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还有三分钟才响，教室里弥漫着刚睡醒的慵懒。
苏晚正低头整理笔记，鼻尖突然钻进一股淡淡的咸香——是薯片的味道，很熟悉，是超市里最常见的那款原味，母亲偶尔会买给她当零嘴。
“喏。”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指间捏着袋撕开小口的薯片，包装袋上印着红黄相间的卡通图案。
林野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刚从楼下超市买的，分你。”
苏晚抬头，看见林野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还插在书包里，大概是刚掏出来。
他的校服领口有点歪，露出点锁骨的影子，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他耳后投下片浅浅的阴影。
薯片袋口敞着，能看见里面蜷曲的薯片，边缘泛着淡淡的金黄。
苏晚的手指在笔记本边缘蜷了蜷，想说“不用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林野的眼神很自然，像在递一块橡皮那么平常，没有丝毫施舍的意味。
他想起早上出门时，母亲把装在保鲜袋里的玉米塞给他：“昨天煮多了，甜的，你带去学校当点心。”
玉米的温热透过塑料袋传过来，现在还安静地躺在书包侧袋里。
“我妈早上煮的玉米，”苏晚解开书包拉链，把那根裹着保鲜袋的玉米递过去，玉米粒饱满得泛着水光，“甜的，你尝尝。”
林野眼睛亮了亮，接过去时指尖擦过苏晚的手背，带着点薯片包装袋的脆感。
“阿姨手艺看着就好，”他撕开保鲜袋，咬了一大口，玉米的甜香混着热气飘出来，“比学校食堂的好吃多了，他们总煮得太硬。”
苏晚看着他吃得认真，嘴角沾了点玉米粒也没察觉，终于敢伸手从薯片袋里捏出一片。
薯片很脆，咬下去的“咔嚓”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咸淡刚好，带着点阳光晒过的谷物香。
“这个牌子的薯片，”林野又咬了口玉米，说话有点含糊，“比进口的那个好吃，没那么咸。”
苏晚点点头。他其实没吃过进口薯片，只在便利店的货架上见过，标价是这个的三倍。
但他没说，只是又捏了片薯片，这次咬得很轻，怕声音太响。
林野把玉米啃得干干净净，连玉米粒的根须都摘得仔细，最后把光秃秃的玉米棒扔进垃圾桶时，还特意折了两下，怕占地方。
“谢了啊，”他拍了拍手，转头看见苏晚嘴角沾着点薯片渣，从口袋里摸出张纸巾递过去，“喏。”
是张很普通的家用纸巾，和苏晚书包里的那款一模一样，边缘有点粗糙，但吸水性很好。
苏晚接过来擦嘴角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林野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像没事人似的移开视线。
预备铃响了，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
苏晚把剩下的半袋薯片塞进桌洞，闻到林野那边传来淡淡的玉米香，混着他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很干净。
他低头翻开数学课本，却发现刚才还觉得晦涩的公式，好像都变得温和了些。
下课铃响时，苏晚正低头演算，感觉桌洞被碰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那袋薯片被重新封好，放在他的练习册旁边，旁边还压着颗奶糖——是上次林野还笔记时夹在里面的那种，普通的牛奶味，糖纸有点皱。
林野已经转过身和后桌讨论题目了，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
苏晚捏起那颗奶糖，糖纸的塑料声很轻，像怕被谁听见似的。
他把糖塞进嘴里，奶香味慢慢在舌尖散开，和刚才薯片的咸香混在一起，是种很安心的味道。
走廊里传来同学打闹的声音，苏晚看着桌洞里那袋封好的薯片，突然觉得，原来分享一样东西，可以这么自然，像阳光落在纸上那么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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