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眼皮子有非常强的光感。
身上完全不痛。
我平躺在一个很坚硬的地方,但这个地方闻起来很干净,听起来很安静,感觉上很凉爽。
这总不会是医院太平间的大铁床吧!
毕竟是有神秘组织想杀我这个“走狗”来着,侥幸活下来的。
如今又遭遇意外,就算醒了肯定是不能颤颤巍巍坐起来朦胧着眼睛问“我在哪儿”,说不定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一群西装暴徒叼着雪茄说“让他清醒清醒!”然后有人拿着块烧红的烙铁就逼近过来……
闭着眼睛保持不动。
事情很简单很意外。
夜间开车回家途中,路过一段公路桥,后面一辆重型货车“百吨王”突然打开远光灯。许渲眯着眼睛抱怨了一句“这玩意怎么能上桥”,就发现那家伙猛加速跟到自己车尾,然后打方向盘轻轻一碰,许渲的车子就整个歪斜失控,冲碎了护栏掉下桥去。
这车就它丫的是个报废命啊!才修好的!
下面是槿江水,很好,用不同的方式多次污染槿江。
然后就被方向盘给撞昏了。
在开车回家之前,发生的事情是,找到了垃圾酒吧。
先是隔着一条街站了十分钟,思考到,这确实是个歇业的酒吧,但是并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闻归的酒吧。
走上前去,是木制的单扇开门,涂着故意做旧斑驳的绿漆,门上有大块的玻璃,简单地锁了一道钥匙门,里面黑着灯。
用手机的手电筒光照着,贴到门上看进去,里面是窄长的,只有一个吧台,四张小桌,如今歇业,吧台后面的酒柜蒙住了遮尘布。
甚至没看到酒水单之类的东西。
唯有一点奇怪的事情,手电筒的光受阻严重,明明玻璃很透明,为何会对光线有这样大的阻碍?
不对,这不是玻璃?
看起来很有质感,其实竟然是塑料?这不应该吧,用塑料或者亚克力板做材料,人来人往都要摸一下的入店门“玻璃”,那岂不是很快就花掉了?
摸索到边缘处,看到一块小块指甲大小的塑料薄膜柄,有一叠那么厚,指腹刮过去,发出像是翻书页的细小声音。
这仍然是玻璃,不知道哪个懒人,不想擦玻璃,给玻璃上贴上一层一层的塑料膜,这样,脏了的时候,就撕下去一张。
高透的一次性硬质塑料膜,这可能是工业生产或者越野赛车辆用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家清耗材,或许是不便宜,买起来可能也不容易。
竟然能为了不擦玻璃做到这一步……
就是他了。
结合到了市中心老城区竟然有劣鳞这件事。
他说他的酒吧需要劣鳞的嘛,估计那懒人肯定不会去郊外抓,抓完了活的运回来。那可能就是城里某个竟然会有劣鳞的位置。
反过来想,也有可能就是他抓的劣鳞长时间没有人喂食,跑出来了。
劣鳞的尸体,他说就随便一扔,门前不远就是江水,他甚至说过他不恶心江里有劣鳞这种事……
一定是他。
可是,找到他的酒吧又有什么用呢?
人家神秘组织把他带走了,总不会是给他送回来开酒吧!
吸鼻子,抻着脖子把喉间的硬块咽下去,慢慢在门口蹲下。
自己的生活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做着之前的工作,继续着毫无二致的烦恼。
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一点点微光下,看到一滴什么液体砸落在垃圾酒吧门口的水泥地面上。
非常没有美感,那不是眼泪,是鼻水,许渲感觉到了完全吸不住的鼻水从鼻尖上滑落下去。
他对此的解释是,天太冷了。
总不会是因为系统任务完不成才在这感情大爆发,仔细考虑一下,在这么多年的时光里,那个无厘头的“系统任务”到底会怎么样,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了。
这个世界没什么不能适应的,生活很方便,工作算是得心应手,很赚钱,就算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NPC,作为旁观者看看他们的人生故事感觉也很真实。
或许我就在这个世界里活到老,或者半路死掉,都无所谓,这可能就是我的世界吧。
是因为我觉得我真的爱上他了吗?
显然很缺德的系统,送来的任务目标NPC,就像是真人一样。
要对系统保持警惕的,再像真人,说不定哪天触发到了他的“卡机点”,照样卡机。这种事情许渲也经历过,前期投入感情真诚以待,突然卡机让你感受到极致的心理落差。
目前,综合各方面因素评估,他实在太像人,在像人的基础上,又是个很好的人。
爱上缺德系统给的NPC,听起来就觉得是掉进陷阱。
就这么蹲在这,捂着脸,吸着鼻子,待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再查看一次,看看会不会从里面突然走出闻归来。
根本不会,开车回家。
然后就被撞下桥掉进槿江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这里是医院还好说,甚至可以借此跟公司表演茶艺,出外勤到夜里竟然被撞了,工伤!妥妥的工伤!
哎呦我起不来了,哎呦都年末了,哎呦我的私人车辆报废了,领导们,我这个年终奖……
打住,躺的地方这么硬,绝对不是医院。
针对“要不要现在睁眼”这件事展开了一场脑内辩论。
辩论正激烈,被什么声音打断了:“许渲,你是不是醒了?”
“哎?!”
马上睁眼,瞪得堪比铜铃圆,立即起身,瞬时九十度折叠,“闻归?!”
“好久不见。”闻归拳头托着下巴,全身放松老神在在。
从九十度折叠的僵硬姿态上用高难度动作屁股起跳窜起来,一个猛扑给他脑袋按在怀里。
怎么回事啊这是?
缓上一分钟,退回来,两只手拍在他脸颊上捧起脸,盯着看。
闻归透过气来,由着他。
充盈着笑意的眼睛不躲不闪地回应着看起来非常惊慌的许渲。
真的就是闻归,重复确认后,矮身半坐下,拥抱过去。
许渲被送过来之后,昏迷平躺六小时了。闻归此时已经出离了惊喜,心情平静下来了,看着许渲在那惊喜,仍然很高兴。
真是找呀找呀找不到,坚持不懈的找,最终找到了发现没什么用,纯粹是在自我排解,满是委屈。
车祸一回,遭人撞进槿江,睁开眼他就在旁边!
都过去四十多天了,闻归的头发似乎比原来更长一些,被他用小皮筋在脑后扎了一个很小的揪揪。
终于拥抱结束,分开来面对面坐在地上,许渲眼神开始聚焦,发现闻归身上,穿得非常离谱。
短袖的,非常宽大的,肩上绑带款裙式病号服。
嫩粉色纯棉布料,卡通小猫咪妈妈带娃的碎花图案印了全身。
就这一件病号服裙子,别的啥也没有,上下里外都没有别的了。
国内的医院不用这种病号服,就算是重症病人,也会给穿上罩衫加开裆裤子,他身上这个显然是海外的医疗系统才会用的。
印象是,海外的恐怖片惊悚片悬疑片里,一个看着就疯疯癫癫不正常,身上挂着管子推着一堆仪器的病号从医院里跑出来,就会穿这种款式的病号服。
这角色一般是最早发现了世界末日大灾难却被认定为精神病的科学家,或者是目睹了凶残的杀人现场被吓疯了的目击者。
好想让闻归演一回啊,肯定特好笑,都没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呢。
“你这衣服是……”忍着想笑的表情,问他,等他回答了再笑不迟。
闻归又回归了拳头托着下巴,全身放松盘腿坐着的姿态,眼神揶揄地在许渲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
低头,嗯,自己身上是浅黄色的卡通金毛狗一家,狗爸爸狗妈妈三只崽崽可可爱爱。
身体感觉逐渐回归,自己也只穿了这一条不到膝盖的肥大裙子,别的啥也没有。
“这里是……”
“欢迎入住,我的快乐老家。”闻归听起来心情愉快。
目光四顾,同时想到自己平躺着肯定得给后脑勺的头发压塌了,装作不经意地伸手一顿抓。
大概有一个卧室那么大,差不多20平米,地面和两面墙体是纯白色的高强度塑料,角落里甚至标注着一个航天材料的印记,天花板和另外两面墙体则是透明防弹玻璃的。
身旁就有个门,开着的,探头望一下,里面是个洗手间,不锈钢的、嵌在墙壁里面的花洒、洗手池、马桶。
洗手间也有一面墙是透明的。
这是什么?看见了正对面的那一面透明玻璃墙,上面挂了六组纯白色的长款软手套,整排手套下面有一行双向抽屉柜。
实验手套箱?!
显然不是真空的,嗯,也没有充氮气,氧气似乎比外界充足,咋的,手套箱结合有氧舱吗?
除了通往洗手间的一扇伸缩门之外,没看到有其他的门,而洗手间的门无法自行关闭。
“这里有个横向的抽屉,早上他们把你从这里扔进来的。”闻归给他介绍,“现在看不出来也肯定打不开。”
“噢……”
站起来,往透明玻璃的外面看过去。
很大的一个实验室办公室结合体,中间放着一排一排的办公桌,侧面有不少很值钱的生化制药仪器,另一边是承载实验动物的隔离舱室。
当然也有很多人啦,都是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大部分是东方人样貌,少量黑人白人和其他族裔,来来往往,办公写材料的、聚在一起讨论的、做实验的。
不用多想,肯定是被人给关起来了,绝对不是请你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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