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苏哲起了一大早,前些日子每天不是躺着吃饭就是躺着睡觉,完美过上自己最喜欢也最没用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如今整个人都感觉精神充沛,昨晚和文祁交心畅谈了一番后,文祁到头就睡,自己瞪着天花板到天明。
几乎天刚微亮,太阳都还没升起就翻身起床了,到速度太快也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伤员,痛到倒吸一口气,猛地把嘴闭上。
想跳不敢跳,生怕把文祁吵醒。
走到窗边小声的推开木窗,在这个时候打开窗户,感受着拂面的凉风,听着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仿佛可以抛开一切烦恼,回归自然。
苏哲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走出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注意文祁的反应。
这个时候寺庙里除了需要打扫卫生的新弟子,其余的人都在睡觉。
苏哲转悠了一圈,前殿不需要自己操心,打扫卫生也轮不上自己,还容易添乱。
瞎转悠来到了后山,还没等走近便看见了一个比他起的还早的一个人,从身形来看是一个女人,瘦瘦小小的身子,跪坐在地上,嘴里嘟囔什么。
可能是因为没有想过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起的这么早,所以说话的是声音离了几步远也能听见。
本来苏哲还想走过去把昨天燃尽的香烛给处理里,但看那位女士的背影,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脚步,把这个地方的安宁交给她。
她比他更需要。
苏哲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那位女士要讲的小话说完了,起身帮忙处理案台上的香烛柄。
“偌大的寺庙就没有一个我能帮上忙的?”苏哲心累。
之前都不熟性子又怯弱,他也不愿意主动插入对方的交谈,这导致除了文祁他更熟悉以外,和其他人都聊上几句。
最多就是问好,没下文了。
现在自己想要加入到大家一起,反而找不到一个契机。
“太阳出来了。”苏哲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发出感叹,难怪都喜欢看日出日落。
太阳慵懒地探出半个头,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朝霞如锦,将整个天空装点得如诗如画。
连他这个没有艺术气息的人,都想吟诗一首。
苏哲把自己肚子里墨水不多都用上,总算是想起来一首诗词:“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呦,还挺有感觉。”
苏哲被突然出现背后的声音给吓的一抖,差点儿踩空。
倒不是他有多胆小,主要是除了文祁的声音他熟悉一些以外,其他人的声音给他的感觉就是陌生人。
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的背后出声,感觉一秒就有麻绳口袋从头顶罩下来,那种南方对陌生人打招呼的害怕是刻在骨子里的。
丁杨被苏哲这激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尤其是他站在阶梯上,眼看着苏哲踩空要摔下去,丁杨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把他抓了回来。
丁杨的手在苏哲面前晃了晃,在自己手臂试了试又收回去抓住自己的衣领。
劫后余生的带来的要命的窒息感,苏哲捂着脖子喘气,心有余辜。
别没摔下去,反而被勒死才憋屈。
“你干嘛?吓我一跳!”苏哲一边大喘气一边控诉丁杨这过分的举动。
丁杨也委屈呀,他不是故意想要吓唬苏哲,而且他的动静也挺大的,解愿人对周围环境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是极其敏感的。
他没想到苏哲这小子这么迟钝,没有发现他就算了,还把他给吓了一大跳,天知道他刚才脑海里想过多少画面。
“在寺庙里,我也不用担心有情怨的存在,你不知道,有句俗话说的好,人吓人吓死人了,你有什么话不能站在我侧边说,非得站在我背后?”苏哲给自己顺气,还不忘用眼神控诉丁杨。
他算是要是发现了,苏哲的能力暂且不说,但是这嘴皮子的功夫在林戴身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这嘴一张就跟个机关枪一样,他都找不到任何机会反驳。
“行,我的问题好吧。”丁杨没办法,双手投降。
“本来就是你的问题。”苏哲小声吐槽,那语气要有多埋怨就有多埋怨。
丁杨的听力本就比文祁好,再加上他们现在离的距离这么近,这小子也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故意说给他听的是吧。
丁杨能忍住一次,但不能有第二次。
“嘿,你小子还来劲儿了是吧?”丁杨撩起衣袖准备教育教育这小子,懂不懂尊老爱幼。
“唉!唉!”苏哲一把按住丁杨蠢蠢欲动的手,这要是真打起来,且不说他身上还有伤,就算他身上没伤,在丁杨手下,他也跑讨不到半点好,只有挨揍的份儿。
后天就是法事了,他可不想鼻青脸肿的出现在大众面前,好歹他也是个帅小伙,还是有偶像包袱的。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苏哲双手合十道歉。
“哼。”丁杨傲娇的抬起头颅。
苏哲为自己之前说丁杨私下其实是不苟言笑的性子而道歉。
是他看走眼了,果然,凡是不能凭空猜测,所有关系都得跟人家亲自相处过后,才能知道人家的性格是怎么样的。
这么插科打诨的一小会儿,他和丁杨的关系拉进了不少,之前他还有点怵他。
怪不得那群小弟子对文祁丁杨是两个不同的态度。
每次他们看见文祁就是一副恭敬老实本分,不敢惹事儿的乖巧样子,要是跟在丁杨身边反而能跟他开玩笑,原本以为是个笑面虎,没想到是一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对了,后山上岸台的那个女人是谁呀?看着不像是我们这边的女弟子。”苏哲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
丁杨要不愧是统领全局的一把手,他这么一提,马上就能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人。
“你说的那个就是文祁解愿成功那个情怨的母亲,因为对孩子的不舍,所以留了下来,帮寺庙打扫卫生,做斋饭。”
提到那个女士,丁杨脸上表情没变,只是眼里多一丝悲悯,在世人不再相信有神明的时候,他们的作用就是保护大家对“神”最后的期望和信任。
他们能做的就是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没有在他们这儿,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做好这阴阳交界的最后一道防线,愿世间只有安宁。
清澈的溪流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仿佛一条蓝色的缎带,将山谷的静谧与大自然的喧嚣串联在一起。
“这个寺庙的风景确实不错,那古钟敲击的声音这半山腰也能听见。”
“对对对,我刚才就想说这钟声,钟声悠扬,感觉我内心污秽都洗涤干净,我仿佛看见菩提花开,领悟生命真谛。”
“还有关于佛像的,去看过的人都说好,栩栩如生。”
“真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像去看呀!”
“小姑娘们,外地来的吧?这里的佛像还愿祈福都很灵验的,你们可以去求姻缘啥的。”
“这么灵?”
几个女孩子眼珠子一转,不约而同的往上狂奔。
“我先上去。”
“我先。”
“你别挡路,要先也是我先。”
三个人在阶梯上你来我往拉扯,谁也不愿意让步。
“我要上去求发财,你们谁比我的愿望大?”
“我也是求发财。”
“我也是。”
本来以为自己的愿望可以脱颖而出,好家伙都撞在一块儿了,这下是谁也不让谁,生怕对方先一步上去。
其中一个趁机松手,另外两个差点儿掉下去。
这个空隙里,头也不回的往上跑,势必要拿第一名。
另外两个见自己被使绊子,气的一口气追上去,三人在阶梯上进行了一场追击比赛。
三人气喘吁吁的爬上半山腰,一抬头数不清的阶梯就在不远处,遥遥无望,而她们早就累的说不话了,一个比一个狼狈。
头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凌乱不堪。
其中一个穿的还是白裙子,毫无形象可言,趴在阶梯上喘粗气,连裙子会不会弄脏也关心不上了。
而一开始被她们甩在身后的其他游客也追了上来,避开了她们的位置,手里拿着登山杖慢悠悠的爬。
除了面色有些潮红,额头有点汗水以外,比起她们干净利落的多。
等到她们休息好,老老实实的一步一步的爬,终于看到了寺庙大门,心里对寺庙的不满和吐槽瞬间烟消云散。
飞檐翘角与黄墙黛瓦构成基本框架,门额常悬挂鎏金牌匾,如“重缘寺”三字苍劲古朴,未入其间已觉禅意漫生。????
虽然这座庙宇的木质门板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斑驳破旧,但依旧显得古朴雅致。
结合光影效果,寺庙的红墙黛瓦在绿叶中若隐若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显得尤为神秘和美丽。
那怪寺庙都会选择修建在远离市区的山间里,尤其是这“重缘寺”更是修的远。
要不是因为在这个地方旅游,她们才不愿意走这么远,爬这么多阶梯,累得半死,明明出门还美美的。
现在一个赛一个人的狼狈。
寺院大门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彰显着岁月的沉淀和历史的厚重。
她们在狂爬的时候,都没来得及欣赏这一路上的风景。
这座寺庙坐落在一片广袤的山谷中,背靠青山,面临绿水。
周围的群山环抱,云雾缭绕,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一踏入前殿,位于庭院中的古树参天,郁郁葱葱,为这座古老的寺庙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继续往里走,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古朴的寺庙上,看见一位僧人正专心致志地敲响神圣的钟声。
瞬间,悠扬的钟声如同涟漪般扩散,唤醒了沉睡的生灵,让人们感受到宁静与平和。
在山下的钟声被距离削减了音量,没有现场听着的震慑感。
若是其他的声音,只会觉得吵闹刺耳,可那深沉而宏大的钟声在空气中震颤,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久远的历史。
钟声中蕴含着一种禅意,让人在喧嚣的世界中找到一片超然物外的净土,烦恼仿佛随风飘散,心灵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与释放。
前殿很大,大到像是巨大的圆盘一样,络绎不绝的游客一个接一个的来到前殿,人多到堪比周末超市大甩卖的客流量。
寺庙中人满为患,人们摩肩接踵,争先恐后地礼佛烧香。
但有一样不用,那就是超市那边叽叽喳喳的,让人听着心烦意乱的。
可现在,所以人都保持安静,遵守秩序,一个跪拜完出来以后,下一个才会进入,没人插队,大家默契的排队。
有人说话,也是贴近耳边小声的说话,尽量不打扰身边的其他香客。
寺庙的香火旺盛,香烟袅袅,信徒们的虔诚之心如同香火般炽热,诉说着对神灵的无限敬仰。
丁杨站在后山庭院,看着香客们自发的保持安静,脸上控制不住的想笑。
站在旁边的苏哲冷冷的瞥了一眼,头也不回的开口吐槽:“想笑就笑吧,憋的比哭还难看。”
丁杨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心里不服气,自己笑的怎么可能会丑。
早知道就不听文祁说的,主动找苏哲破冰相处,就该保留之前两个人之间的社交距离。
让苏哲对自己保持在尊敬不敢越矩的态度上,而不是现在时不时就吐槽他,一点做师兄的面子都不给他。
丁杨心里苦呀,他不就是想和大家成为可以交心托付的师兄们,怎么最后混到了最小的弟子,都敢开他玩笑了?
丁杨心里委屈,但没人能懂他。
反而还会笑话他。
由于香客太多,大殿里的香烟缭绕到殿外,远远看过去像是仙界一般,香烟袅袅,香火旺盛,仿佛连接着天地间的神灵与凡尘。
而他香客祈福之声不绝于耳,大多都是求平安遂顺,父母身体康健。
年轻的香客求的锦绣前程,也有明确的祈福愿望,那就是“希望我可以中奖五百万,还是税后五百万。”
“我希望我可以遇见一个无脑帅哥,要和刘德华一样帅。”
“我希望高考可以成功上岸,去到我想去的大学,读我喜欢的专业。”
“我希望下一年我们还可以陪在对方身边。”
“希望他在边境线上能安稳顺遂。”
“希望三年以后,我可以存上买房的首付。”
“我想要开超市。”
“我要当老板。”
“我想要当明星,成为人人喜欢的大明星。”
文祁和丁杨的听力很好,祈福的声音一字不差的落入他们的耳朵,虽然这么听着很像是偷窥,可他们也不想。
只能一遍又一遍念静心咒,转移注意力。
苏哲的只能听见一些模糊的话,听不到清楚。
不过他也不想去听别人的悄悄话,他又不是什么八卦之神。
来寺庙祈福的,不都是求平安,求发财的。
“这么多人,斋饭够吗?”文祁不易察觉的皱眉,语气多了一些担心。
“如果不再继续来人,估计是够的。”丁杨粗略的算了一下在场的香客数量,有了大概。
“那你还是再想想办法吧。”苏哲默默的开口,手指向还在不断从大门进来的香客。
苏哲高中毕业以后,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型活动,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距离在一个地方。
也就是他们寺庙还挺大的,除了前殿,庭院能逛能看的地方也不少,要不然,这么多人不得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丁杨顺着苏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僵硬的咽了口水:“我这就去打电话。”
说完脚底抹油一般,走的飞快。
也不能怪他,现在差不多快10点30时了,临时打电话加餐他们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丁杨采买的食材都是有一定量的,就是为了防止过多吃不完浪费了。
可他忘了一个点,那就是现在是国庆节,大家都出门旅游溜达的时间点里,大家都愿意出门走走。
“他能给谁打电话?”苏哲想了想他们这边的人脉,实在是想不到能短时间里做大量斋饭送过来的饭店。
而且,那些饭店知道斋饭怎么做吗?
“下山的村庄,给村长打电话。”
丁杨去年才下山的,在此之前也跟着丁杨处理不少关于法事的突发事件,像这种斋饭不够他们人手也不够的情况下,都是给下山的村庄打电话。
因为他们离得最近,和寺庙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也熟悉斋饭的要求是什么。
而这时的“永新村”办公处,村支书和队长一边打开村口的喇叭,一边估算村里可以做斋饭的存粮。
“永新村的村民们,大家先把手里的活路放一放,丁道师给我电话需要我们做大量的斋饭,按以往的要求做,肉不放,葱姜蒜不放,油少放,鸡蛋可以放。”
“自己带锅碗瓢盆走大坝子这儿来,年轻点里,走村委会这搬菜和米。”
“肉不放,葱姜蒜不放,油少放,鸡蛋可以放。”
本来农民们正在田间地头忙碌着,他们手持农具,分工明确。
有的在犁地,有的在播种,有的在浇水,还有的在收割。
每个人都在为了丰收而努力着。
听见村头喇叭的声音齐刷刷抬头,听到是“重缘寺”需要帮助,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锄头和镰刀。
一时间,田野里的大家都朝路边走去,一边脱草帽一边拍身上粘的泥土。
“我还以说咋今天那马路边边,咋个啷多车子。”
“我那屋头的狗儿,今天多早就开始叫唤了,我还说这犯蛮儿来了。”
“我今天还看了哈时间,还说今年子不消的帮忙,人不多,都没有给队长打电话。”
大家一路聊天可脚下的步伐迈的很大,走的很急,在自家门前分开后,没过一会儿又出来在路口碰上了。
“你带菜单呀?”
“我还带了菜板,那菜板肯定不够。”
“我也是,我还多带了一把菜刀。”
四面八方的“永新村”村民聚集在坝子口,那里是村里放电影的地方,够大也有遮挡。
大家一进去男人就自觉的帮忙搬桌子,洗毛巾擦桌子,没有挤进去的女人就放下菜刀,还是洗菜备菜,还有一批剩下的人就接过洗好的菜,切菜装盘流水席一般。
大家分工明确,谁也不挤着谁耽误谁,因为这样的工作他们也处理过不少次。
最严重的一次是,丁杨第一次举办法事,没有经验不知道回来多少人,就按照一百人的份量备菜,导致不远万里来到重缘寺的香客们,饿着肚子下山。
那次,住持好好的骂了他一次以后,就长教训了,自己寺里人手不够,就给永新村村支书和队长打电话,说一句那天可以回需要大家帮忙。
差不多快有十年的交流在里面,大家都熟轻熟路的。
寺庙需要留有人负责秩序,香烛即时补充,案台上燃尽的香烛柄也要即时处理。
还要有人负责祈福台,防止有人捐款祈福的数额太大。
小孩也不少,有些孩子贪玩给父母走散了,需要帮忙寻找的。
几个下山的路口也有人守着,地势陡峭的地方也有红线系上铃铛,防止有人乘机拐卖人口。
天气酷暑难耐,斋堂门口也有冰粉和绿豆汤免费分发,用最大的可能保证每一位香客的感到舒适。
禅房也可以供大家休憩,祈福完要离开又不愿意爬山的香客,后山还有轮滑索道可以下山。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香客中暑,救援不及时出现意外。
阳光从大雄宝殿的檐角洒落,把寺院映照得宁静祥和,仿佛是一幅水墨画中的世界。
大殿的僧人跪坐在蒲团上,诵经念佛。
闲逛完寺庙每一处的香客,漫步到斋堂食饭,文祁和苏哲也一起就在斋堂帮忙分饭。
香客们自觉的保持安静,就连吃完后也自发的处理待过的位置。
微风轻轻吹过,古庙前的檐铃轻轻摇曳,发出悠扬的声音,更显得这里的庄严与宁静。
阶梯两边是绿树成荫,每三个阶梯就会扩伸出去修建可以休息观赏风景的圆台,长椅可以休息。
在这山谷之中,回荡着一钟一韵的千古如歌。每一次巨大的古钟声响都会使空气都在不停地抖动。
这时的人们像是沉浸在一片古老的海洋中,被那不断流淌的历史情感所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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