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江朝月,只会是江朝月。”江朝月说完,自己又笑了,“谢采熠也会是谢采熠,世界上、九州中,只会有一个谢采熠。”
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谢采熠被江朝月这话说得呆住了,“你……”
江朝月没理会,开始讲自己的经历。
他尽量将事情压缩再压缩,以至于说出口,也不过就是对习武有了兴趣刚好又有人建议他出来游历一番,而他因为一系列因原巧合认识了很多同伴但是在武林大会后分道扬镳,自己又凑巧来到了这女镇子上遇到了这样那样一系列怪事的故事。
谢采熠只是听着,还是没搞明白江朝月到底要说什么。
太阳越来越高了,阳光也越来越晒,不过两人都不太在意。
“能在回家干些买卖活之前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江朝月最后感概道,“你真的很厉害,我刚刚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话谢采熠爱听,于是难得地附和着点点头,“那这么说,你马上就要回家了?”
江朝月将目光放到远方。
远处的树长得茂盛,树冠一个接一个,直把整个山都覆盖住。至少从江朝月现在所处的角度来看,完全看不出里面有人生活得痕迹。
有时候,孤寂比直搓搓摆在面前的危险更让人害怕。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对深林总是会起到一种敬畏之心的缘故。
当然,江朝月在书上,更多看到的说法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江朝月把这个说法,也纳入了考虑之中。
“我希望是。”
“希望是?为什么不回去,你是有什么顾虑?”
江朝月还是呆呆的望向远方,听到谢采熠这句话,好似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抒发自己思绪的时候。江朝月眼睛迅速聚焦,给出了一个听上去无法反驳的回答,“不是很放心这个案子。”
谢采熠没轻易再给出承诺。
那封信几乎是在他给出的承诺后打了大大的一个“问号”。
江朝月站起身,引得谢采熠抬头看向他。
“信我已经带到了,我先行告退。”江朝月说完,又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相信你,没有成功也没关系,我们都已经做到最好了。”
说完,谢采熠没有挽留,江朝月也没有留恋,两人就此分别。
江朝月的背影逐渐变小,直到谢采熠视线里,再没有一束光线光线能照亮江朝月的身影。
几乎是确认江朝月再不会突然回头,谢采熠才站起身,“说的也是,我怎么会羡慕这样的一个笨蛋。”
他现在的当误之急就是借着这个跳板回到京城。
他之前太过天真,总以为对的便是对的,错的便是错的,灰色的若是沾点伤天害理,便该被唾弃。
他总觉得“法律是道德的最低线”,而在一个“德”为先的治国理念下,谢采熠认为作为皇室,不能只以“法律”作为标榜。
因此,他总是看不起其他兄弟,总觉得他们不过是一滩烂泥。
他被教导得太过刚正不阿,以至于当他站在朝堂上时,他站在那里就是活靶子。
一直以来,他自认为问心无愧。直到遇见他四皇子强迫宫女逼死宫女。
他一纸状书告到父皇那里。
却马上被驳回,只说这种事情四下教育便好,何必“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谢采熠不明白,他完全不明白。
父皇从小便教育他,他一直将此奉为圭臬。但现在,他最敬重的父皇父皇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太傅把你教的很好,你明善恶,辨是非,得大体,却也是如此一窍不通。”
皇帝将谢采熠,不当时还未化名为“谢采熠”的郑宇文新写的折子一把摔在地上。
折子被摔到郑宇文脚边。郑宇文低下头看着上面的字,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皇帝一个眼神,一边的太监了然地走到皇帝。
“你好好出去休息一下,别把自己绷太紧。”
皇帝语音一落,一边的太监立刻一甩浮尘,就走到郑宇文身边,要将他请出去。
郑宇文看了一眼皇帝。
许是实在为郑宇文感到头疼,皇帝侧过头,什么都没说。
太傅教他,不说,其实也是一种态度。
最后,郑宇文什么都没说,跟着一边被叫来带路的小太监离开了。
太傅听后气得拂袖,“我同你说什么了?我是不是让你不要去告?”
“是。”
“我是不是让你就算去告,也不是现在?”
“是。”
“那你同我说说,你做了什么?”
郑宇文沉默了。众人都在反对他,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也做错了。
见郑宇文没说话,太傅那是长叹一声,最后也只是拍拍郑宇文肩膀,叮嘱他接下来的一路要小心,不要怕铺张,护卫是一定要带足道歉。
虽然上一秒还是剑拔弩张,但是听到太傅的安慰,郑宇文还是内心感到温情。
后来等郑宇文让唐佳管自己叫“谢采熠”之后,在换了好几个地方居住、观察之后,郑宇文终于后知后觉。
他没做错,逼死人这件事就是应该赎罪。
但他也做错了。第一,他太过着急,以至于让朝中大臣乃至皇帝开始疑心他的出发点是否真如他口中说得一般冠冕堂皇。第二,他忘了,四弟那是最受父皇喜爱,父皇几乎是铁了心要暴毙四弟。
他当时的失控,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心底的“嫉妒”。
他嫉妒四弟独独牢牢抓住了父皇的喜爱。
比起“伸张正义”,他更想拉四弟下水,好让自己父皇看清楚四弟是怎么样的一个绣花枕头。
但是皇帝根本不在乎。
于是,几乎是地狱般好笑的一幕出现了:没有一个人开始在意那个被逼死的宫女了。
皇帝不在乎,因为他更爱自己的皇子;四皇子不在乎,因为他觉得那是宫女的荣幸,正常宫女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去自杀,这宫女估计脑子不太好;说着为宫女申冤的郑宇文不在乎,因为他真正想做的是将四皇子拉下马。
她完完全全在这段小恩怨里被抹去了,完全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开始的前情提要。
在路途上,郑宇文化名“谢采熠”。
他见过人潮汹涌的街道、见到过瑰丽的山川美景、见到过善良可爱的人、见到过奸诈愚昧的人。
他见过很多人见过很多事。
在深夜降临,在星光月光的照耀下,谢采熠想到了那个宫女。
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错了,自己错的非常的离谱。
回想宫女躺在义庄的尸体,谢采熠回想起了自己的母后。
先皇后和皇帝青梅竹马门当户对,长大后在先帝的赐婚下成了一对。婚后生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美中不足的是,先皇后是个早产儿,自幼体弱,只能在闺中读读诗绣绣图。生郑宇文几乎可以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自那以后,先皇后几乎是更不能出门了,整个宫殿都弥漫着一股中药味。那中药味并不好闻,闻上一口感觉已经是苦到肠子里了。
沾了先皇后的福,郑宇文一出生便被定为太子。到了年龄更是给他找来了当朝最年轻的状元和德高望重的先宰相作为太傅轮流教导他。
先皇后离开的那年,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天是那样的冷,雪是那样的厚。连多被夸奖“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梅树都被压弯了枝桠,几乎要变成光秃秃的白棍。雪厚的能把郑宇文的腿直接埋进去。
考虑到郑宇文当时年小,前宰相又年事已高,皇帝索性就让两位太傅在东宫先住下,莫要耽误了郑宇文。
郑宇文手里抱着暖炉听太傅教课,听着听着,便被窗外的飘雪吸引了注意力。
雪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天天扫时时扫,虽能保证宫路畅通,但太监宫女们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恐怕又是病的病死的死。
先皇后从小体弱,因此更是怜惜宫女太监们的身体,因此也只是让他们将大道扫出一个能供人畅通行走的空间便罢了。
因着这一条凤懿,郑宇文几乎一整个冬天没有见过母后。每天也只是询问太监,“母后可好?”。而太监们的回答从来都是“皇后体弱,如今沾染了些风寒,但太医院都侍奉在前,想必很快就能如往年一般恢复。”
郑宇文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但是太监们的回答就和批发一样,每天都一样,让郑宇文产生了一丝疑问。
“真是如此?”
太监弯腰,“哎哟,奴才哪敢欺骗太子殿下,这么多年皇后凤体冬日下雪都会有些不适,待得天气暖和些,皇后自会好起来。”
郑宇文想想,似乎真是这样,也就没再为难太监,也就抓了一把金瓜子给太监。太监走时,郑宇文似是想到什么,又把太监叫回来,回书房拿了太傅给他新批的作文给太监,让他务必路上小心。
纸不重,太监接过时却像在接过一块巨石,差点没抓住。
顶着郑宇文担忧的眼神,太监的腰重重地弯下去,“奴才知道了。”
太傅见郑宇文神游,没有教训他,反而是站在了郑宇文身边。
郑宇文下意识地身体一抖。
雪下得更急了,外面夹杂着风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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