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的便利店，暖黄的灯光把货架照得像块蜜糕。
关东煮的热气在玻璃柜上凝成水珠，顺着柜面滑下来，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头顶的灯，像撒了把碎星星。
苏晚系着红色围裙整理货架，把歪了的薯片袋摆正，听见门口的风铃“叮铃”响，抬头就看见林野。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插在裤袋里，径直走到冰柜前拿了瓶可乐，结账时却磨磨蹭蹭，手指在收银台的键盘上敲来敲去，眼神总往苏晚这边飘。
苏晚数着货架上的巧克力棒，听见他问收银员：“今天关东煮卖得怎么样？”收银员说：“就剩两串萝卜了，卖完收摊。”
“那都要了。”林野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苏晚把最后一盒牛奶摆好，转身时正撞见林野端着萝卜过来，他的手指捏着竹签，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
“你这班要上到几点？”他等结账时，故意把钱包里的零钱数得很慢，一枚硬币掉在地上，滚到苏晚脚边。
“九点半。”苏晚弯腰捡硬币，指尖碰到冰凉的地面，抬头时看见林野的鞋带松了，鞋跟处磨出个小缺口——和他画里的那双鞋一模一样。
这时，一个醉汉跌撞着推开玻璃门，酒气像团黑雾涌进来。
他拍着柜台喊要啤酒，唾沫星子溅到苏晚手背上，黏糊糊的。
他刚要后退，林野突然从货架后绕出来，自然地把他往身后拉了半步，手臂几乎贴着苏晚的肩膀：“我朋友打工呢，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他的语气平平，眼神却冷得像冰，醉汉被他看得愣了愣，嘟囔两句，被他半扶半推地送出门。
玻璃门关上的瞬间，苏晚低头擦手背上的水渍，看见林野的钱包还摊在收银台上，夹层里露出半张纸——是他上周忘在这儿的排班表，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上班时间，连调休的日子都标了个小小的星号，笔迹和林野课本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他结完账没走，靠在门口的玻璃上看苏晚整理货柜，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玻璃，发出哒哒的轻响。
有次苏晚转身时差点撞到货架，他伸手扶了一把，掌心贴在苏晚后背，隔着薄薄的围裙，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苏晚僵了一下，听见他说：“小心点，这货架晃得很。”
直到墙上的钟指向九点半，林野才直起身：“我家就在附近，顺道等你下班。”
苏晚没戳穿他书包里的篮球还没开封，只是从玻璃柜里拿出刚煮好的海带结，用竹签串着递过去：“送你的，谢礼。”
林野接过去，咬了一口，海带的鲜甜味混着热气散开：“明天还来，你请我吃鱼丸？”
晚风带着夏末的热意吹过街角，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苏晚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突然觉得，便利店的灯光好像比平时更暖了点。
路过巷口时，林野突然说：“下周我生日，你……有空吗？”声音轻得像被风吹着走，苏晚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耳尖在夜色里悄悄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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