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江朝月被迫下场,但是得到了VIP观看位置。
郑宇文又开始抛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引导着那老人说出县令未说完的话。
江朝月冷眼看着,毫不在意。
到了这种几乎马上就要将“真相”公之于众的环节时,反倒是出现了岔子: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又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间或着还有人去指堂中的一行人。
被指点最多的不是在高堂上审问的郑宇文,也不是犯了罪的老人县令,甚至不是在无意识作恶的村民,反倒是在这里扮演着一个“完美受害人”的江朝月最多。
感谢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何丰收。
要是他在,那么江朝月估计就变成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处心积虑给他们镇子做局的人。
所以对于这些人江朝月照单全收,在堂下站得那叫一个不动如山。
终于,在郑宇文的审问之下,老人终于戳破了县令那层听上去天衣无缝的说辞:每隔几年中央派来的检查组这县令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虽然这里固然算得上是“山高皇帝远”,山路又多,检查组过来了估计也不是全员到齐而是分为好几组分别考察不同的镇子。
明眼人都知道,县令这番说辞糊弄别人尚可,糊弄郑宇文就和关公面前耍大刀。
但是出乎郑宇文和江朝月意料的是,老人一口应下,是他把检查组都绑架了,威胁他们书写了关于这个镇子的好评。
还是漏洞百出的说法。两人立刻就反应过来:毕竟只是一纸说明,若是需要,可以回去直接拿张新的重新填写。
可惜的是,再怎么问,老人都只说那是他们检查组应该考虑的事情,他就不知情了。
闻言,郑宇文碍于“皇家脸面”,也不得不停下问话。
如此,这件事雷霆般的开局,竟落得如此草草收场。
最后,郑宇文宣布要将一伙人全部拉去京城,由京城专门的官员来进行审判。
江朝月指指自己,满脸都是“啊?我吗?”的疑惑。
不过好在离场后,站在郑宇文身边一直记记记的人给江朝月递上来一沓纸。
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江朝月在堂上的发言,连演到兴头上说出来的话都有。
江朝月很想说:辛苦你了,但是下次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签字按手印后,这可以作为证言出现在大理寺里,这样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京城了。”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江朝月大喜,爽快地签名按手印。
唐佳不知道什么到这边的,看着江朝月操作,好奇问道,“去京城的费用又不用你出,你可以当做去京城玩一遭啊。”
江朝月固然也有这个打算,可是去了京城,完成任务估计就是遥遥无期了。他之前跑上跑下,又是打架又是跑路的,此时放弃,简直是亏没裤衩子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江朝月这么安慰自己。
唐佳见江朝月没回答,也就作罢。
完全退场后,夜已经过去大半,月亮爬上正头,撒了一地月辉。
江朝月双手合掌,放在嘴前“呵”了一口气。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看得人困;远处的树一棵连一棵,看得人困;近处的人影晃动,看得人困。
江朝月还是没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
坠在人群的最后,和人群保持着一个若即若离的间距,两眼一瞪双腿一迈就是瞎走。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身边的气氛有一点变化,还未等江朝月反应,便被一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扣住。
“别动,是我。”何丰收的声音。
根本没有挣扎只是下意识绷紧身体做出防御姿态的江朝月:“……”
江朝月收回了往后踏半步的脚,直其身子,稍微放松了一下肌肉,变回一个休闲的状态。
一下子紧绷起来又放松,巨大的反差让江朝月的头隐隐作痛。于是他索性用手按按太阳穴缓解一点太久没休息的头疼,“有话就快说。”
何丰收犹豫了半天,方才小声问道,“结果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的,江朝月也没在意何丰收是不是话里有话、有什么话,只是下意识的回答,“押送进京,交由大理寺审案。”
手臂上的抓着的手收紧了。被掐着点疼痛让江朝月回神,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因为何丰收现在的状态极其不对。
半晌,何丰收没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手,转身就要走的样子。
江朝月下意识伸出手,却没触碰,“我刚刚没看见你……”
话一说完,江朝月恨不能把自己舌头咬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这和对着在逃罪犯追问“你为什么还在逃亡?为什么不去自首?”一样啊!
江朝月还没掐自己一下让自己更清醒,就听到何丰收说,“因为我……被赶出来了……”
“啊?”江朝月这下是侧底呆住了,“你?被赶出来了?”几乎是自言自语般,江朝月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何丰收摇摇头,“因为我问他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没说的是,何丰收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后就被村长喊人摁住跪在祠堂前,让他对着牌位再重复一遍他说过的话。
“看看他们,如果是,像你说的那样做,他们的牺牲算什么?”
是啊,那他们的牺牲算什么?
“愚昧。”
当时的何丰收如是回答。
别说是村长了,连参加完审判那一行人的江朝月听了都被吓了一大跳。
很正确但也很大胆,江朝月想。
可是“老古董”般的村长就不这么认为了。
他气得不行,拄着拐杖愤怒地走了好几圈,最后将拐杖扔到何丰收身上,“你走你走!你个……”
后半句话村长没能说出来,估计之后何丰收也没办法再听到了。
就这样,何丰收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江朝月低下头假意思索,其实是在思考一个堪称“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哲学问题:要不要报官把何丰收也抓起来,这是个问题。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体就下意识地把人护在身后、拔剑、将飞来的飞镖一剑打开。
顾虑到身份问题,江朝月还稍微改动了一下收手势:右手顺势划个圆圈,将剑藏于身后。
在他人的视线里,便像是在闪着细碎星光的黑夜中闪过一个流星。
流星出现的惊艳,但是也消逝地快。
江朝月抬眼:好家伙,扔暗器过来的还是个熟人。
“好久不见。”江朝月同唐佳打招呼。
这一运动再加上冷风这么一吹,别说困了,就是真睡死了也能被吵醒。
“不久,”唐佳也没客气,语气不善,“我知道我刚刚可能有点过激了但是你先让开……”
江朝月知道唐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并且极大概率在心里已经给何丰收下了判决书了。
可以说,只要他一让开,何丰收几乎是立马就会被唐佳带走。
但是,何丰收明显是有话要对他讲。而且看何丰收的样子,这话估计真的真的是很重要,甚至可能会一转目前的局势。
有一说一,江朝月固然是很希望能把这整件事都痛快的一次性搞完,但是如果将选择权交给他,他就会犹豫得不行……
一瞬间的犹豫被捕捉到,唐佳手一动,几点银光又出现在指见。
江朝月往前微微探身,想增加一点自己的说服力,“至少先等我和他说完……”
看着面前正在对峙的两人,何丰收什么微微低头就能看见江朝月故意别在身后的银剑。
这是一把显眼又锋利的剑。
江朝月话中的意思是只要他们聊完,就会将他交给别人。可以输了,现在他几乎是任人宰割。
何丰收打不过江朝月,看上去也很难打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江朝月感觉身后忽然出现了一股力,可以说是就在剑上施力将剑往后拽。
这力一出,江朝月几乎是怒不可遏,很快手也用力想将剑拽回来。但他本就是背对着何丰收,单手背在后面也很难在力气上和两只手都能发力的庄稼人比。
“都松手!”唐佳喝道。
但是两人都没理。
片刻过后,江朝月不敌,佩剑被何丰收夺去。
剑脱手的那刻,冷风钻进掌心,如一盆水浇灭了江朝月的怒火。
现在江朝月还是不知道何丰收究竟要和他说什么,但是就他目前的状况而言,他相信何丰收是有难言之隐,他相信何丰收并不会用他的剑再做些什么。
于是他退后至唐佳身边。
唐佳默默挪到了江朝月面前用身体保护江朝月。
他还不知道何丰收的底细,不敢贸然出手,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引起这场冲突的罪魁祸首江朝月的心却不在这场纷争上了。
他在退后的过程中,摸到了何丰收趁机塞进他袖子里的纸。
何丰收这下是真的把选择权转移给他了。江朝月心里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江朝月害怕自己辜负了何丰收的信任,但是什么都不做,也是辜负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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