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烨跟自己的心交战的时候,秦闲已经拿着床单枕头和被子下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刘信诚和吕宏远,两个人手上也都拿着一些东西。
“你睡哪?”拿着他的床上用品的吕宏远问李烨。
李烨甩甩脑袋,把脑海里那些有的没的暂时搁置,拍了拍床板,说:“就这张床吧。”
吕宏远闻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上。接着他转头看向李烨,跟李烨对视。
李烨:“?”
吕宏远问:“你自己铺还是我帮你铺?”
一旁的刘信诚对吕宏远说:“肯定你帮他铺啊,他是伤员。”说完,他把自己手里装着洗浴用具的桶放到床底,又说:“我来铺也行。”
“就一张床单而已,没什么好铺的。”李烨说,“我自己来吧。”
“不行不行。”在铺自己床的秦闲插话道,“你让他们两铺,你自己别乱动。”
李烨闻言,心里有一丝别扭,又有一丝受宠若惊。
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对秦闲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个朦胧的“我可能是喜欢他”的感觉。现下受到秦闲的关心,难免会感到些左右为难的手足无措。
他咳了两声,说:“那好吧。”
说完,他想从床上站起来,好给吕宏远腾出位置。秦闲见了,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小跑过来抓住他的手,稳稳当当地把他扶起来。
“其实我自己可以站的。”李烨挠了挠脸。
“还是小心一点好。”秦闲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被他分毫不差地全部收进了耳内,震得他有些发麻。
他想起四月底那个星期天第一次近距离听到秦闲声音时的感受:像一瓶放久了的碳酸饮料,只剩一点点气泡。眼下,这一点点气泡在他的耳朵里爆开,炸出几分沸腾的悸动来。
李烨没说话,静静地任由秦闲扶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吕宏远帮他铺床单。
铺好床,吕宏远和刘信诚没什么事,慰问了一下李烨后便离开了,宿舍里只剩下秦闲和李烨两个人。
秦闲把李烨安置到床上,转身去铺自己的床。李烨闲着没事干,就看秦闲铺床。在秦闲的枕头旁边看到一个眼熟的黄色的小玩偶。
“那个是我给你夹的皮卡丘吗?”李烨好奇地开口问道。
秦闲闻言,看了那个皮卡丘一眼,对李烨说:“是啊。”
李烨趴在自己被叠好的被子上,把头凑到秦闲床那边,眨眨眼,说:“你竟然把它带过来了,我那个卡比都放在家里。”
“我觉得它挺可爱的。”秦闲铺好了床,坐到床上,“睡觉前看几眼心情会好。”
李烨没接话,直愣愣地盯着那个皮卡丘看。
秦闲见他看得认真,索性把玩偶拿起来递给他,说:“你要摸吗?”
自从把那两个玩偶夹起来,李烨还真没怎么摸过,自己那只卡比只是被自己放到床头,时不时看一眼而已。于是他欣然接过玩偶,轻轻揪住皮卡丘的尾巴,捏着嗓子说了一句:“皮卡皮。”
秦闲凑到他旁边,笑出声来。
李烨被秦闲笑得有些心猿意马,抱着皮卡丘,转移话题似的对秦闲说:“我们是不是得把衣服拿下来,要不然下午洗完澡穿什么。”
“有道理,我去拿吧。”说完,秦闲就要出门。
李烨连忙喊住秦闲:“诶等等等等。”
“怎么了?”秦闲转头看他。
李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顺便帮我把我柜子里那一袋零食水果拿下来呗。”
秦闲说声“好”,出了宿舍。
秦闲离开后,李烨静静地看着怀里那个皮卡丘,喃喃道:“我可能真的喜欢他。”
说完,他又仰面躺倒在床上,把皮卡丘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自暴自弃般大喊了一句:“怎么办啊!”
宿舍空荡荡,他的呐喊自然得不到回应。
他重新坐起身,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喜欢竟然这么“廉价”,仅仅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在心里生根发芽。
他开始回想和秦闲之间的点点滴滴,回想在店里一起吃的饭、五一假期的那个雨天一起夹的娃娃和在奶茶店里聊的天、运动会期间在教室里讲的题、微信上共用的那一套表情包、平时在学校互相赠送的零食饮料、跟其他人之间少有的肢体接触、以及今天看到他的伤时,秦闲流露出来的关心。
不得不承认,他跟秦闲的相处模式的确比跟其他人的要更为特别。打从跟秦闲认识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经在心里给秦闲设定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位置。他估计秦闲也跟他一样,因此他们两个才会那么乐此不疲地向对方传递一些微不足道的善意、做一些力所能及地能让对方感觉到“特殊”的行为。
他不怎么对其他同学示好,不愿意跟人有肢体接触,是因为他不愿意把自己跟他人的关系培养得太过亲密。他认为,关系的亲密会带来很多逾越对他来说的安全社交距离的话题,比如家庭背景。而他不愿意与旁人分享这些**,他给不起一段亲密关系里应该有的坦诚。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秦闲,就没有关系,因为他和秦闲知根知底、彼此之间不会有嘲弄和嫌隙。
也因此,在与秦闲相处的过程中,他会不自觉地迁就,包容秦闲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这种退让的确能让他们的关系更上一层楼,可是它也连带着产生了他不善于应对的情愫。
想到这,李烨长出了一口气。
秦闲对他来说那么特别,喜欢上了又怎样呢?谁规定的喜欢就一定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呢?他就是在那一瞬间怦然心动了,谁会管呢?
只不过。李烨又想,只不过这种喜欢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由于性向的原因,他终究不敢把自己的喜欢光明磊落地拿出来展示。他还没有完全融入周围的同学,自然害怕被排挤、害怕被孤立、害怕被当成异类。
那就不说,那就把这种喜欢藏在心里,当成一个永不见天日的秘密。
宿舍门被敲响的声音拉回了李烨的思绪,李烨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帮秦闲开门。
秦闲左右胳膊上各搭着三套衣服,右手食指和中指上还勾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里面装着李烨的零食和水果。看到李烨后开口说道:“右手上是你的衣服。”
李烨从秦闲的手臂上把衣服拿下来,问:“你为什么不拿两个垃圾袋装着?”
秦闲在门口愣了两秒,飞快眨了几下眼,说:“对哦。”
李烨笑了,把衣服装进柜子里,又从秦闲手里接过装着零食的袋子,从里面掏出几包青苹果味的糖,对秦闲说:“给你的。”
“谢谢鸟。”秦闲接过糖,说,“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青苹果味的糖?”
李烨说:“之前你让我买糖都是买青苹果味的啊,这很明显吧。”
秦闲摇摇头:“何嘉乐跟我做了那么久同桌,我在他面前吃了那么多次糖,他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我喜欢喝加多宝。”
“真的假的。”李烨有些惊讶,“这都不知道。”
“真的。所以说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就你会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秦闲说,“话说你喜欢吃什么味的糖?”
李烨回答:“葡萄味的,其实比起糖。更喜欢吃冰淇淋。”
“那倒也确实,你吃冰淇淋确实比较多。”秦闲说,“以后我多请你吃点甜筒。”
要是放在往常,李烨听到这句话后不会有什么反应。可现在,知道自己喜欢秦闲后,再听这种话,他心里就有一种既得意又害羞的别扭。于是他低下头,小声地“嘿嘿”笑了两声。
秦闲见李烨有些害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话的确有些肉麻,心里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衣服放好上了床。
这时候刚好午休铃响了,李烨便也躺倒床上,安安静静的。
“你腿不舒服的话就叫我。”秦闲说了一句。
“哦,好。”李烨回应道。闭上眼,腿直直地伸着,躺尸一般地睡了过去。
下午起床,雨已经停了,秦闲扶着李烨下楼。走在空无一人的风雨走廊下,李烨的心跳禁不住地有些加速。
秦闲的右手拖着他的肋骨,他的左臂搭在秦闲的肩膀上。虽然现在是午后两点,一天最热的时候;虽然其实他一个人也可以走路,但李烨却一点都不想把手放开。
谁会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多一些肢体接触呢。哪怕他以前是个故作矜持的人,现在也是抵抗不了诱惑的。
秦闲的肩膀很坚硬,右手很有力度,让李烨特别有安全感,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摔跤。
两人坐电梯上了三楼,秦闲一直把他送到座位上,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坐下后,说:“下午也记得等我。”
李烨点头,朝秦闲露出牙齿笑了笑,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窄窄的缝,看着很乖巧。
秦闲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教室。
星期二下午第二节,五班是体育课。课间李烨一直盯着楼梯口,等着看到打完球回教室的秦闲。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秦闲跟其他同学聊着天上楼,路过他们班时特意在李烨旁边的窗外停了几秒,左手比成一把手枪,朝李烨开了一发。
“神经病。”李烨笑着用嘴型骂道,心满意足地低下头写试卷。
他发现自己的接受能力特别强,刚确定自己喜欢秦闲没多久,就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开始期待每一次跟秦闲的见面了。
下午吃完饭回宿舍洗澡,换好鞋后,秦闲一直盯着李烨看,看得李烨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李烨问。
“你能脱裤子吗?”秦闲很认真地问了一句,“弯腿会痛吧。”
“应该可以吧。”说完李烨试着屈膝,结果痛得他龇牙咧嘴。
“看样子不行。”秦闲很笃定地说,“那我帮你脱吧。”
李烨瞠目结舌:“你说什么??”
“我帮你脱裤子啊。”秦闲笑了,“又不是□□,你别那么害羞。”
“呃……”李烨沉吟着。他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裸露的躯体,心里有些难以克服的障碍。但是一想到眼前的人是秦闲,他又有些暗暗的期待。
“那好吧。”李烨下定决心,坐到床上,双腿往前一蹬。
秦闲走到李烨身前,双手扯上李烨的裤腰,一开始不小心勾到了内裤——李烨整个人一激灵,紧张得双腿微微发颤——然后秦闲的手指往外,确定只勾到短裤后,他一步一步地退后,轻顺柔缓地把李烨的裤子一点点的往下拉。
李烨看着自己逐渐露出来的大腿,羞涩得面红耳赤。等秦闲终于把他的短裤脱下来,他火速站起身,让大了一个码的校服上衣遮住自己的内裤,飞速从柜子里掏出衣物浴巾,提着桶冲进了厕所里。
秦闲哈哈大笑,笑着拿好自己的东西,进了另一个厕所。
李烨先拿凉水洗了把脸,紧接着绝望地发现:自己没拿裤子,洗完澡又得裸着腿出去穿。
他急急忙忙地洗完,飞速穿好内裤和上衣,溜到自己的柜子前,拿了一条长裤,躺在床上艰难地穿。
让李烨庆幸,他穿好裤子后半分钟,秦闲才从厕所里出来。他循声看过去,看到秦闲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纯黑内裤,正在抬头晾浴巾。晾好浴巾后秦闲走出阳台,胸腹腰腿全都一览无余地展示在李烨面前。
秦闲的皮肤比他的黑一点,腰细不过没他的细,有六块腹肌,腿部肌肉很流畅,很有力量感。
李烨看完这些,视线又不自觉地往秦闲的裆飘……
等一下!李烨你在干什么!
李烨猛地摇头,收住脑海里龌龊的想法,假装很忙地开始在柜子里找东找西。
秦闲看到李烨的反应,觉得十分好笑。穿好衣服后,他故意对李烨说:“其实我一直想说,你的腿好细啊。”
虽然早就有这种感觉,但刚刚他帮李烨脱裤子的时候还是被惊艳到了。而且虽然细,但细看能发现肌肉都很紧致,并没有那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是吗,哈哈。”李烨答。
秦闲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之前不知道原来李烨对这些东西这么害羞,现在才知道原来真的有男生是羞于展露□□,也羞于见到别人的□□的,心里不禁有些新奇。
“笑什么!”李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羞成怒。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秦闲连忙应道,“你的衣服要我帮你洗吗?”
李烨从柜子里抬头:“我自己洗就好,洗衣服又不用腿。你别再帮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秦闲点点头:“好。”
洗完衣服,秦闲再架着李烨去教学楼。路过小卖部的时候他问李烨:“要不要去买小卖部?”
李烨想了想,回答:“要。”
于是他又扶着李烨进了小卖部,他从冰柜里掏了罐加多宝,李烨拿了个甜筒,然后对他说:“你的加多宝让我付钱吧,我请你喝。”
“不用不用。”秦闲说,“我自己来就行。”
李烨很坚决地摇摇头:“不行。你今天对我太好了,不请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秦闲笑了:“那好吧。”
[猫头][玫瑰][狗头叼玫瑰][好运莲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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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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