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归似乎气势不输:“放弃那个不怀好心的新老板,放弃这些垃圾的研究员,他们在这里只会制造更多新的、更不稳定的鳞人!你们已经不需要药物续命了,如果想要恢复外貌,你们不能自己做吗?你,顶尖名校的生物技术博士,高辰,?凝聚态物理博士,韩且,国际量化金融分析师,这东西有多难考你们自己知道!还有诺亚张,有机化学领域的天才,二十五岁的副教授!摩根、艾利克斯、唐肃……大家不是都在吗,你们才是最早开始研究的团队。”
鳞人?
他说鳞人。
从来没有听过,但是过分熟悉的一个词语。
不可避免,许渲的注意力一定会集中到这个词语上面去,立即垂眸,遮住神色。
出现了是出现了,但现在,闭嘴吧自己,看着难得有些激动的闻归,咬着牙的滕川,聊自己的事情实在不礼貌。就算礼貌,也不准备跟他们聊这个事儿来着。
情形缓和了,滕川在玻璃的倒影里看了一眼身侧依旧胡乱扭动依旧叽叽叽怪叫的高辰,“他现在除了长得很凝聚态之外,看起来和物理有一丝关系吗?”
“我们不记得了。”
很快就恢复了情绪,把围巾盖回去,遮住脖颈和半张脸,没有那么狰狞了,“变成这个样子,混乱过后想起来自己是谁,也许活下来了,但学过二十几年的东西,全都没有了,脑容量和有鳞目混匀了。”
指着身后的实验室,那些实验资料,“再去看,一个字都看不懂,一句话都记不住。你知道吗,韩且在手机上网购,320市币的帽子,打9折,他不知道手机显示的288市币是不是对的,他要找出计算器来算,好笑吗?国际量化金融分析师。”
轮到她嘲讽非常,“只有你能回到普通人的生活,闻归。不,你早就发现了吧,你也回不去。”
滕川冷静且看似正常地转身走了,韩且十分惴惴地瞟许渲一眼,赶快跟上,高辰走在最后扭啊扭晃啊晃持续发出战术皮靴大力蹭地面的噪音,被韩且停下来踢了一脚,终于能正常走路了。
目送他们。
好日子真是不长久,感叹着,工作是不用干了,好像卷入其他事情里面了。
“哎?闻归!”第一反应不是躲,而是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扶正,“你……你你,你怎么了……”
没有听到回答,但许渲能看到他在尽力深呼吸。
额头上,由半透明青蓝色迅速转而变成蓝黑色的鳞片涨潮一样从皮肤里冒出来,蔓延出去,一层一层将刺毛的半长头发覆盖住,又随着他长长地呼气压制,落潮一般缩回皮肤当中,周而复始。
紧捏着的肩膀,隔着一层病号裙子的布料,能感受到,手底下肌肉与皮肤的触感一时疯长坚硬光滑如钢铁,一时又回归常人的柔软坚韧。
不知道是谁在出汗,扶着他肩膀位置已经浸透了水分。嗯,他今天被发了一套米白色印手绘小松鼠的病号裙,白色嘛,许渲不用拿开手就能看到,肩膀、胸口,是血水混着汗水,那肯定不是自己出的,是他身上的。
情形不妙啊,他每一次呼吸的压制都在变得更长,更艰难。
“打晕我。”
收到!找准了他下一个勉强压制住的零星空隙,许渲松开他肩膀的同时,一个勾拳命中太阳穴,然后接住了向前软倒的身体,行云流水无需蓄力。
这业务我可太熟了。
给他放在那平躺,许渲为了不破坏他的游戏成绩或者游戏进度,选择看电视剧。
所以,闻归睁开眼躺着没动的十分钟,难以置信地发现屏幕里正在播放一个说书的男艺人被六个皇子阿哥集中轮番表白大打出手的奇怪剧情。
他没晕多久,三个小时左右吧。
“这电视剧,有趣吗?”感觉许渲不是喜欢狗血剧情的人啊,他看这个一定是有原因的。
“喔!你醒啦!”旁边的许渲扑过来,“你竟然可以被打晕,不是子弹都不怕嘛!”
“我倒没有修炼成仙。”闻归感到无语,转而微笑列举道:“你竟然真的能徒手打晕我,一般抡铁棍都勉强。让我想想,你家地下室里的冰鲜老头都是被一击打断颈椎的,而且你能在没有特殊设备的情况下活捉劣鳞,很神奇。”
哎?这真是个好话题啊,“嗯,那个,可能,可能我真的是后立生物的超级改造人呢……”
他不说,一副显然有些心虚的样子,那就不再追问了,不急,闻归很识趣的。
但不识趣的话题马上来了,闻归上一个冒出来的疑惑也解开了。
许渲特意等了一个画面按住了暂停键,“闻归你看,你头顶上鳞片长了一半的样子特别像这个电视剧里这种半秃瓢发型!”
忍了一下,说好的不再揍他了,我是一个有涵养的文明人。爬起来去冲了个澡,给身上的血水洗掉。
条件有限,这样吧,要求许渲睡沾了血水的那一边被褥,直接把脏了的病号裙扔地上了,自己躺到干净的那边去。
“对哦,这个血水明天被人看见怕是不好解释啊……”许渲想起来了。
“休息时间总有意外。”闻归给出一个答案。
“那有监控来着。”
“滕川会给关上的,她脑子没彻底退化。”
“总有意外……”闻归听见许渲小声念叨了一句,然后是明显的吞口水声音,这人纯变态。
灯是可以关的,晚上的话,需要大喊一声关灯,就能关,这活儿许渲负责。
一片漆黑里面,许渲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痛吗?”许渲问。
“没有很痛。”不管是血肉抑制不住的疯长,还是许渲的大力勾拳。别把它当一回事,就不会很痛。
“游老大是个好人。”过了一会儿,闻归说,“但他选的路没有用。”
“他死了?”
“三个月前,我被他们带回来之后才知道。”
紧急回忆了一遍自己的日程,最终紧张地回答,“绝对不是我杀的,那会儿公司分给我的新同事天天跟着我,我一整个月都没去义务劳动。”
“哈哈好的。”
沉默了一会儿,闻归接着说,“治安官的调查是,他去银行办手续,出去了之后,特意走路去老城区的拆迁巷子里吃饭,他是槿江本地人,那是他小时候常去吃的一家餐馆,开始拆迁,开餐馆的老夫老妻要永久歇业了。”
据嫌疑人供述,一伙儿社会闲散人员远远瞅见他从银行里拎着大袋子走进小餐馆,把袋子给老夫妻,老夫妻一直推辞,地痞流氓们就觉得那是一大袋子钞票,等着浑身肌肉军迷装扮的壮实老头游老大离开后,就去抢老夫妻的店。
正巧游老大想起要拍张照片留念,返回,和地痞流氓争斗起来,寡不敌众被人打死,装进两个行李箱,扔进了槿江。
没多久就被钓鱼的发现了,那钓鱼的在下游的野地里和沉尸行李箱一起坐了半宿,白天临回家前才给治安部门打电话,差点给他自己惹上嫌疑。
槿江真是承担了太多啊!水质真的还好吗!
“死了就死了,无所谓,他这一辈子应该挺有趣的,活够本了。”闻归给他盖棺定论了。
如果故事从游建东的视角展开。
十几岁读书不开窍就去入伍,一路奋斗算是年纪轻轻就混了个士官长,演习中拿过三等功,边防上参与过冷兵器械斗,随队去往海外执行任务,辗转过很多国家。
落后愚昧贫困不堪的地方他去过,高楼大厦的超级都市也曾混迹其中。
人在海外,单独潜伏时受伤了,被路人送进当地的医院,体验了当地一边念经一边治疗的诡异流程。枪伤嘛,又是个不会说外语的东方人,海外那个国家的治安部门等着他脱离危险就把他带走关押起来。
管理混乱,没有被当地的民事治安移送涉外部门,所以就没有等来上级的交涉换俘,随便给他关进了监狱。
刷出了新成就,当狱霸,练出了新技能,讲外语。
没多久,就因为监狱爆满,把这个根本无法定罪的奇怪流浪汉放出去了,让他住到收容所。
收容所给他找的工作是在健身房做清洁工。
这是一个“经典”工作。
毫不意外,健身房有地下拳赛,地头蛇拉帮结派打假拳欺侮散兵游勇。
遂集结跟他一起被监狱扔出来的好兄弟们、当地的少数族裔青年们,形成新的势力阵营进行反击。
名声大噪。
“哈?这么快就适应地下生活了?”
“领袖型人格。”
然后就玩脱了,真弄到了枪支弹药,真给对面的帮派大头领一整个团伙消灭了。
这回可变成真罪犯咯。
自首是不可能自首的啦,当地治安部门面对帮派横行毫不作为,把人家头领干死那纯粹是底层自救,就是平民英雄啊。
找到势力更大的犯罪团伙,要买到假身份,回国去。
人家说,不要他的钱,要他的能力,去“干一票”就给他办身份送他回国。
“这当然是越陷越深了吧!”
“是的。”
所谓的干一票,就干掉了某个小国的政要,顺便当作一次性用品被那个团伙抛弃掉了,根本没有准备任何的撤退方案。
肯定是不能回国了呀,无论是身份流程,还是办的事情,都让他没法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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