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殿内顿时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王御史,有的目光带着戏谑,仿佛在说这就是不识时务的下场;有的目光带着同情,不知道他该怎么收场;有的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心底盘算自己该怎么选。
王御史无法无视这些眼神,如跪针毡,他似乎也在衡量太子妃话里的份量几真几假,然后,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一抬头,冲柳归烟吠叫。
“京燕,你不过是个婢女出身,我朝历代就没有下人能治好国家的。你目不识丁,见识短浅,与异族为伍,实乃我族之耻!我王贤,今日就是被活活扒皮分尸,也不会与你为伍!”
王御史面带傲气,似乎是觉得太子妃不可能这么做,她一个婢女,怎么会不害怕血淋淋的皮肉?她是一个自己挨上一巴掌,都要哭好久的贱人,怎么可能真的扒他的皮?
王御史在赌,他觉得他会赢。
舆论发生动向,朝臣纷纷附和,要求太子妃还位于太子,此事可既往不咎。
识海内,柳归烟拍了拍京燕沉睡的魂灵,婉然一笑。
“京燕,他们不知道,你已经不是你了,对吧~”
太子妃不敢做的事,不代表魔域之主也不敢~
柳归烟抬起手,王御史以为自己赢了,便借着起义军微微松懈的手直起了身子,然而下一刻,柳归烟的手重重的落下,殿柱旁一道人身闪出残影,还未等王贤反应过来,众臣只听刺啦一声,然后嘀嗒,嘀嗒,一张血红的绒布被拎在了他手里,手法迅捷,令人愕然。
一股腥臭味弥漫整个殿堂,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嚎叫,众臣这才回神,面前多出来的这个散发奇怪味道的红白人棍,竟然是那耀武扬威的王御史。
“皮……”
“这是王御史的皮啊——”
“这这这……”
“太残暴了,这样的国君……”
“真的剥皮了,呕——”
众臣干呕着,下意识爬离了没了皮的王御史身边,徒留人棍王御史倒地抽搐哀嚎。
柳归烟高坐殿堂,微微一笑,“你们与我本就是一丘之貉。看呐,这腥臭的皮囊血肉~去掉这层皮,他还是王御史吗?去掉你们每个人的皮,丢在一起,你们分的清谁是谁吗?”
台下立即跪倒一片,具具七尺之躯同频的无声打颤,柳归烟很是满意,她扫视台下,继续笑道:“于我而言,世间所有这些肉身凡躯,都是一样腥臭不堪。就算是仙人——呵~也不例外。”
不知是谁率先清醒,开口试探的说了一声:“吾皇英明。”接下来群声四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如排山倒海而来,海璜朝着柳归烟挤眉弄眼,小声嘀咕道:“京燕,真有你的。”
柳归烟朝他看了一眼,便转向右侧,看着海珏,令人意外的是,这脆弱的鲛族质子竟然只是脸色惨白,却并未晕厥。在柳归烟看来,海珏如今已是比一般女子厉害多了。
收拾完朝堂,柳归烟提步,移驾崇安殿。
此刻,安贵妃正在安抚霖贵人,霖贵人死死抱着她的孩子,面目狰狞,吓得孩子哇哇大哭。
“听说了吗?太子妃活生生剥了王御史的皮!她会吃了我的皇儿,会把我们通通杀掉……我不想死,我的皇儿也不能死……”霖贵人哆嗦着,安贵妃环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都是谣言啦,太子妃一心向佛,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态。都道野史轶闻,不可全信。太子妃心念太子殿下,会等他回来的。”
“哼,”淑皇后冷哼一声,啐骂道:“太子妃早已入鬼道,与鲛族合谋篡国,我皇儿必不会饶她!”
“母后~”柳归烟出现在崇安殿门前,笑看着淑皇后:“朕啊,不需要太子饶恕哦~”
淑皇后看着她,面色铁青地扭开头去,愤愤道:“我不是你母后!”
柳归烟绕一圈来到她面前,将身后的黄袍指给她看,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肩:“母后,你看看呀,朕登基了~”
淑皇后嫌恶的扭开头,却闻到一股腥臭之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妃果然是跟兽类为伍惯了,身子都脏了,一股子腥臭味。”
柳归烟将手指抹在了淑皇后嘴角,玩味一笑:“母后,尝尝太子妃为您准备的点心——忠臣之心,的心头血~”
“唔呕——”淑皇后面色一变,尝到了嘴角的腥咸,开始狂吐,柳归烟满意的看着她,待她吐完,又继续道:“母后对儿臣的教诲,儿臣铭记于心,这不,儿臣登基以后,第一个想起母后,处理完那些老油条,便来尽孝了~”
柳归烟起身,看向身后的霖贵人跟安贵妃,霖贵人嚎叫出声,差点丢了孩子,而安贵妃倒是安然自若,状如其名。
“霖贵人,孩子金贵,可莫要摔坏了~”柳归烟走过去,将霖贵人膝上的孩子抱起来,用指尖逗弄着。
“你叫什么名字呀?真可爱~”柳归烟笑起来的时候,颇有一种孩子气,于是,这霖贵人最宝贵的孩儿,竟然在柳归烟怀里咯咯笑了起来。
“魔鬼,恶魔……”霖贵人手脚并用爬向柳归烟,几近疯魔般呢喃:“还我皇儿,这是我的皇儿……”
柳归烟看着霖贵人,继续逗弄着孩子:“如果太子没有离开,我的孩儿也应该这么大了。”
“什么意思?”霖贵人顿时警觉起来,而安贵妃一把拉住了她,因为她知道,京燕说出这种话,就不会伤害这个孩子。
“你想他好好的?”柳归烟笑看着霖贵人,霖贵人哆嗦着点头,手指死死攥紧柳归烟身上的龙袍。
柳归烟看向淑皇后,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递上了一件东西。
“霖贵人可记得鲛纱一事?质子因此大病一场,我可是费了不少心力照顾她呢?”
“那……陛下是想……”霖贵人看着侍卫手里那件血淋淋的绒布,顿时想起了之前的谣言,一时头皮发麻,捂住口开始干呕起来。
“母后赏赐儿臣鲛纱,那儿臣便回赠母后人皮衣裳,霖贵人,记得服侍好我母后穿上,然后亲眼看看美不美~”
第二日,凤安殿传来淑皇后自缢的消息,而霖贵人抱着那张人皮衣裳,又哭又笑,已经疯了。
没有人知道当夜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海珏正在照顾着小小霖贵人的孩子,他被京燕赐名为迟予象。
他会幸福的长大,且永远也不会记得,也不会知道,他还有一个已经疯了,被关在地窖内,一直在苦苦等他的曾身为贵人的母亲。
处理完政务,柳归烟在乾龙殿后殿小憩,倏尔一睁眼,想起来还有一个遗留问题。
安贵妃怎么处置?
柳归烟寻思着,安贵妃不喜争斗,也不会隔岸观火,甚至也没有参与迫害过京燕。她应该有一个善终,可是……
柳归烟眸光一沉,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消息……
左思右想之下,柳归烟下了一道谕旨,将安贵妃发配在皇城东北角新修建的佛堂安度余生。
安贵妃依旧淡然上路,甚至在走之前还看了京燕一眼,那眼神中没有怨恨,没有不满,竟然意外的……充满感激。
柳归烟一阵心梗,安贵妃怕不是菩萨转世,哪怕割肉喂鹰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只听安贵妃长叹道:“果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打破这因果,太子妃,我敬你。”
竖日,安贵妃坐化于禅檀寺,被当今皇帝厚葬。
只是据后世野史记载,安贵妃是死于毒杀,民间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那晚膳与佛香对冲,毒死了安贵妃。
可,那也只是野史而已,真正的历史是由胜者书写的,而不是死者。
鹿迟国经历了几番腥风血雨,终于在一个月后,迎来了一小波转机。
冬日,红梅迎风绽开,寒风肃肃,却有一道人逆风而行,他衣衫单薄,背负一柄长剑,长发用一根上好的白玉簪束起,随风猎曳,单看脸,真有一种世家小公子的气概。
他停驻在皇城外一枝红梅前,踮脚轻嗅,一脸惬意。
“鹿迟国啊,好久没回来了。”他自言自语着,提步便要入城。
“这位公子留步,”一道人影忽然拉扯住他,粗暴的将他向外城拽去。
这位公子觉得有趣得紧,几年不见,鹿迟国竟有人恃靓行凶,他身子一歪,倒在了那人怀里。
“这位……大侠,要带人家去哪?”小公子眨眨眼,一副顽皮神态。
那人一愣,无奈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孔:“太子殿下,皇城……出事了。”
“……方将军?”
这位小公子,便是鹿迟国太子迟雪尽。
方势屏一开始,看着面前显然比之前还要年轻一些的太子殿下时,也有些不太确定,但确实是太像了。
于是,便有了之前一幕。
齐王府内,方势屏与齐王珺王一齐向迟雪尽控诉太子妃种种罪责,迟雪尽一副懵逼面孔,满脸都是:谁?太子妃?咋了?不可能吧?你们是不是没睡醒?
方势屏痛彻心扉,在几番交流无果后,只得放手。
“是真是假,太子入城一验便知。”
谁知太子就是听人劝,闻言摇头摆手潇洒而去,临行还不忘拱手行礼:“多谢兄台提醒,在下这便进城一探。”
徒留方势屏等人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他……他这是被夺舍了?!
迟雪尽(嗑瓜子):谁?太子妃?咋了?不可能吧?
方齐珺三人(泪声俱下):太子殿下,是真的!
迟雪尽(豪迈挥袖):此言有真,我迟字倒过来写!
柳归烟(嗑瓜子):谁?太子?咋了?忒,他要是敢回来,让他迟字倒过来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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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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