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的晨雾被初阳染成金色，十九位晋级弟子已在问道台前列队。莫水柔站在队伍最末端，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有好奇的打量，有不屑的斜睨，更多的是带着探究的审视。
"肃静！"
张道真紫色道袍无风自动，袖中飞出一道金光。那光芒在空中舒展，化作一面三丈长的金色卷轴，其上符文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复赛抽签，现在开始。"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如古钟轰鸣般在每个人识海中震荡。莫水柔只觉得胸口一闷，体内灵力竟不由自主地运转起来。
"清微派祖申媛。"
身着月白道袍的女修翩然而出。她腰间悬着的九枚雷纹铜钱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在阳光下折射出紫芒。祖申媛玉指轻点悬浮的玉匣，一枚碧绿玉简自动飞出。
张道真大袖一挥，玉简上的名字便显现在金色卷轴上：
"第一战，清微派祖申媛对战丹鼎派华山院王姬成。"
台下顿时响起窸窣议论。莫水柔竖起耳朵，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王师兄的'紫霞丹火'已至第五重..."
"祖仙子那串雷钱据说是太华殿镇殿之宝..."
"听说两人曾在北荒有过节..."
抽签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念到"昆仑张仁静"时，整个问道台骤然安静。那位冷峻的剑修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抬眼一瞥，玉简便自行飞入他掌中。
"第二战，昆仑张仁静对战神霄外法林建学。"
莫水柔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只见林建学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双眼放光，拳头紧握到发白——那分明是期待与强者一战的神情。
"第四战，太一张锐对战符验宗葛善强。"
听到这个对阵，莫水柔不禁松了一口气。葛善强虽比张锐低一个小境界，但符验宗的手段向来诡谲难测。她偷眼望去，却见张锐只是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那副沉稳模样。
"第七战，太一姜象芷对战清微派祖艮光。"
当第八场对阵宣布完毕，莫水柔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悄悄数了数已经确定的十六人，心跳陡然加速——难道...
"第九战，神霄外法林建言对战清微关令祖艮俭。"
随着最后一场对决确定，全场先是一静，继而爆发出一片哗然。
"这不公平！"丹鼎派阵营中，一个方脸弟子猛地站起，指着莫水柔高喊，"她凭什么轮空？"
质疑声如潮水般涌来。莫水柔站在原地，只觉得有千万根钢针扎在背上。她看见姜象芷投来复杂的目光——那里面既有嫉妒，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艳羡；葛志白在不远处摇头叹气，嘴里嘟囔着什么"天道不公"。
"肃静！"
一声轻"呔"如惊雷炸响。莫水柔只觉耳膜刺痛，她和几个修为较弱的弟子甚至直接蹲下捂住耳朵。张道真收回威压，紫色道袍上的云纹无风自动。
"修仙之人，最重机缘。"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在莫水柔身上停留了一瞬，"这是天意，亦是她的造化。"
风声呼啸，将这番话语送到山巅每个角落："次日辰时，大比正式开始。散会。"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莫水柔却仍站在原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竟然就这样闯入了十强。阳光透过指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运气也是实力。"言柢不知何时来到身边，递过一壶灵酒，"不过..."他欲言又止。
莫水柔接过酒壶猛灌一口，辛辣的液体呛得她连连咳嗽："我知道...也可能错过对战的感悟。"
正午的烈日将两人的影子压缩在脚下。远处，执事弟子正在加固比武台的防护阵法，灵光闪烁间，隐约可见阵纹中游走的龙形符箓。明日，那里将见证真正的龙争虎斗。
莫水柔摩挲着腰间的晋级玉牌，忽然想起祖林曾经说过的话："修道之路，福祸相依。"这场意外的轮空是福是祸，恐怕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祖林你在哪里，我晋级了，虽然不甚光彩！莫水柔攥紧拳头，心道：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一定要好好观摩每一场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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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太虚门前比武台外已聚集了上百名修士。晋级战的氛围比初赛更加热烈，各派弟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灵茶与丹药的混合香气。
莫水柔踮着脚尖张望，只见比武台两侧不知何时支起了十几个摊位。有卖灵果的，有售符箓的，最热闹的当属东南角那个围着红绸的台子——三个太虚门执事弟子正在主持赌局，面前悬浮着流光溢彩的赔率榜。
"清微派祖申媛对丹鼎派王姬成，一赔五！"
"昆仑张仁静对神霄外法林建学，一赔十！"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莫水柔眼睛发亮。她悄悄拽了拽言柢的袖子："师兄，借我五十灵石好不好？"见对方挑眉，连忙补充："就押王姬成那场，赢了分你三成！"
言柢从乾坤袋摸出个绣着青竹的锦囊："省着点用，这可是我攒着买《太乙剑谱》的。"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要小心祖申媛，听说她前日得了祖坤华亲传的'玉清指'。"
正说着，前方人群突然分开。姜象芷带着常轻云、张一白等人款款而来，月白色道袍上绣着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瞥见莫水柔手中的锦囊，红唇勾起一抹讥诮："哟，浑水摸鱼第一人，也敢来赌灵石？"
莫水柔不慌不忙亮出腰间的晋级玉牌："姜师姐要是眼热，不如也去赢个'浑水摸鱼'的称号？"她故意把玉牌晃得叮当响，"哦我忘了，某些人是抛下战友临阵脱逃获胜的。"
"你！"姜象芷指尖凝聚起一缕青光，却被常轻云轻轻按住，摇了摇头："象芷..."
"我知道！"姜象芷甩开手，冷冷道："不过是个靠运气晋级的废物。"她转身走向赌台，故意提高声音："押两百灵石，祖申媛胜！"
莫水柔正要反唇相讥，忽然注意到沉默的张一白。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闾山院天才，如今眼底布满血丝，几次想张嘴说什么，最终只是低声道："祝贺你晋级。"五个字轻得像叹息。
赌台前，执事弟子高声宣布："封盘！"所有赔率瞬间凝固。莫水柔最终押了二十七块灵石在王姬成身上，礼貌性的押了三块在祖申媛身上，剩下二十想悄悄买张锐那场必胜之局。
回到太一门阵营时，张锐正擦拭长剑。他看了眼莫水柔发红的耳尖，难得没教训她："赌输了就当买个教训，赢了..."剑锋闪过一道寒光，"记得请客。"
辰时的钟声恰在此时响起，比武台上青光大作。
第一战的两位选手已然登台，祖申媛的玉清指环与王姬成的丹火映得半边天空流光溢彩。莫水柔攥紧拳头，不知是为赌注紧张，还是期待接下来的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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