白:“应该是眼神不太好。”

听到两人对话的安冉看向余示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怜悯。

淅沥小雨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便停歇,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下过雨后变得很潮湿,坑坑洼洼的地方溢满了水。

几人走得很小心,越往寨子深处走,周围的吊脚楼就越是陈旧。江逾白眼尖地注意到,他们这一路走来,有不少苗族人从窗子中探出头,警惕地看着他们,但愣是没有上前制止的意思。

“你们注意到了吗?”江逾白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其余几人用眼角余光默不作声地观察,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安冉眼皮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攥紧手指,心跳得有些快: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如果他们不想我们进入深山的话,大可以出来制止……”陈尘欲言又止,抬起头不安地看着他们,“深山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林黯抬起头,眼神相当清明,“我们沿途留下记号,不可能会迷路,如果真不放心的话,要不找个当地人做向导?”

“不用,”江逾白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剧本更新了。”

他们低头一看手机,果然剧本的第一幕出现了一段新内容——

【几人向苗疆寨深处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寨民不坏好意地看着他们。出于安全考虑,林黯提出寻找当地人作为导游,却被江逾白否决了。

林 黯(有些不安)你为什么这么想?

江逾白(深深叹了口气)不瞒你们说,当初我哥哥和他朋友来到苗疆寨时,特意警告过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找当地的寨民帮忙,会惹来杀身之祸。

余 示(有些震惊,嘴唇微张)怎么可能?他们帮我们,我们给钱,二者互不相欠了,为什么会惹来杀身之祸?

江逾白(低下头)我不知道,我哥哥只给我留下这句话,哦对了(突然抬起头,神情认真)失联之前,他还给我留下一句话,说是留言,看着更像是警告——他叮嘱我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来这里寻找真相。

林 黯(一字一句重复)不要来这里寻找真相?可是(拿出手机将聊天记录展示给他们看)我哥哥给我留下的话却是——来找我。】

剧本到此结束。

几人看着黑色字迹中血红的“来找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现在有个问题,”林黯的脸色变得很凝重,“剧本给出的内容明显相悖,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不再继续探索下去,在这里待满72小时就乘车离开。”

说罢她突然停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二是继续推进剧本,或许会面临难以应对的危险。”

“你们怎么想?”

江逾白思索道,按照剧本幕启给出的线索来看,参加木鼓节也是另一条过本的方式,但是——他不动声色地一瞥隐藏在暗处窥视他们的苗疆寨人,或许这条路也不简单……

而剧本的主题是《埋尸》,埋谁的尸?尸体是他们五人之中的吗……

“铃铃铃。”

江逾白猛然回过神,他的目光在街道上快速打转,却没发现预想中的人。

“你怎么了?在找什么吗?”

或许是江逾白的反应过大,安冉有些担忧地问道。

“声音,”江逾白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听到铃铛声?”

安冉摇摇头:“没、没听见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或许吧。”江逾白移开目光,回答林黯:“我想继续探索。”

林黯点头,几人商议过后,决定按照剧本幕启和第一幕得知的线索分组,作为旅客前来旅游采风的陈尘和余示原路返回,继续参加晚上的木鼓节;而前来寻找亲人尸骸与苗疆寨真相的江逾白、林黯、安冉三人继续深入探索。

【几人在此分道扬镳,约定好入夜前回到茶楼休息,江逾白三人沿着石板路继续向苗疆寨深处走去,突然他们顿住,停下脚步。

江逾白这边的树上有痕迹。

林 黯好像是(眯着眼仔细分辨)是用匕首这类刀具刻下的痕迹。

安 冉(突然打了个哆嗦)这,这是(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好几遍,伸出手摩挲痕迹)这是我姐姐刻下的,这个符号只有我和她知道,出事前她来过这里。

江逾白(抬起头看着沿途的树)这些树上……都有痕迹。】

他们果然在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旁找到那棵有着刀痕的歪脖子树。

奇怪的是,江逾白看着沿途长得歪七扭八的树,发现那些树的树叶呈现出黑色与红色混杂在一起的诡谲颜色,看久了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慌。

江逾白艰难地咽着唾沫:“里面太黑了,你们带打火机了吗?”

林黯从口袋中摸出三个打火机,递给两人:“走吧。”

一阵凉飕飕的阴风吹过,树叶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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