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的喝彩声浪里，苏晚抱着作业本从看台后绕过时，膝盖突然撞到台阶，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是这一下停顿，让他瞥见林野落地时的踉跄——他单脚跳着扶住栏杆，眉头拧成个结，白色运动袜的脚踝处迅速洇开一块深色，像滴在雪上的墨。
苏晚的脚步顿了半秒，后背像被那道身影烫着，快步走进教学楼时，指尖在作业本封面上掐出几个浅印。
走廊里，男生们还在兴奋地讨论刚才的进球：“野哥那记三分帅炸了！就是落地太急了……”“看他那样子，估计得肿起来。”
午休的教室很静，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把阳光搅成碎金。
苏晚攥着那瓶红花油，指尖在塑料瓶身上按出月牙印。
这是家里常备的便宜货，瓶身被磨得看不清标签，只剩半瓶油晃荡着，散发出辛辣的药味。
上周他爸跑车扭伤了腰，就是靠这个擦好的，当时他蹲在床边帮爸揉腰，爸说这油虽便宜，力道却足，比医院开的药膏还管用。
他趁没人注意，飞快地把瓶子塞进林野的桌洞。
桌洞里有本翻开的漫画，主角正举着拳头喊“必胜”，旁边还有颗没吃完的薄荷糖，糖纸被捏得发皱。
他的手指碰到糖纸时，像被烫到般缩回来，指腹沾了点残留的药油味，辛辣里带着点薄荷凉。
下午第一节课前，林野晃着瓶子从他身边经过，塑料瓶碰撞的脆响惊得他笔尖一抖，墨点落在练习册的“解”字上，像个小小的黑洞。
“谢了啊，”林野站在苏晚桌旁，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还以为得瘸着上课，正琢磨让你帮我抄笔记呢。”
苏晚低头盯着那个墨点，没接话。
他看见林野把裤腿卷起来，脚踝处果然肿了个包，像颗发面的馒头，红得发亮。
放学时，瓶子被递回来，里面装着全新的同款红花油，标签亮得刺眼，瓶身还带着点体温。
“我妈说旧药油容易过期，这个新的你留着，”林野的指尖敲了敲瓶身，“你爸不是常跑车吗？备着总有用。”
“谢谢。”苏晚的声音闷在喉咙里，像被棉花堵住。
林野突然俯身，说话的气息扫过苏晚耳尖，带着点薄荷糖的清凉：“下次直接给我就行，藏桌洞跟做贼似的，我还以为谁塞了炸弹。”
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里，耳尖腾地烧起来，像被夕阳烤过。
转身时，林野的橡皮“啪嗒”一声滚到他脚边，白色的橡皮沾了点灰尘。
他捡起来，用校服下摆擦了擦，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林野的掌心——对方的掌心很烫，带着打篮球后的温度，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手，橡皮掉在地上，弹了两下。
林野弯腰捡起来，指尖捏着橡皮转了半圈，突然笑出声：“看来咱俩今天不太默契。”
苏晚没说话，只是觉得那处碰过他的指尖，像落了点篮球场的阳光，一直暖到心里。
他回到家时，发现书包侧袋里多了包新的薄荷糖，包装上画着个咧嘴笑的太阳，和林野桌洞里那颗是同一个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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