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几页,县令就想到了对策,称这只是因为情况特殊,所以账本内容、偏向不同于普通账本。
郑宇文继续问道,“那我怎么不见被监狱里的犯人?”
“那是因为他们不思进取,在监狱里不是想着逃狱就是想着干一架,我这地方山高皇帝远的,没有得力助手,只能将他们贬去其他地方,由其他地方监狱代为收押。”
这番说辞确实挑不出毛病,江朝月想。
但是郑宇文敢这么搞,自然也是想好了对策,只见他手中夹着一张信纸,叫县令抬头,“那你可知我收到了什么?你要不要也来看看?”说完,将信纸递给一旁的官兵。那官兵一手拿着杀威棒,一手将信纸递给了台下跪着的县令。
县令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信纸,越看手就越是抖,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你还有什么要反驳的。”
“……”
沉默固然有用,但也不是一直有用的,郑宇文见人没反应,索性也不去管,而是接着询问道,“那你可否承认你逼良为盗的行径?”
“在下一时糊涂,没考虑到路上的意外,确实是微职的错,要革职要罚俸禄微职心服口服,但是微职自认为人处事清清白白,对待政务兢兢业业,绝没有做出‘逼良为盗’的事。”
郑宇文也没急着反驳,只是镇定地接着出招,“宣人证。”
江朝月见没人动弹,还想着郑宇文不会狐假虎威就被人推了一把。
按理来说江朝月习过武,就是在放松的状况下,被人推的情况下,肌肉仍会做出下意识的反应。但是这力气又大又快,竟让江朝月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他站稳,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大堂中间了。
在武林大会结束后的今天,江朝月又一次被迫感受了一下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
真是要命,江朝月内心咬牙切齿地想。
比起对其他两人堪称压迫的审问气势,郑宇文对于江朝月来讲就温和多了,在江朝月行礼后,只是平静地问江朝月,“你可有什么要反驳的。”
江朝月看着郑宇文的眼睛,“有,我有要反驳的。”随后,江朝月把自己初来乍到被镇子上的氛围吓一跳想要离开却被人抢劫甚至俘虏到村子里,还差点被选为“祭品”叫蛇吃掉好不容易跑出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上了“通缉榜”还被官兵追着抓的事情缓缓道出。
说到兴头上,江朝月还来了戏瘾,摸了把眼泪。
“……”坐在上面看见江朝月眼里一片清明一滴眼泪也没有的郑宇文有一瞬间的无奈,但是也没有打断江朝月。直到江朝月停下,才接着引导江朝月往下说,“那你在逃跑过程中,可有发现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朝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还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有……有的,在逃跑过程中,我看到那个人,”江朝月指着被押着的其中的人接着说,“拿起锄头把一个官兵的头都给锄烂了……”
郑宇文将视线放在江朝月所指的那个人身上,“可有此事?”
那人立刻跑出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胡言乱语!简直是胡言乱语!他这就是诽谤!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摆脱自己‘通缉犯’的身份瞎编的。”
郑宇文丢下一根签子,狠狠砸在那人头上,“那你可敢看那是什么?”
这么说着,门口忽然传出几声“让让”地吆喝声,不一会,就抬进来一副担架,上面拿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你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那人声音立刻尖锐起来,“不可能,你这是在炸我!”
“大胆!”郑宇文又是一拍惊堂木,这次使的力不小,震得梁上的灰尘都掉下几片,“那你怎么不去自己确认?我可有拦你?”
半晌,那人才回来一个小声的“不敢”二字。
如果是一般的地方,审到这个地步,反转再反转,已经是要鼓掌的程度。但是这个镇子的人,只是更加安静了。要不是人影还在,江朝月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无人法庭了。
郑宇文挥挥手,那边抬担架的人就下去了。
“你可还有不认罪的?”
“没有。”
郑宇文挥挥手,立刻有人要把人带下去。
就在郑宇文带来的官兵手要碰到县令的瞬间,县令忽然癫疯般地站起来,“招,我都招了,可否给我宽大处理。”
这变故太快,连郑宇文都愣了一下,才回答,“这是自然……”
紧接着,就开始洋洋洒洒地讲诉事情的经过:
县令刚上任没多久,村长就带人送来了好几两黄金,连带着一些稀罕物件,说只是要买几条重犯的命。
县令第一次严词拒绝了,但奈何村长层层加码,后面实在是抵挡不住诱惑,答应了村长的要求,送出了第一个重犯,还将登记在册的状态改为了“病死”。
这一下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县令开始加大了买卖速度。
说到这的时候,郑宇文还询问了县令一个问题,“你是如何敢做出如此举动的,不怕被人发现吗?”
对此,县令则表示此地天高皇帝远,往来的都是些贫困潦倒的,小商贩,再加上这边地势复杂,大山一座叠一座的,失踪在里面,这理由再正常不过了。
而随着关押的重罪人员逐渐减少,那边村里人送来的东西也更加普通了,再也没有金子和银首饰之后,县令也就渐渐熄了这个念头。
但是在年末的赴京叙职中,一直默默无闻的县令却是第一次收到了褒奖和赏品。
摸着光滑的丝绸,县令逐渐产生了一个巨大的计划:
令村里人抢劫过路人,若是能拿到钱,便一别两宽;若是路人不愿,那就掳走,县令这边收到信息,便放出一个“通缉令”来,再让村里人自导自演来领悬赏金。
这悬赏金由中央拨款,经县令的手进行抽成再分发下去。
但是随着县令的通缉令越贴越多,镇上的人也多多少少动了些歪心思。
于是这个自导自演自销的流程便形成了。
“不对,”郑宇文几乎是在县令讲完的下一刻便发声询问,“人去哪了?”
县令头都快磕破了,“在下不知啊……”
江朝月看着本在磕头不止但是又被人拉下去县令,心中叹了口气,这“罔顾律法、草菅人命”的罪,怕是洗不掉了。
作为一个从蛇口逃生的人,没人比江朝月更清楚这群人是为了什么——
“祭祀,他们是我们精挑细选的‘祭品’ ”那个老头见事情败露,只能说出来了。
原来,他们村子原先并不在这,而是和另一个村子一起生活。
那是一个更加原始的村落,还保留着对于蛇神的信仰。村子本来一直都很平静,生活得一团和气。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村子逐渐因为信仰问题而分崩离析。
一派认为:原先是人祀,但是这被选中的人也有不愿前往的这岂不难办?更何况在询问过蛇神后,蛇神也同意用羊祀,那他们何不把人祀改为更加温和的羊祀呢?
另一派认为:自古以来都是人祀,岂有变祖宗之法的道理?
两边的分歧愈演愈烈,最后在投票中,“人祀”少于“羊祀”。
但是“人祀”派并不认同他们,认为他们这是对蛇神的轻视,会遭遇天谴的,遂搬出村子,自立门户。
前几十年,他们一直坚持着选人出来祭祀的传统,但是越到后面便越是吃力:因为人数变少了!都快无法维持村子的基本生活状况了。
于是他们便将注意打到了外人身上我。而在人的选择上,他们更倾向于重刑犯,因为“蛇神会清洗掉他们身上的罪孽。”
老人说完,整场是彻底安静了下来,做到了真正的“落针可闻”。
在郑宇文的示意下,江朝月对老人发难了,“那你说说,我犯了什么罪,以至于需要让神来清洗?”
老人的目光落到站得笔直的江朝月身上,“你你你”了半天没能“你”出半句话。
江朝月也不客气,“你说要罪孽深重的,可是你们村子里一开始选人是什么标准?现在又是什么标准?我被你们掳走喂蛇,你们可有考虑我的感受?若不是我运气好趁乱摸了一个匕首防身,我现在估计已经在蛇肚子里化成水了吧?”
“这……”老人额头上淌下一滴汗,紧接着就是吱吱呜呜地说着什么“这都是神的旨意”,“能被蛇神进化罪孽,是他们的幸运”。
江朝月冷笑一声,“说辞还是这么笨,你还不如说什么这是‘神’的大发慈悲。”
对面身体一僵,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江朝月,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江朝月几乎要在这笑出声来。
考虑到对面毕竟算得上是年事已高,又是话事人,被气死过去了对案件的侦破百害而无一利,郑宇文立刻出来打圆场,一句“休得无礼”让江朝月赶快闭嘴别再刺激人了。
江朝月撇过去,心里和系统抱怨,“这真是把人当工具用完了就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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