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妃自然不满太后恣意妄为,此刻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缘由,祖母想与孙子亲近几日又不是什么怪事,她自我安慰道:“太后再行事乖张,也不会对自家孙儿过分苛责,区区这两天而已。”
四皇子李玦由木卯领到太后面前,太后上下打量一番,又拉近捏了捏脸蛋,然后让水卯带了下去。
木卯见太后面无表情,揣测问道:“太后娘娘这四皇子?”
太后撇了撇嘴角:“那四皇子生的真像林影月呀,看着老身真是不爽,敲打敲打伺候的人,不用仔细照应着,还有把李奶娘打发回去。”
木卯应下,行礼后便下去吩咐,太后坐在软榻上,一歪头看着窗外的李玦吵闹着。
不免心烦,只希望杜修仪出着这个方法有用,不然有看好看,真是年纪大了,这些个贱人,都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林淑妃听完李奶娘的话后,处面不惊地说:“太后自是不敢难为自己的亲孙子的,你们说对不对?”但语气中的担忧是藏不住的。
秋祭当日。
太后、皇后领着宫中众人先在长乐宫中行祭祀大礼,忙到日中,众人简单用过膳后。
皇后带着众妃、皇子来颐椿宫前殿永宁殿行祭祀小礼,众人皆已到齐,马上到吉时,可这时。
木卯急匆匆走到太后跟前,小声告诉道:“太后娘娘,不好了,那四皇子找不到了!”
太后觉得是孩子贪玩,不以为然挥挥手,直道多派几个人去寻,木卯领旨后,立马叫人去寻,这仗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正巧,引起了一些人的目光,杜修仪突然上前走到皇后跟前,不怀好意道:“妾身参见皇后。”
王皇后忙得心力交瘁,见她这般模样,明显不对劲,就猜到又有意外,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杜修仪一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说得吞吞吐吐:“皇后娘娘,四皇子好像还未到。”
王皇后回头,一瞧确实少了个孩子,又一瞥旁边的林淑妃,发现她满头大汗,双手托着肚子,她一面吩咐下面的人快寻,一面问:“淑妃可是要生了?可不要逞强了,快扶到偏阁。”
林淑妃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菱香,推开皇后,难掩气愤走到太后跟前,把所谓的礼仪扔到一旁,狠喝道:“四皇子呢,我的玦儿呢?他是我第一个活下来的皇子,你也是他的亲祖母呀!”
太后此刻也是真真吼愣了,微怔一刻,眼前林淑妃急得鬓乱钗脱,而且似乎已经见了红,像疯了般质问她。
但太后面上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漫不经心吐出狠毒的话:“四皇子贪玩,与老身何干?”
“他才三岁,再怎么贪玩,颐椿宫上下几十号宫人就没一个看着他的吗?说到底,他能贪玩到哪里,就那么大的地方?”林淑妃悲伤不能控制住自己,身子颤巍巍晃。
菱香上前扶住林淑妃,她急得泪滴出来,王皇后深呼吸几下,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沈妃和顾昭仪先领着其余人去小祭,整殿只剩几人,突如其来的安静令人心惊。
王皇后再次上前劝林淑妃先去偏阁歇着,这情况怕是要生了,待在这里也不成,可淑妃早就急昏头,死活不走,只好让太医和稳婆守着她。
林叔妃好容易缓过来口气,可偏偏太后心里也不服气,一想被林淑妃那般喝到,便出言讽刺:“不就是个孩子吗?殿前疯疯颠颠算怎么回事,平日里可不是这副模样。”
还没等到林淑妃开口,王皇后鲜少动气道:“阿娘,四皇子若真有什么差池,您以为颐椿宫上下宫人能有好结局。”转身对着其余宫人:“给本宫出去找,事关皇子,兹事体大!”
不多时,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看见林淑妃模样,似被惊到,于是不知如何开口,断断续续道:“各位主子,四皇子找到了。”
太后抢先一步开口,嘴上依旧不想饶人:“ 老身就知道…… ”
“四皇子落了水,在池子里待了许久才被捞上来。”小宫女说完生怕会迁怒自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王皇后让齐心领她出去,不牵连无幸之人,林淑妃听见落水时,就已双腿发软跌倒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转头看向主位上的太后,恶狠狠道:“年轻的时候戕害宫妃皇嗣,老了还是那个毒妇。”
“大胆林氏,谁容许这般说太后!”水卯听见立马为太后开口,好似这样才压过一头。
“今日本宫就闹了!他才三岁,瞧不惯我林影月就来报仇我,凭什么报复一个孩童,你也是亲奶奶呀!”
“淑妃!”王皇后冲到她面前,赶忙扶住她,见她脸色苍白,大喊道:“快来人,淑妃要生了!”
林淑妃回想完那几日种种时,只恨自己当时急昏了头,当众骂了太后那个毒妇,给了太后机会,要不然也不会闹到母女分离,自己还要吃下这个亏。
大家正高兴时,四皇子李玦又咳嗽起来,李奶娘帮他顺气,淑妃心疼不已,小年纪落了水保住命便是万幸,可本不用受这一遭。
皇上回宫后,派人彻查过此事,是一个老嬷嬷看着皇四子,得了太后的旨意,只是每日带到后院里,让其自由胡闹,秋祭当日本就繁忙,就随手放到玉瑶池旁,孩子也意识到不安,急着找人,不心失足落水。
“皇上到!”大内侍监昌禄喊道,秀仪宫众人去殿门迎接,皇上伸手拉起林淑妃,一挥手其余人也起来,除了几个贴身的,都退到两旁。
二皇女李鸢已经五岁主动上前叫阿爷,皇上也不装模作样,伸手抱起她,揽在怀里,其余两孩子被阿姐的抢先一步,急得团团转。
“行了,你们两个小子要是听话,阿爷会只抱阿姐在怀里?”林淑妃叫停他们两个瞎闹,转身坐偏椅上,菱秋稳眼快上了茶。
李鸢主动接过茶杯:“阿爷喝。”皇上见自家女儿的笑脸,自然不会拒绝喝了口,夸赞道:“还是女儿端将茶好喝。”
林淑妃见他迟迟不提四皇女一事,便知道了与自己猜测一般,但还是不失温柔说:“陛下可有一阵子没来了,看把鸢儿想的。”
二皇女李鸢,不好意思钻进皇上怀里,一脸漫烂看着皇上,喃喃问:“阿爷,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毕竟是孩子,皇上不予一般见识,反倒是有耐心说道:“你四妹妹在你阿娘那里,你若想她,大可以去。”
众人用完膳后,林淑妃便让众人退下,殿中只剩下两人。
皇上看林淑妃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疼不已,朝殿外喊道:“昌禄告诉杜贵嫔,我有空去看她。”
伸手揽过林淑妃,挥散众人,柔情道:“委屈你了,此事也怪我,本想着你孕中不宜操劳,才让太后掺和秋祭,影月,我答应你,等梁氏倒台后,咱们小女儿立马给你接回来。”
殿外。
菱香拉着二皇女的小手,她生出一身冷汗,后怕问道:“二皇女刚才那番话,是谁教的?”
李鸢嘟嘟嘴,用童真的声音说出伤人的话:“菱香姑姑是傻子吗?阿娘为了妹妹一事急成这样,我是她孩子,母子连心怎问不知?”
永辉十一年,正值盛夏,骄阳似火,午后闷热,难以忍受。
整个秀仪宫内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王皇后领着四皇女乘着轿辇,这两年里皇上下旨意,不许李兰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王皇后得旨后,憋在心里的多日不解,终于拨云见日,她想连她都明白的道理,淑妃想然也会明白。
其实是,林淑妃在月子中见皇上只是来瞧几眼,就隐约知道不对,此事摆明是太后宫里的错,可陛下却纵容了太后。
林淑妃跟家里写了书信,只觉当时真是气昏了头,陛下若真想让四皇女回来,谁真能拦住,最后反而放弃,来用梁家搪塞自己,不就是想敲打自己的家母,不要过分张扬,哪怕为他生育了四个孩子,但凡逾矩的东西,无论何人也触碰不得,孩子成了棋子在多方博弈中易手。
王皇后刚到,只见沈妃与顾昭仪已到,两人行过礼,李兰也像模像样向两位阿娘行礼,沈妃看着忙碌的宫人,鲜少开口道:“生再多孩子有什么用,该敲打的照样不放过,话又说回来,不生,也不耽误敲打。”
顾昭仪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此处,小声提醒:“沈姐姐说什么呢。”
沈妃又道:“是我热昏了,说了些胡话,多谢妹妹提醒。”
李兰不懂她们为何又不说话了,她还太小,只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有些不解,于是趁人不注意,向偏殿方向走去。
正当她呆呆站那时,一个稍大的姑娘推开门走出来,那是她第一次与李鸢独处。
李鸢见是李兰站在梨树下,两岁的孩童,穿着一身杏黄小衣,扎着两根小辫子,比她弟弟都好看,在李兰刚出生时,她还会找借口去凤阳宫见,几个月的婴儿在床上到处乱很好玩,可周日宴后,阿娘不让她去了,虽年岁不大,但她可以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此后多是在宫宴上遥见一眼。
“阿姐,你是二阿姐吗?”李鸢听见她的声音,心里也一阵痛,是血脉相通骨肉相连的亲情,让她难受,一瞬间明白了阿娘不敢见的缘由。
“是我是你的二阿姐。”李鸢拿出随身帕子,帮李兰擦去额头上细汗,正擦着,李兰问:“二阿姐为什么有泪?”
李鸢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好像哭了,她转过头叫香秋出来,那两个听见声音也跟着出来,香秋她从未细看过四皇女,同样思绪万千:“四皇女,这是你四阿兄、五阿兄。”
李兰也不羞涩,大声喊了:“给四阿兄、五阿兄问安。”
李鸢还想说什么,主殿那边传来了消息,林淑妃顺利生下六皇子,母子均安,恰巧王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修心来了,修心向小主子们行过礼,蹲下来问:“四皇女怎么乱走呢?”
李兰扑进修心怀里,撒娇似的说:“兰儿觉得那边好奇怪,便走到这里,修心姑姑,兰儿为什么很少见二阿姐她们?”
修心无奈,胡诌道:“那四皇女怎么不请她们,你都不给二阿姐请帖,她们怎么来。”
两岁的李兰被弄修心姑姑弄得头晕,转过身来对李鸢说:“二阿姐是兰儿忘记了,以后一定多邀请二阿姐。”
香秋松了口气,感谢般看向修心,修心点了点头,抱起来李兰:“香秋,你也带着她们一同前去吧。”
皇上也已经赶到,看过六皇子,王皇后顺着他说了不少好听的话,皇上被哄得龙颜大悦,见几个孩子到后,点了李鸢上前:“瞧鸢儿又当阿姐了。”
李兰不明所以喊道:“那阿爷,兰儿是不是也当阿姐了。”皇上见两个女儿都如此玲珑,想了想对王皇后说了句:“看过淑妃了吗?”
王皇后早瞧过,也知皇上此刻的暗语:“兰儿,跟着阿娘去看看林小娘,好不好。”
李兰迈小短腿跟着走了进去,殿内的血腥气散了不少,林淑妃也恰巧迷迷糊糊醒来,还以为她出现了幻觉。
“林小娘安,阿娘是不是很累?”李兰抽出帕子,轻轻用手中的帕子,给林淑妃擦汗。
那刻林淑妃觉得这几日的累,都在看见李兰那刻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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