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奕泽看她的模样,喉间溢出声极轻的笑,尾音里裹着点得逞的戏谑:“你这名字,挺爷们儿啊” 。
没等她回答,他的目光往桌角一斜,示意她看那枚印着名字的桌牌——上面写着“秋奕泽”。
夏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座位是固定的,刚才的怔忪瞬间被清冷覆盖。
台上的人还在讲话,她微微蹙了下眉,显然觉得这时候搭话不合时宜,只是微微点头:“嗯…… 谢谢。”
话音刚落便转回头,发梢随着动作扫过耳后,侧脸线条冷峭,像在无声地划下一道界限。
秋奕泽却没打算就此收声,身体向她靠了靠,带着点刻意的暧昧:“那反差还挺大,我以为你会叫夏……栀。”
她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让她一时忘了该如何维持惯常的冷淡。
恰在此时,讲台上传来老师清亮的声音:“有请秋奕泽同学上台演讲。”
那名字像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夏栀指尖猛地攥紧了笔杆,恨不得从这后排的缝隙里钻出去。
她飞快地转回头,睫毛因为紧张而轻轻颤抖,眼神却故作镇定,甚至带着几分笃定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压得又快又急:“重名。”
话音刚落,却看见旁边的人站起身,校服的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带起一阵清冽的气息。
? ?
“你不是叫梁知秋吗?”夏栀错愕的看着他询问。
秋奕泽绕过她身后时,脚步微顿,目光在她紧绷的侧脸停留了半秒,像在无声地笑她的逞强。
然后,夏栀就看到他径直走上讲台,拿起麦克风。
调试设备的电流声刺啦响了一下,秋奕泽抬眼,目光精准地越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在后排那个略显局促的身影上。
“大家好”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操场,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我叫秋奕泽。”
最后那个尾音微微上扬,目光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仿佛这句话不是说给台下众人听,而是专门讲给她一个人。
夏栀在心里把自己数落了八百遍 —— 怎么每次跟他说话,嘴在前面横冲直撞,脑子在后面狂追啊。
她眼底那点懊恼里,悄悄掺了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夏栀深吸一口,将思绪放回台上的演讲。
谁知道他忽然话锋一转,唇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我不太擅长回望,只要认真对待和你一起的日出和日落,都不算辜负。”
夏栀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那不是接的她的词吗?
话音刚落,台下有人低“唔"了一声,带着点恍然大悟的笑意,紧接着传来一阵掌声。
秋奕泽刚走下台,夏栀落荒而逃的背影就撞进视线里,他快步追过去。
教室后门被推开时,她正含着半口温水,看见他顺势坐在前排空位的瞬间,喉结猛地一滚,差点把水喷在笔记本上。
玻璃杯重重搁在桌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怎么每次见我跟见鬼一样” 他手肘搭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她微湿的唇角,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我有那么吓人?”
“要不是你见谁都想缠上来,谁有空拿你当鬼看!” 夏栀立刻回怼,声音里还带着点被水呛到的微哑。
她顿了顿,还是向他解释:“我真不知道你叫秋奕泽。”
秋奕泽没说话,就那么含笑听着。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夏栀脸上,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随着风轻轻晃动,他甚至想伸手帮她拂开。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掩饰般地移开目光,嘴上却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尾音带着点刻意的散漫:“我知道,没怪你。”
秋奕泽说这话时,低头写了行字,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很轻,混在窗外的风声里,恰好被夏栀翻绘画本的动作盖过。
等他起身走出教室,夏栀才对着摊开的画纸懊恼,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可明明就是长得一样啊,或者他们是双胞胎?那他们姓氏为什么不一样啊!
昨天刚画的小人旁,被她添了行小小的字:“阴魂不散!”
收课本时,指尖忽然触到片干燥的脆薄。
她愣了愣,从桌角拈起那枚银杏叶书签 —— 金黄的叶脉间,藏着行极小的字,笔锋利落,带着他惯有的清冷:“今天风大,你的碎发总挡眼睛。”
夏栀捏着书签的手轻轻晃了晃,那行小字在光线下看得更清楚了。
他怎么会写这个?她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心跳得厉害,风再次吹乱头发时,她没像往常一样烦躁。
秋奕泽走出教室时,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想拂开她碎发的虚浮触感,他捏了捏钢笔,冰凉金属凉意也没压下耳根的热。
走廊风大,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晃,倒让他忽然想起方才她被头发挡了视线时,微微蹙眉的样子——原来自己盯着她看了那么久。
年级大会结束,操场上的人流像融化的糖浆,慢慢往教学楼的方向淌。
教室门被最先冲回来的男生推开时,还带着操场的热风,新的座位表被贴在了后门。
搬书的队伍从走廊排到楼梯口,男生们抱着半人高的新书往楼上冲,脚步踩得楼梯咚咚响。
直到上课铃的最后一声余韵还在走廊里荡,教室里的喧闹像被按了暂停键,渐渐沉下去。
冷墨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刚念出“林子珩”,教室后排就炸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到!”,吓得前面的沈书禾一哆嗦,她忍不住回头骂他:“你小声点人家也能听见”。
林子珩嘴角噙着笑,声音却故意扬高半分:“怕你没听见呗,沈一一” 。
尾音拖得懒洋洋的,带着从小喊到大的熟稔,沈书禾转身朝他丢了块橡皮,指尖攥得发白。
从幼儿园抢她的面包,到初中在她的作文本上画小乌龟,再到现在变着法儿地招惹她 —— 林子珩简直是被派来克她的。
她转回去坐直,后背却像长了眼睛,能感觉到那道毫不掩饰的视线,黏在她的发旋上,热得烦人。
前排同学凑过来偷笑:“你俩这架势,再过十年也这样。”
沈书禾没好气地说:“唉,你可别咒我了,谁要跟他十年。”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排传来 “哎哟” 一声,大概是林子珩被同桌怼了胳膊,那道灼热的视线总算收了回去。
点名册翻过一页,冷墨清朗的声音念出 “温挽” 时,女孩正低头在新课本的扉页写字,笔尖顿了顿,仰起脸应了声:“到。”
她的视线恰好撞上冷墨抬眼看来的目光,温挽下意识眨了眨眼,快得让人抓不住那瞬间的慌乱。
冷墨颔首时,指尖在花名册上顿了半秒,才继续往下念名字。
温挽低下头,重新握紧钢笔,却发现方才写了一半的名字旁边,不知何时洇开了个小小的墨点,像是方才心跳漏拍时,笔尖不稳蹭到的。
后排的林子珩把这幕看得清楚,用胳膊肘撞了撞同桌:“你看班长那眼神,跟见了谁似的。”
话音刚落,就被前座猛地飞来一个纸团砸中额头。
沈书禾回头瞪他:“闭嘴!” 林子珩捏着纸团笑,目光却越过人群,瞥见温挽悄悄往讲台方向瞟的眼神,亮得像藏了星星。
自习课刚开始,秋奕泽这才抱着习题册走进教室。
他拍了拍赵鹏的肩膀:“你不是说想借我的数学错题本?换个座,直接给你”。
他说着就把本子递过去,赵鹏乐呵呵地接过后让出位置。
夏栀笔尖在草稿纸上悬了许久,那道解析几何像块顽固的礁石,卡得她思路寸步难行。
秋奕泽的习题册轻轻蹭过她摊开的课本边缘,顺势坐到她旁边。
“这道解析几何,”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自习课的安静,却精准地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坐标写反了。”
指尖不经意间在她练习册上点了点,她猛地低头,果然发现颠倒了方向。
恍然大悟间,笔锋一转改了过来,阻塞的思路瞬间畅通,很快解出题目。
“谢……”夏栀刚想道谢,转头却见秋奕泽已经低下头,趴在桌子上,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夏栀看着他前面摊开的化学卷子,姓名那栏只写着单子“秋”,她轻叹一口气,目光落在最后一道推断题——旁边标错了物质状态。
她犹豫片刻,伸手用铅笔在“g”旁边添了个括号,里面写着“应为I”
秋奕泽似乎被笔尖的动静弄醒了,睁开眼就看见那个小小的批注。
视线慢慢移到夏栀脸上,他拿起笔,在那个括号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对勾,声音里带着笑意:“比我细心。”
夏栀终于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秋奕泽,你是独生子吗?”
秋奕泽明显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是啊”。
夏栀听完后点了点头,得出结论——秋奕泽和梁知秋不熟悉。
秋奕泽忽然觉得好笑,手肘撑着桌沿慢慢坐直,看着她在草稿纸上反复勾勒出的演算痕迹。
他伸手从桌角的试卷堆里抽出最上面那张,崭新的纸张掀开时带着清脆的响声。
窗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只剩下两支笔在纸上沙沙游走的声音,像在并肩丈量着盛夏的长度。
后排的座椅在地面蹭出轻响,林子珩屈起手指在沈书禾后背敲了敲。
沈书禾刚转过半张脸,裹着温热风的声音传到耳边:“再不说就晚了”。
林子珩下巴朝斜前方点了点,指尖在空气里划出道短促的弧线,落点正好是秋奕泽低垂的发顶。
阳光在那截露出来的脖颈上晃了晃,沈书禾的视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
喉间忽然涌上股涩意,像吞了口没化开的薄荷糖。
“你少多管闲事啊” 她转回去时故意把笔按在试卷上,发出轻响。
后颈的碎发还在微微发颤,刚才瞥见秋奕泽坐在夏栀旁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的心跳却像被谁攥住了似的,一下下撞着肋骨生疼。
林子珩看着沈书禾转回去的背影僵了半秒,笔尖在试卷上顿了顿,墨线在草稿纸上写下三个子——胆小鬼。
下课铃声响起后,走廊里很快涌满喧闹的人声,穿蓝白校服的身影像水流般漫向操场。
林子珩慢吞吞地收拾着笔袋,眼角余光瞥见秋奕泽走出教室,而沈书禾站在教室门口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跟着人群拐向了楼梯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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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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