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夏栀推开门时,一眼就瞥见了不远处香樟树下的身影。
秋奕泽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晨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肩头,像撒了层细碎的金粉。
他手里捏着个保温杯,见她过来,将其递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夏栀走近了才发现,保温杯外壁还带着温热的水汽,鼻尖萦绕开淡淡的香,是牛奶。
秋奕泽没说话,只是把杯子往她手里一塞,“太瘦了”他声音有点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多养养。”
夏栀握着温热的杯子,嘴角忍不住弯得更厉害——她好像快成功了。
“谁要你养啊。”话是这么说,脚步却很自然地跟他并排往学校走。
清晨的风里混着青草香,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偶尔肩膀碰到一起,又像触电似的轻轻分开。
进校门时,周围同学看他们的眼神带着点促狭,夏栀才后知后觉地拉开距离。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有几道目光“唰”地一下扫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
夏栀下意识往秋奕泽旁边躲了躲,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面带了带,正好护在她身前。
冷墨正倚坐在桌子上,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身上,拉链没拉,露出里面黑色T恤。
他指尖转着支笔,眼神懒懒散散扫过秋奕泽。
早读铃响后,冷墨嘴角勾着点说不清的笑意走向夏栀。
“栀栀” 声音拖得有点长,带着点刻意的漫不经心,“今晚七点,我等你。”
保温杯盖拧开的瞬间,热气漫上夏栀的睫毛。
她握着杯柄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冷墨,眼底还浮着层没散开的疑惑。
晨读的声浪在耳边起伏,冷墨却忽然朝她微倾了倾身,向她做了个口型——“汇演”。
她这才想起文艺汇演主持确定了,学校统一安排周三放学去选服装。
夏栀那声“嗯”很轻,裹在晨读的琅琅声里,却精准地撞进秋奕泽耳朵,让他莫名烦躁。
冷墨直起身时,对着那个方向懒洋洋瞥了一眼。
嘴角的笑里终于藏不住那点得逞的意味,又装得若无其事地回了座位。
秋奕泽抬眼时,恰好撞见冷墨投来的目光。
读书声渐渐清晰起来,整个教室都浸在晨光交织与少年心事的酸涩氛围里。
窗外的阳光正洒在黑板上,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混着笔尖蹭过试卷的沙沙声。
沈书禾的笔在文言文翻译题上悬了半天,余光总忍不住往斜前方瞟——秋奕泽在睡觉,校服外套罩在头上,只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
“......这道题,沈书禾,你来讲讲。”老师的声音突然砸过来。
她猛地回神,站起来时带倒了桌下的保温杯,“哐当”一声在安静的教室格外响。
那边外套动了动,秋奕泽大概是被吵醒了。
沈书禾定了定神,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林子珩的一声低笑,很轻。
她的脸瞬间涨红,本来清晰的思路突然乱了,结结巴巴地说错了两个虚词。
老师皱了皱眉:“坐下吧”,视线又落到靠窗的位置:“秋奕泽,你来说。”
秋奕泽懒洋洋地站起来,他看了眼黑板,将正确翻译报了出来,最后顺便纠正了沈书禾的错误。
他语气平平淡淡的,分明只是随口指出个错误。
沈书禾却忍不住走神——会不会,他其实是特意听了她的回答?不然怎么会连她卡壳的那个字都记得清?
明明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上来,带着点甜,又有点酸。
夏栀看着试卷,一张纸条忽然落在卷面上,带着点刻意的轻响,上面写着:“午饭一起”。
字迹嚣张得像他的人,她将纸条塞进笔袋,继续做题。
食堂里人声漫过窗口飘来,夏栀刚把餐盘放在桌上,就听见对面的人忽然开口。
语气学得慢悠悠的,尾音还刻意拖长:“今晚七点,我等你。”
那调子,像极了早上冷墨找她时的语气,连停顿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夏栀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眼就撞进秋奕泽的眼里。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把那点藏不住的醋意照得明明白白。
她忽然觉得好笑,故意拖长了声音应:“约我?那你得排队。”
秋奕泽嚼着米饭的动作停了半秒,把筷子往餐盘上一搁,挑眉看她:“排队?”
尾音挑得老高,嘴角却勾起抹痞气的笑,“谁排前面了?”
夏栀不再继续逗他,耐心解释“文艺汇演,今年轮到我们级部办,需要两个主持人,我想试试就报了名。”
秋奕泽见阳光落在她弯起的眼睫上,亮闪闪的,听到她继续说:“学校安排今晚一起去选服装。”
他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眼里那点紧绷的戾气像被阳光晒化的雪,瞬间消了大半。
“主持人?”他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午休的哨声刚落,教室里就浮起一片窸窣的呼吸声。
夏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阳光斜斜落在她鼻尖,泛着层细薄的金光。
秋奕泽从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回来,脚步放得很轻,把其中一瓶轻轻放在她桌角。
窗外的阳光还在晃,他顿了顿,伸手拽过旁边的窗帘,一点点拉住。
沈书禾日记本的纸页被指尖捻得起了毛边,第一页是两年前写的,字迹有些褪色,却依然能看出当时的仓促与慌乱——
【9月20日晴】
化学实验课,我和他被分到了一组。
今天做实验时,我手里的氢氧化钠溶液瓶没拿稳,半瓶液体泼在实验台上,我穿着短袖,溅了几滴在我手背上,灼烧感瞬间窜上来。
我没忍住喊了一声,他本来在调天平,闻声转过头,眼神里的错愕只停留了半秒,就拽着我的手腕放在水龙头下帮我冲洗。
他的手裹着我的手腕,我感受到他力道大得像怕我挣脱,指尖却在碰到我手背时放轻了。
“冲够三分钟再拿开,”他语气很平淡,额前的碎发垂下来,“碱液腐蚀性强,别不当回事。”
我盯着水池里打转的泡沫,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湿冷的皮肤传过来,烫得人想缩手,却又舍不得。
不久后,等到老师闻声过来接手,他便立刻松开了我,往后退了半步,低头继续整理试管,再也没有跟我说过话。
手背上的灼痛感早就消了,可被他攥过的地方,却像烙了个印,半天都暖烘烘的。
提交实验报告时我偷偷瞟了一眼——原来他叫秋奕泽。
……
沈书禾抬头看向窗边,秋奕泽为夏栀拉上的窗帘,就好像把沈书禾的爱恋和阳光一起挡在了外面。
教室里很静,偶尔传来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
沈书禾合上日记本,把脸埋进臂弯,不再继续看他。
原来有些瞬间,只属于过去。
放学铃缠上暮色时,冷墨正转着车钥匙站在香樟树下。
由于五人当中,他是唯一持驾照的学生,因此年级组将任务摊在他肩上——带着四人去挑选汇演的服装。
车刚停稳,另外三人便被街角鞋店的霓虹勾走,笑闹着融进人流。
夏栀望着他们背影,转身时撞进冷墨看过来的目光里。
“我们先进去”他向前面的玻璃门抬了抬下巴。
礼服店的风铃在推门时叮当作响,暖黄的灯光洒在一排排缎面礼服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夏栀站在镜子前,拽着白色长裙的裙摆有点局促:“会不会太夸张了?”
冷墨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车钥匙笑:“你本来就是焦点,怕什么。”
他走过来,伸手替她理了理裙摆,“放心挑,没有喜欢的我再陪你换。”
第二套是件粉紫渐变鱼尾裙,上身缀满闪亮水钻,夏栀对着镜子转了半圈,纱随着动作轻轻扬起。
冷墨站在她身后,镜子里的他嘴角扬着,眼神亮得像落了星。
店员递来一双银色细高跟,他自然地接过来蹲下,握住她的脚踝。
夏栀吓了一跳,迅速收回脚,却被他按住:“你不方便”。
她确实不太方便蹲下,只好乖乖等着他帮她换好鞋。
冷墨刚站起身,就听她说:“你觉得这套怎么样?”
他闻言顿了顿,视线从她发梢滑到裙身,喉结轻轻动了动:“嗯,好看。”
冷墨随便试了一件黑色西装,确定好付下定金,对夏栀说:“走了,他们在外面等着。”
五人来到车前,夏栀刚想往后座钻,就被冷墨用胳膊拦住,一本正经的说:“这导航界面乱七八糟的,我看不太懂,你上来帮我指个路。”
副驾的门被他敞着,夏栀看了眼后座挤着的三个人,他们正憋着笑朝她使眼色,她只好绕到前面坐进去。
刚系好安全带,冷墨就把手机往夏栀面前递了递,“先导陈玥家”。
车窗外的路灯连绵成线,后座的聊天声渐渐低下去,夏栀报着左转右转的路线。
“其实你认识路吧?”她忍不住小声问。
冷墨转动方向盘的动作没停,嘴角勾了勾,声音混着发动机的低鸣,有点含糊:“嗯?你说什么?风太大没听见。”
夏栀看着他故作镇定的侧脸,突然觉得,这趟需要“人工导航”的回家路,好像比平时长了不少。
车停在夏栀家门口,冷墨跟着她一起下车。
她正想开口道谢,三楼阳台就传来夏苒的喊声——“冷墨哥哥!”
冷墨抬眼,眉峰微松,抬手随意挥了下,骨节在暮色里泛白。
他视线落回夏栀身上:“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夏栀点头,等冷墨车开走后,才转身走进家门。
她刚换好拖鞋,客厅的暖光就漫了过来。
沈曼莹端着洗好的草莓从厨房走出来,笑眼弯成月牙:“刚听见苒苒说看到阿墨了,怎么没叫他进来坐坐?”
夏景淮正看着电视,闻言抬头接话:“是啊夏夏,好久没见那孩子来家里了”。
空气里飘着饭菜香,草莓的甜混着茶叶的清,夏栀咬了口草莓:“这么晚了,他还是早点回家好”。
夏景淮听完笑了笑:“你这孩子,小时候可恨不得冷墨天天都来咱家里呢”。
沈曼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夏景淮笑:“还记得不?阿墨刚满周岁那会儿,他奶奶抱着他来咱家,非要跟咱结娃娃亲,说俩孩子看着就投缘。”
夏景淮顿了顿,想起后跟着笑:“咋不记得?那天冷墨穿得跟个小地主似的,金镯子银锁挂满了,可一到咱这儿就哭,谁抱都不行,就黏着咱夏夏。”
夏栀坐在一旁皱了皱眉头:“那都多久前啦,可不能再拿出来说了。”
夏景淮感受到女儿的情绪,收起笑立马附和:“夏夏说的对,孩子大了咱以后可不能再当玩笑讲了。”
夏栀听完勾了勾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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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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