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玉佩,注定是我徒儿的。”
封翁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却无人有闲工夫探究。
各个摩拳擦掌,就等着封翁宣布比赛的规则。
“苦儿,出来,将这块玉佩藏在宅中,谁先第一个拿了这玉佩交到我手中,便是我承认的徒儿了。”
一个黑瘦的小孩蹦蹦跳跳走出来,双手捧着玉佩而去了。
等到苦儿回来复命的时候,随着封翁点头,堂中各位好汉都行动了起来。
游千踪摩挲着自己的耳朵。
阿睹朝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游千踪分神笑着摆摆手。
方才确实想要随着人流挤进宅里,但是转念一想,凭着老人这身不容小觑的功夫,收徒自然不会像表面上那么循规蹈矩,玉佩藏在宅中,不肖片刻,各位英雄好汉一齐出力,便是掘地三尺也找了出来。
封翁的话,可不是谁找出来就是谁。而是谁第一个把玉佩交到他手中。
这就有意思了起来。
游千踪除了体格以外,真功夫是第一点也没有,要是他真的横冲直撞的和那些江湖老油条竞争,恐怕会先沦为被迫牺牲的马前卒。
他就坐在凳子上沉思。
阿睹眼睛都转的抽筋了,都没再吸引到游千踪的注意。
阿睹心里想,游大哥这是做什么,封翁的武功深不可测,虽然没有在江湖中闻名,却是一个隐士高人般的存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自然,他也只能干着急了。
封翁倒是很沉得住气,在上首落座后,便双手交叠在拐仗上。
此时,席间只坐了几个人。
王妃,游千踪,以及封翁。
苦儿和阿睹站在各自的主子身后。
“封翁,这块玉佩,是会自己找主人的。”王妃向上首的封翁道。
游千踪听进了耳中。
神神叨叨的,玉佩没有脚,怎么会自己来找人。
他现在正在思考,该从哪个环节下手。
找玉佩,藏匿起来,悄悄带到封翁面前。
等人找到玉佩,和大家一起抢玉佩,经历血雨腥风后把玉佩带到封翁面前。
还是,在别人将玉佩递到封翁手中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思来想去,这三种途径面临的难度都是极大的。
游千踪换了一只手支着下巴,脑袋晃来晃去。
王妃和封翁的目光都留给了他三分,暗中观察他的动静。
终于,游千踪从座位上砰的站起来。
阿睹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
难道!游大哥终于开窍了吗?!
三人却看见,游千踪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眼泪都溢了出来。
游千踪抬手抹掉眼旁的水渍,继续坐了回去。
阿睹感到失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期间,游千踪偷偷动了两筷子,吃了一嘴的菜。
动脑前,先填饱肚子不是,游千踪嘿嘿笑,他不是感觉不到另外三人的目光,而是实在饿得慌,早上吃的食物早已消化殆尽!
封翁脸色黑了一度。
王妃也想不到,他变得如此不上进。
阿睹更是在心中失望连连。
在三人各有各的担忧时,游千踪再度砰的站起。
然后,一溜烟跑出了封宅,很急的样子,连声招呼都没和阿睹打。
三人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都在心中叹息了起来。
“玉佩的主人,会回来的。”封翁突的说了一句话。
阿睹有些搞不懂了,从方才开始,王妃好像就在和封翁打哑谜,现在封翁也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封翁的目光沉沉落在游千踪方才坐的座位上。
游千踪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成衣铺,要了一件衣裳。
而后又在路上捡了个树枝,削去旁出的枝,留下光秃秃的干。到了染料房捣鼓了一会。
然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拄着拐仗的人。
阿睹看着宅门的方向,始终不见游大哥回来。此时,那些人涌进了堂中。
却无一人上前进宝。
有一个肌肉虬结长满胡须的人喜气洋洋的冲了进来,周围的人灰头丧脸的给他让了路。
那人径直走到封翁面前,跪下便要磕头。
封翁身旁的苦儿疑惑出声:“你这是做什么?玉佩没有呈上来,难道就要拜师了吗?哪里有这个道理!”
苦儿人小,嗓子倒是响亮,堂中嘈嘈杂杂的众人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和地上的大汉一般,都僵住了。
大汉直起身,双膝还跪在地上。
“方才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玉佩交到了封翁的手中,难道有假?大家伙都可以给俺作证咧。”汉子脸赤红的,有些恼羞成怒,以为苦儿说话耍他来玩。
此时,端坐在一旁的王妃清清嗓子,众人安静下来。
王妃抬高嗓音道:“方才本王妃一直守在这里,为的就是以免有人浑水摸鱼,封翁从一开始便不曾移步,你怎可妄言!”
众人中有个黄脸的男人道:“我们方才在宅中后院为了玉佩闹得乱嘈嘈的,大家大打出手之际,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封翁,听见这话,大家更为沸腾了,那人还喊,快抢了玉佩去给穿红衣服的封翁。”
那人话毕,众人皆道是。
那黄脸男子又道:“就因为那一声,眼前这位络腮胡好汉挤出人群,将手中玉佩飞快的塞到那红衣的拄着拐仗的‘封翁’手里。”
“那‘封翁’也塞了纸条给他,纸条上写了要到堂中来拜师。”
黄脸汉子话毕,那地上跪着的络腮胡汉子从怀里掏出纸条,呈给王妃和封翁瞧。
纸条上赫然是四个字:
【堂中拜师】
王妃呵斥:“胡闹!这分明是有人假冒封翁,这字迹便不是封翁的手笔。”
封翁点头,默认了王妃的说法。
此时,众人都感到奇怪。
有人不满的嘀咕,说封翁难道是后悔了,所以和王妃一唱一和演了这出戏反悔?
王妃蹙眉,瞪向那人。
阿睹却看的清清楚楚,那纸条上的字迹,分明就是自家的游大哥的嘛!
他心中窃喜,却不表现出来。
就在这僵持之际,有一个人姗姗来迟。
“都让让,让让!我捉住那拿了玉佩的人了!”
众人心中都略有怀疑,是否有人假冒了封翁,乍然听了这话,都十分认同,自然而然给那迟来的人让开了一条道。
毕竟众人都等着那迟来的人的后话,没有多想一分的。
那地上的络腮胡大汉,也退开了。
阿睹睁大眼睛看着游千踪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
咱游大哥惯会忽悠人的!不仅让人乖乖的把玉佩双手奉上,而且此时还让人为他让路!
众人看着这厮左手抓在右臂上的怪异模样,等待他的下文。
游千踪终于走到封翁面前。
“你抓的人在哪里?”那地上的络腮胡汉子还指望着眼前人给自己主持公道呢。
游千踪笑笑:“就在这里嘛,不要急。”
说着,往前靠近封翁。
“封翁,我和你讲”游千踪的手拉起封翁的手。
老人感到手里滑进了温润的东西,低头一瞧,便是那玉佩。
此时,人群里有人终于发现了。
“这声音,不正是那捣乱的人的声音吗!”
此时,游千踪恰好把玉佩完全塞入了封翁的手中。
成了!游千踪神采奕奕。
那地上的汉子也反应过来了,倒是没多少怨气,只是站起来道:“俺愿赌服输!”
其他人却嚷嚷,说游千踪作弊,且方才说谎话骗人,不该被封翁收为弟子。
人群里谩骂的声音传出。
游千踪不以为然。
阿睹心想,不愧是干大事的,宠辱不惊,虽然他也觉得游大哥这招太损了。
“大家说我骗人,且说我骗了什么人了,又说了什么谎话?”游千踪问的理直气壮。
方才那黄脸汉子说:“你在后院里说,把玉佩交给封翁。所以那汉子才把玉佩给了你,你还说你不是骗人!你又给了他纸条,骗他来堂中。更没有人怀疑你了。”
游千踪手指曲起在下巴上:“我是在院子里喊了封翁,可我从头到尾也只是说把玉佩交给封翁,没有说我就是封翁呀。”
“你特意穿了红衣,拄了拐仗,头发遮着脸,在那慌忙的情境之下,谁人想得到,你不是封翁,你扮作封翁的样子,就是存心骗我们。”那人反驳。
“而且还给了纸条。大家急匆匆往这里赶,所以就更没有人拆穿你了。”黄脸汉子义愤填膺。
“那又如何!我还是没有撒谎骗人,纸条上的堂中拜师,确实也是实际状况,我也没有说谎话诓骗你们!如果穿成红衣服拄着拐仗就算骗人的话,那世间如此装束的人岂不是都在互相冒充了,你岂不是也要说大家都在行骗了!”
游千踪理直气壮的驳斥回去。
那黄脸汉子不服。
其实说到这里,众人听到这里,心里多少都有些自愧不如了,他们确实太自以为是了,想当然的把这场玉佩之争认为是空凭武力争夺的事情了。
却不想还有人能智取。
黄脸汉子看着大家脸上露出认输的神情,心中不忿。其实他也被游千踪说服了,却还有意气之争,现在抓着游千踪进来的那番话说事。
“你方才进来的时候,说你抓到了拿走玉佩的人了,难道这不是骗人!若不是你如此说,大家难道会给你让路吗!”
游千踪听了黄脸汉子这话,反而点点头。
“对啊,我不这么说,自然挤不进来了。但是我也没有说谎骗人。”
于是,众目睽睽下,游千踪抬起自己的左手,抓在右臂上。
阿睹的眼睛瞪大了!
这这这!
不愧是游大哥!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他不仅想得出来,而且还做的出来!
王妃将惊叹掩盖在眼底。
封翁点头,眼神露出赞许。
“方才,我这么说的时候,你们都看得到我进来的样子,我是左手抓在我右臂之上,而我又是那拿了玉佩的人,我捉住了我自己,难道不是我捉住了拿玉佩的人吗?所以,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谎话。”
他话毕,络腮胡汉子点头,道:“俺证明他说的没错,他一路走到俺眼前时,左手确实是捉住自己右臂的。”
络腮胡汉子拱手向封翁道:“虽俺有一身蛮力,却也不敌这位兄台的机智,俺服他!”
游千踪低声道谢,有了汉子的表态,加之他方才的说辞,在场的众人都服气了。
封翁站起来发话了:“方才是这位小兄弟将玉佩交予我的,我在大家的见证下,收他为徒,可好?”
众人并无异议。
封翁将手中玉佩交予游千踪,对他说:“好好收下,玉佩不会认错它的主人的。”
游千踪激动地跪下给封翁磕了三个响头,正式完成了拜师仪式。
等到再次落座,他唤了阿睹过来到身边,阿睹得了王妃的许可,屁颠屁颠的奔了过去。
两人相邻而坐,阿睹拿了游千踪方才得到的玉佩,赞叹道:“游大哥,你真的很出人意料!要是我,想想就费劲,更不用说去行动了。”
游千踪也自得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比比干还多了一颗玲珑七窍心。
“游大哥,这上面的是字还是什么符号呀?”阿睹识字不多,认不出玉佩上的纹路。
游千踪也没仔细看过这玉佩,听了阿睹的话,就接来看了一番。
“封——”
游千踪的眼睛差点瞪了出来。
这一瞬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鳐”!!!!
这不是,他的名字吗!
游千踪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在场的众人脸色惊变!
“封鳐!”阿睹也讶然出声!
游千踪心突突的跳,他仿佛觉得,自己手脚都软了下去。
“这个封鳐活着让人恨,死了也阴魂不散!竟然让我听到了他的名字,真是晦气!”人群里有人恨的牙痒痒。
游千踪讷讷地转头看向阿睹。
阿睹道:“游大哥,你失忆了,不怪你不知道,封鳐,是千古难得一遇的暴君!”
什么暴?!!!
什么君?!!!
什么暴君?!!!!!
他封鳐什么时候成了让人提起来就恨的牙痒痒的暴君了?!
不对,此封鳐非彼封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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