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脸色一变,想到自家只有婆母一人,心里担心极了,还是压制着担忧细细问道:“出甚事了?我娘还好吗?”
“苏巧凤跟毛望山家的在院子里吵架呢!”通风报信的人说话言简意赅,“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夏满心里的担忧少了些,大伯母估计是来找他发泄怒火,只是自己不在,才和娘对上了,应当没有什么大事。
“谢谢婶子告知!”礼貌道谢后,夏满和毛萍冬步履匆匆地往家赶去。徒留那个幸灾乐祸地婶子摸了摸脸,心想这毛家新夫郎还怪有礼的,可怜哟,毛家又来了一个被欺负的!
苏巧凤没想到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自己不过是来揪些芦菔回去吃,平日里不也是常有的事情吗?自己只不过今天没有跟严娟说,怎么就成了贼了呢?想到做贼会有的下场,苏巧凤打了个寒噤:不行,自己可不能被当成偷子赶出去!
秦芳见到偷菜的人居然是苏巧凤,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压不住了,她气冲冲地吼着:“苏巧凤!你还要不要脸啊?来自己妯娌家偷菜,真是丢了毛家的脸!”
毛家村顾名思义,以毛姓人家为主,村里唯一一个宗祠就是毛家宗祠,他们村里大多数毛姓都是毛家大家族的人,只是有些是直系,有些是旁系。毛望山就是毛家的直系第三代,毛家几兄弟则是毛家旁系第三代,如今到毛平秋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
毛家旁系第三代有三个人,老大毛光、老二毛宗、老小毛祖。其实还有个老三毛瑶,因为是个女子就没有进入族谱,是毛平秋嫡亲的姑姑,只是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回来过。
毛望山和毛宗年轻时一道去外头闯荡过,二人关系极好,比亲兄弟还要亲,加上严娟和秦芳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两家关系便是毛宗没了也还亲密的联系着。
苏巧凤瞅瞅不说话的毛望山,又看了看一脸庆幸的严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说秦芳,你可别张口就来,我来我妯娌家摘些菜,怎的就是偷了?哦,难不成你去你兄弟家摘菜也叫偷啊?”
秦芳可不是严娟那么好糊弄,她身为毛望山的媳妇,更是毛家嫡系四代的长媳,平日在家族说话都是很有分量的,族会的时候都要她来安排吃住,可不会把苏巧凤这幅赖皮样子放在眼里,她直接说:“你来摘菜跟娟子说了吗?按你的说法,我们去你家把东西都搬走不通知你也不叫偷了?那我改日找几个人去你家把你菜园子搬空得了。”
其实往常严娟跟秦芳诉苦的时候,秦芳只能安慰她看开点,毕竟是亲妯娌,自己也不好插手过多,何况只是一两把菜,在农村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她要是较真除了落人话柄,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今日的事情不一样,苏巧凤不请自来的行为本就惹人不喜,若是放在别人家里是要被打出去的,更何况那一地被糟蹋的菜,看着就叫人揪心,毁菜园子在农村可是很大的事情了。
往常秦芳总是憋着一股气,想着什么时候好好治一治苏巧凤,恰巧今天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她可不会轻易放过苏巧凤!
苏巧凤一听心里就骂上了,她可不想被别人占便宜,若不是毛望山在这,她肯定要好好骂一骂秦芳,形势比人强,面对秦芳的质问,她只好退了一步,敷衍地说:“好了好了,这芦菔我就拿两个走行了吧?”说完便想要回后院拿上东西离开。
秦芳哪里会这么便宜她,骂上把人拦下,对毛望山说:“当家的,你去把村长请来,毛家村几十年才出了一个偷子,不好好管一管日后毛家村就不成样子!”
毛望山听了媳妇的话点点头,补充了一句:“我去把族老也喊来,这说什么也是我们毛家的事情。”
苏巧凤脸色终于变了,她失声大吼一句:“不准去!”扑上前就想拦住毛望山,被眼疾手快的秦芳一把薅住,不让她动弹。
“严娟!你自己说,我不是来偷东西的!”苏巧凤终于慌了,她看出来秦芳不打算放过她,转头冲严娟吼道:“你快说啊!”
严娟嗫嗫地看了一眼秦芳,得到秦芳眼神示意后,别过了头,闷声说:“我从来没有让你来摘菜。”十年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严娟虽然平日性子软,可也是知道好赖的,芳姐这是在为自己的事情出头,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跟她反着来,更何况现在家里不止有她和冬冬两个人,有满哥儿在,满哥儿那么能干,她一点也不怕苏巧凤日后找她麻烦。
苏巧凤一听这话,立刻就发疯了,挣扎着要扑过去打严娟,秦芳她不敢惹,可一直被自己压制的人突然间不被自己欺负了,她就受不了了,大吼大叫着:“严娟你这个贱人!你说什么!你给我把话收回去,你别想污蔑我!”
“你等着!等我回去告诉当家的,让他把你赶出毛氏的大门!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娼妇,狗都会看顾家里人,你连看门狗都不如!”
......
气头上的苏巧凤说话极其难听,秦芳和毛望山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严娟也被骂的红了眼眶。她以前被欺负了只敢忍气吞声,也从没和人骂过这么狠的仗,第一次被人用各种侮辱性的言语大骂一通,她心里头难过的不得了。
“大伯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赶回来的夏满二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苏巧凤骂人的声音,毛萍冬听见这些话眼睛都气红了,夏满也忍不住了,直接上前问:“大伯母你作为婆母的妯娌,这样骂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眼睛冷冷的,往日里总是和煦礼貌的表情消失不见,变成一种无法言说的冷肃。
苏巧凤一见夏满,心里的气全部集中到他身上:就是这个小蹄子,害的自己今天跑来被秦芳逮到了错处,要是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夏满你这个贱人!你在外头造我的口业,还害得我被人愿冤枉,我要休了你!”苏巧凤被秦芳两只手拽着动弹不得,不然这会儿就已经两爪子挠在夏满脸上了。
“大伯母说的什么话?我今日嫁进门不过两天,到底怎么惹到你了?”夏满语气严肃,却隐藏着一丝委屈,“难不成大伯母怪我今日不该去拜亲?还是怪我不该带上礼去感谢你?”
听了这话,院子外头围着看热闹的村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有些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这时候,来落井下石的麻姑可算是逮到机会了,她把早上的事情说了说,得意洋洋地说:“要我说啊,这有些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下好了,遭报应了吧!”
“啧啧啧,毛大家的这事儿做的不像样,人家新夫郎拜亲,怎的还收礼?”
“可不是,收了礼还不算,还占便宜占到人家家里头来了。”
“哎你们说,毛大知不知道这事儿?”
毛光这会儿不仅知道这事情了,他正怒气冲冲地冲到这边毛家院子来,甚至路上还捡了一根粗厚的棍子,恨不得把自家婆娘打一顿。
苏巧凤真是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只是他也不想想,若没有自己平日的纵容,何至于养成苏巧凤这样目中无人爱占便宜的性格?身为一个大家庭的长子和顶梁柱,毛光在家里的话语权毋庸置疑,但凡他拿出行动管一管,也不至于造成三兄弟彼此不和互不来往的局面,更不会让严娟一个寡妇战战兢兢地生活在毛家村。
说到底,那些占便宜得来的东西,一大半都是补贴到他们这个小家庭了,其中受益最多的无非是毛光。因此,只要没有闹到自己眼睛跟前,他都装作不知道这事,只在别人面前随口说一说苏巧凤,之后该怎么还是怎么。
夏满是看清了大伯的为人,他知道毛光此人虽然有小心思,但是身为毛家村的一员,还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因此他故意趁拜亲时要回回鱼箸,就是拿准了毛光是个爱做面子工程的人。这会儿也一样,他也不想和大伯母做无谓的争斗,了解清楚情况后,直接托人去把大伯喊来,让大伯来处理。
毛光来了后见围着看热闹的人那么多,脸色更黑了,他憋着一股气冲进去,见苏巧凤丧家之犬一般被人钳制着,举起手上的棒子就要往她身上打去,惹来苏巧凤一阵害怕的尖叫。
“啊啊啊啊,我错了!!”苏巧凤吓得满院子乱窜,手挡着脑袋,“当家的,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啊!”
“你这个泼妇,我今天不打你你是不知道好的!”毛光愤怒地大吼,举起棍棒就要撵上去。
毛望山脸一沉,向前拦住毛光,呵斥道:“说话就说话,打人做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好意思打自己婆娘?”
毛光放下手里的棍子,面露苦涩,瓮声瓮气地说:“她犯的错是我没有管好,我对不起弟妹啊!”他颓唐地低着头,像是没有脸面对夏满几人。
严娟看了毛光颓丧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落忍,她瞅了瞅夏满,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措。毛萍冬也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一家之主的大伯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他看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可想起刚才苏巧凤说的那些话,以及往常他们受过的气,打心眼里又不想原谅她,于是他也无措地看着夏满。
被两双信赖的目光盯着,夏满看出来他们眼里的软和,心里再一次叹了口气,率先开口道:“大伯您别这样,你这样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您也别打大伯母,有什么事情我们说开就好,您这么着急上火的也伤身体。”
一番话说的是软乎又熨帖,毛光用欣赏的眼光看了一眼夏满,叹了口气道:“还是侄夫郎懂事,你大伯母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不会闹出今天这么大的误会。”不得不说,毛光作为一个管家翁,说话很有些水平,一句话就将这件事情定性为了误会。
夏满笑了笑,没有陷入毛光的语言陷阱里,转而对毛望山夫妻道了谢,说:“毛叔、芳婶儿,今日多谢你们帮忙,若是我娘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没脸留在毛家了。”
“我家男人和毛宗可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不说这些。”秦芳摆摆手,直接问:“今日这事情,你想怎么了结?”她算是看出来了,娟子这个儿夫郎不是个软和性子,看起来跟个面团子似的,那可是绵里藏针的厉害。
瞧瞧,一回来就把苏巧凤和毛光都摁住了,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关切,可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要说夏满会放过苏巧凤,秦芳是不信的。
果不其然,夏满直接道:“我想请毛叔芳婶儿都进来坐坐,既然是大伯母和我们家之间的问题,总归是自家的事情,在院子里谈不像样。”得到毛望山夫妻的同意后,他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因为平秋不在家,我们都是毛家人,处理事情难免会让人觉得有偏袒,不若把村长请来做个见证,也好让村人安心。”
前面说到,偷窃一事在农村是大罪,若是关上门来都是他们毛家的人,难免会让外姓人心里边不舒坦,恰好村长不是毛氏族人,请他来做个见证最好,也让村里人知道,村规就是村规,那是不可更改的。
夏满的话得到了毛望山夫妻的赞同,严娟和毛萍冬看不懂这事儿,不明白夏满这么说的意义,以为夏满是见大伯可怜要轻拿轻放,毛萍冬即便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夏满说的话他们是不会反驳的,便也同意了回堂屋私下处理。
只是听了这话的毛光看夏满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审视地看着夏满,心里生出自己竟然又看走眼了的怅然,夏满这话就是要把这件事定性为村民行为,而不是毛家内部的矛盾了,村长为了以儆效尤,也不会把这事轻拿轻放的,这次老婆子只怕要很受一番苦了。
苏巧凤是不懂这其中道道的,听了夏满说要进去私下解决,登时又来了神气,觉得自己不会受罚了,心里边嘀咕着:这小蹄子最好识趣一点,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他!
有人吗?{》》》》》》》}~~~~~~来坐火车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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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进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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