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和队长带领村民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做了上百份斋饭,大家默契的配合着,打扰桌面卫生的,把饭菜装进食桶。
本来是想帮忙送上山去的,文祁已经带着五位弟子出现在门口了。
“谢谢大家,没有你们我们今天的法事肯定不会圆满的。”
文祁和在场的每一位村民握手拥抱,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们。
这些年里,大家时不时送自己种的蔬菜给他们,上山的阶梯很多,大家挑着担子,累得满头大汗,刚到前殿就累到站不起来,一屁股坐在阶梯上。
要不是因为都认识,这么坐在楼道口都要怀疑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但大家的充满善意的心,大家都能感觉到,除了一遍又一遍的说谢谢,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关啥子事嘛,就煎点菜又不啥大事,有啥子好谢谢的哦。”
队长拉着文祁的手像看自家孩子一样。
“就是,有啥子好谢谢的哦。”
“哎呀,这点儿菜又不多。”
“文娃儿,好久下来给我们弄一个呀。”
“还有电影,好久给我们放,那个白蛇儿我都看完了,还有啥子好看的?”
村民质朴的眼神,文祁说不来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但他知道他选择留下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
“我跟你说,你李婶儿的姑娘儿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以。”
眼看着话题要去到不可控制的方向,文祁连忙打断扯开话题:“好了好了,我们时间快要来不及了,这饭菜还要加急送回去呐,就不跟你们说了哈。”
说完先一步走出了门口,生怕晚一步就被拉着介绍那家的女孩儿怎样怎样。
不是他有其他意见,更不是瞧不上人家。
人家能不能看上他都另说呐,他哪敢发表意见,对人家有什么不满。
实在是他目前没有其他想法,自己的身份也表明了自己不适合谈恋爱,至少目前不适合。
他总不能为了私心连累女孩子,一天到晚因为自己的身份工作而担惊受怕的吧。
而且他讲究眼缘,也不是一见钟情,就是希望跟对方的气场能融洽,这样相处起来才会自在。
落后一步的弟子一个个的偷笑,谁能知道平日里板着一张教育小师弟的文师兄,在面对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下,只能仓皇而逃。
文祁和几位湿师弟挑着担子回山上去,本来对村民对很很感激了,亲自走过一遍他们的来时路,才知道他们到底付出了多少。
以前回山上去一身轻松,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因为啥也没带。
可这次挑着担子,手里提着差不多有二十几斤的食桶,累得双手发发酸,双脚打颤。
额头上的汗水直流,汗水滑进眼睛刺痛到倒吸一口气,也不能去擦,只能这么忍。
终于在快接近大门的时候才看见来接人的苏哲等人,这一刻文祁觉得苏哲的形象无比高大威猛。
他总算能理解,为什么小说剧情里女主对帮过自己的男主暗许芳心了,这种从天而降的视角,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他都要爱上文祁了。
苏哲回斋堂的路上,总觉得如芒刺背,有一股奇怪的视角一直盯着他的后背,等他回头发现文祁看自己的眼神让人说不能形容的话来。
有点像女孩子看自己心爱的男生的眼神。
想了想他和文祁的关系和身份,苏哲吓的一抖,连忙转了回去。
下午天气转凉,因为担心可以会突然下起大雨,影响后续法事的进行,也担心香客们雨天路滑受伤。
将下午四点才举行的诵经碑文提前到两点。
阳光透过古庙的窗棂,斑驳的光影洒在祭台上,尘埃在光中飘舞,仿佛一切都在这庄严的宁静中沉醉。
在这山谷之中,回荡着一钟一韵的千古如歌。每一次巨大的古钟声响都会使空气都在不停地抖动。这时的人们像是沉浸在一片古老的海洋中,被那不断流淌的历史情感所包围。
但也幸好背靠青山,面临绿水。
周围的群山环抱,云雾缭绕,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院落中的古树参天,郁郁葱葱,为这座古老的寺庙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天然的避暑胜地。
丁杨和几个力气大的弟子将一直放在后院的千层树给抬出来,放在前殿中央,又将驱怨成功的香囊给系上。
七位退隐归林的前辈回来主理,他们围城一圈,穿着禅服手拿佛珠,闭眼诵经祷告。
而香客自自发站在千层树周围,学着禅师的样子双手合十,再次祈福许愿。
七位禅师一边祷告一边逆时针旋转,他们身后是由数千只香烛被点燃,烛火不高林间微风拂过,火苗也跟着摇晃。
可唯独没有熄灭。
站在高处的香客,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下意识的惊呼,又担心出惊扰到这庄重肃穆的氛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在他们的视角里,位于中间的禅师像是被光圈所包围,这一刻仿佛看见了在神明与人间的交谈的使者。
微风拂过他们的衣摆,恰到好处的起伏高度,抬眼朝寺庙屋檐看过去。
寺庙的红墙黛瓦在绿叶中若隐若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檐铃轻轻摇曳,发出悠扬的声音,更显得这里的庄严与宁静。
诵经祷告的时间长达半个小时,这期间里所有香客随着低头冥想。
直到祷告结束,众人回神看向位于中央禅师的眼神无一不钦佩。
丁杨站出来开口打断这样庄重的氛围,主动拉过一位老者走近,从千层树上取下一个香囊交在他手里。
“剪福包,洗去萦绕在头顶的霉运。”
说完将位置给让出来,让大家对现目前今不如意的生活,有一个发泄的出口。
郁气堆积在心口,会将一个人的活力给吸食殆尽,精神世界一旦崩塌,那些人的人生也就被毁了。
剪福包的作用和跨火盆去霉运是一样的。
给活着一个可以继续下去的希望,也把离开的人和世界的联系重新连接起来。
如果他们对世界失去了希望以及信任,那就把主动权交他们,是否愿意再建立一次新的人生。
“哇塞,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苏哲躺在床上双眼死寂的盯着房梁,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震颤。
活了这么些年,也就体考的时不要命的冲刺过,虽然是一看气势两米五,成果也就二百五。
他真的好些年没有这么运动过了,一整天都在忙上忙下,不停的抬东西。
他一直跟大家说,不要把他当成伤员对待,他可以和大家一起努力的。
现在只想给那个时候口出狂言的自己一巴掌,今天右手一直出来火辣辣的刺痛,好几次痛到他不能呼吸,担心影响大家添乱,咬紧牙关死撑。
撑到最后,后槽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
苏哲偏头看向右手手臂,能隐隐的看出一抹红色,加上这无法忽视的痛感,不用想也知道伤口又裂开了。
苏哲叹了一口气爬起来,准备自己处理,要不然留疤了夏天回家都不能短袖了。
要是被他父母知道他一个道士该这么危险的事,一定不会让他继续下去了。
苏哲拉开抽屉里面只有酒精和纱布。
酒精处理伤口,简直不敢想这感觉有多得劲儿。
单手拿酒精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闭上双眼,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没事的,不会痛的,不会痛的。”
猛地深吸一口气,手都拿到伤口处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速战速决。
“你还挺能忍。”
文祁推开门看见了就是苏哲视死如归的样子,要不是禅房里就他一个人,他都要怀疑这是怎么奇奇怪怪的场所了。
活脱脱像一个被欺负的良家少年。
苏哲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酒精就这么淋在了伤口处。
然后,后山禅房出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早早躺下的师兄弟们,一个激灵的爬起来,警惕的分辨着外面的动静,听出声音来源是文祁他们那个方向,又像是文祁回去时手里抱着药箱。
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安心的躺了回去。
而处了音源中心的文祁,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破了,因为自己耳鸣了。
苏哲痛到一脸通红,成猪肝色,笔直的躺在床上,看上去已经走了一会儿。
文祁看他那样就想笑,虽然这很不厚道,可他真的忍不住。
文祁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才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大腿:“还活着吗?”
“没有。”苏哲有气无力的回答。
本来还能忍住的文祁,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感觉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留念的了。”
苏哲缓慢的转头去看文祁的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加上刻意压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哭腔。
文祁都要怀疑是自己的问题了,这样子真的很像是什么施虐场所,而他是那个有特殊癖好的。
“文祁,很高兴认识你,和你还有林戴一起历练的日子我过得很充实,其实我真的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能再一次并肩作战。”
说到林戴,苏哲和文祁都明显愣住了,苏哲眼神落寞情绪不至于的低沉,他们回来快三个月了,除了氛围到了情绪的宣泄下,一般不会主动提起林戴。
因为一提起就会想起那段热烈充实的日子,都说人一旦习惯了群居生活,就很难独自面对一个的夜晚。
以前形影不离的同伴离开后,就像狂欢过后,只留下了一片深深的寂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孤单在悄然蔓延。
两人都突然不出声,对于林戴他们再发现离开以后,第一时间就发消息打电话,可都石沉大海。
他和文祁也曾在深夜聊过林戴,她就如同冬夜里的雪,冷艳而清傲,令人难以接近。
明明他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世间里,可她总是习惯一个人行走,她的背影里,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与孤独,仿佛世间的一切繁华都与她无关。
让他们有一种错觉,她的身影如缥缈的云烟,即使就在身边,也感觉抓不住。
而他们相处过的时光,只不过是飘渺的瞬间,如同晨雾般看不清,在指缝中溜走。
两人谁也不主动接刚才的话题,就这么不交流,连眼神交流的默契的错开了。
苏哲看向了窗外的夜景,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后续的日子一如往常,每天早起联系剑法,然后跟着小字辈的弟子一起学习阴知识,时间到了换班诵经念佛,日子过得惬意且规律。
以前自己一个人租房,想睡就睡,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熬夜常有的事,一天就吃两顿。
熬夜过后一觉睡到下午一两点,醒来第一件事就点外卖,作为四川人,无辣不欢。
晚起吃的第一顿饭就是麻辣烫,还特意备注加麻加辣。
那会儿的自己,胃疼也是三天两头。
现在早睡早起,还锻炼身体,又跟着前辈一起冥想,身体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身体现在好的他都可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快到不过一眨眼时光就在眼前溜走,什么也抓不住。
不过这反而顺了他的心。
自从做了那个决定,他每天抓耳挠腮的数着指头过日子,就是希望分配区域那一天能赶快的到来。
在截止的最后一天,下山历练的弟子都陆续赶了回来,有些人甚至是刚结束解愿,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前殿。
丁杨站在台上数了数人数,除了多了一个林戴拉进来的苏哲,其他人一个不差,都回来了。
关心的眼神从这些弟子身上一个一个的扫过去,一开始下山的时候,他还担心一个个瘦的跟竹竿儿一样,别说解愿了,都怀疑会不会给人家拖后腿。
可是现在,一个个精神面貌好的不得了,人黑了但也壮了不少,大部门的身高都窜了不少。
目测好些男生都有180以上了,女生也有几个有170的样子,像他们这种地域的,尤其是南方地区,大部分的身高也就一米七几左右。
现在好了,身体锻炼了起来,好几个都长到了一米八以上,看着他们长大的丁杨,心里别的有多么欣慰和骄傲。
最主要的是,这次带领下山历练弟子的前辈们,反馈回来的都是一致好评。
除了有个别几个说上手的速度很慢,领悟能力有些差以外,一切都还好,最起码的是没给人家拖后腿。
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的回来,这就已经很好了。
丁杨也是年纪轻轻的有了好些年放爸爸的经验,现在他的心情就宛如吾家少儿初长成一般。
要不是因为现场的气氛不对,他甚至还想哭出来。
原来当父母的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培养起来,再目送着他们离开,不说功成名就吧,但是起码有了一定的成长是那么的骄傲。
文祁一眼就看出来丁杨的内心活动,这些年他跟在丁杨的身边,对他的细小反应一看一个准。
“首先,恭喜大家历练结束,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丁杨作为除了住持以外拥有最大话语权的那个,这种这种场面,要是住持不在,一般都是他来主持的。
而且这些年他也锻炼出来,就连寺里有什么商务活动,也都是他出面进行交谈,整个人领导范儿十足。
虽然他平日里的那些弟子嬉笑打闹,但是并不代表他手上的权利就跟他平日里的风格是一样的,背地里的那些弟子对他还是很忌惮的。
下面的弟子一脸兴奋期待等着丁杨的下一句话,毕竟他们辛辛苦苦的历练,拼了命的在一些前辈面前表现自己,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自己能分配一个好的区域。
“这次回来的原因,想必大家也都很清楚,根据你们下山带领的师傅们反馈回来的一些意见,进行总结,分配出你们日后应该分配到哪个地狱。”
“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或者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你也可以提出来我们进行协商。”
丁杨有意停顿“”“但是有一个原则的问题,你有什么不满,一定要现早说,你不要等我们分配好了之后,再临时说不愿意去,到时候那边的人说没有接到人,给你打电话,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是不行的。”
“只要你现在给我们确定了,这个地方,可以跟我们进行反馈,但是你不能临阵逃脱,因为每一个区域分配的人数都是统筹好的。”
“你一旦不去那个地方,就会有个缺口,到时候那个地狱就会因为你出现一些明明可以避免的危险。”
丁杨目光如炬,连微尘的颤动都逃不过他的观察,他的目光仔细扫量下面每一位弟子的脸。
那双眼睛如同雷达,精准地捕捉到每一个信号。
毕竟,如果是心理素质一般的,那分配的地方自然危险系数也就低一些。
历练这段时间反馈回来多少好评,都是带有一定主观想法的,有人带着和独自解愿是有很大差别的。
有些人历练的时候表现的那叫一个好,是让人觉得他就可以独当一面。
可真当他单打独斗时,他反而变成一个鸵鸟。
分配的地狱一般是两个人一起,老带小适应半个月,后续就开始独立解愿了。
虽然遇到危险时刻会有人前来搭救,到赶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这个人的心理素质跟不上他的能力,或者是他的能力根本就不够,别人赶过来的时间,他早就被情怨给吞噬殆尽了。
所以安排的每一步,都必须反反复复的对比,尽可能的将这些年轻弟子安排到最适合他们的地方。
“张杰,你过来。”丁杨把最前的弟子叫在跟前,将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过去。
就在张杰即将把纸条打开时,一把按住对方的手。
“诶,等大家都拿到了再猜那个时候有什么需要调整,也方便。”
要是现在打开,然后发现那上面的地址不是自己想要的,他纸条还没分完呢,就开始一个个的叫唤着要换地域,那他的工作量不就白白的增加了吗?
丁杨在心里哼了一声,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并夸赞自己。
“陈玉玲上来,这是你的。”
丁杨一般叫,一边分纸条,但一个人的速度实在太慢,文祁实在是看不下去,在他手里接过了其中一叠纸条,跟着分配。
直到最后分配完,文祁发现没有他和苏哲的纸条,不解的望向丁杨。
总不能是把他跟苏哲都给忘记了。
丁杨分完手里最后一张纸条,察觉到文祁的眼神后转过去。
文祁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两手空空是什么意思?
丁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刻意把文祁和苏哲的纸条留在最后,毕竟这两人是在林戴身边待过的。
他俩的能力肯定是要比,这一届弟子要高出一截儿的,而且林戴带新人的一贯作风,一般就是将他们推出去独自解愿。
在保证他们了安全的情况下,完全撒手不管。
所以,他是觉得文祁和苏哲完全可以独自管理一个区域,他这也就是认可两个人的实力。
他回给文祁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不要担心,自己有数。
文祁轻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转头和苏哲对视。
发现苏哲心不在焉的,从眼神看上去完全不担心,自己没有纸条。
文祁觉得奇怪,但又没办法过去问问,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事,他也不能逼着苏哲回答。
“好的,大家现在都拿到纸条了吧?”
见没有人反驳,丁杨继续开口:“你们现在可以打开看,自己到底分配到哪一个区?有什么不满在你们右手边的师兄跟他们说一句,把你们的名字和想要去的地方出来了,等我们找到愿意跟你调换的人,会通知你。”
“所以,你们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仔细去思考自己到底想要去哪儿。”
安排好一切,丁杨示意苏哲和文祁跟着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苏哲深吸了一口跟了上去,文祁看苏哲那样子感觉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而且这话对他而言有些难以开口。
他有点好奇,苏哲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毕竟背影都能看的出他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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