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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035十二障(一)

三日后,百仙会大典在江心岛开场。

有金鉴池榴花使撑腰,陆洄和萧璁不必和下面的修士挤着,而是由美貌仙婢引着踩点坐到了观礼台上。

台上的各为其主的“贵宾”就有百十来位,地上一千多乌压压的平头修士更和蚂蚁一样,只有玄察院护卫被准许御剑飞行,苍蝇似的在修士们头顶飞来飞去,整个江心岛因此像一块坏点心,有股霉味。

天上落了点雨,陆洄隔着雾气眺望当中高台,远远看见两朵大蘑菇一样的伞饱受蹂躏地扣住江安刺史的席位,陈谟那张黑眼圈比眼睛大的黄白面孔露出两点风中凌乱的哀光。

看见陈谟不好过,他心里就有点幸灾乐祸,正想着,妖风又连片往这边卷来,立刻有只手从颈侧环过来,给他拢好披风。

“孟先生!萧公子!”

陆洄不动声色地揪住萧璁的手指推了出去,回头看见一张掉渣大饼脸。

云黎虽还怵他,却自以为和萧璁熟稔,横冲直撞地从一丈外挤到他们身边,去拍萧璁的肩膀:“想不到我们离得这么近,在这还能遇到。”

观礼台上的入场凭证都是榴花使给他们包办的,这人分明没话找话,陆洄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回头继续在心里编排陈谟的窘境。

人都说金鉴池和江安刺史官商勾结,那陈谟究竟知不知道这棵摇钱树根上有毒?

潘文质口中的“本家”应当是子夜歌无疑,而换心摊子里的“麻袋”只是受人操纵的玉俑傀儡。如果是这样,其中的联系就顺理成章——这和玉陵山、巫峡所见到的根本就是同宗同源的邪法。

那十七年前,陈皇后兄妹和子夜歌又是什么关系?

细想起来,这淫宗一直不温不火,但也一直没有绝迹,只因为始终专注下三路那档子事,除了顶个“伤风败俗”的罪名,从来不被真正当个祸害。

只是没想到背地里长出这许多盘根错节。

至于钱明是怎么和本家闹掰,潘文质和琳琅姑娘之间有什么龃龉,暂且都无法求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入江南几日有这样的收获,陆洄已经算得上满意,遂把神思放松放远,不无凉薄地打量着场中自矜自持又忍不住相互打量的修士。

……燕都的那位,此刻又是怎么想的?

百仙会选试说白了就是考试选官,不管陛下到底有什么目的,落到每个修士头上,无非就是“想赢”俩字,可江心岛的风看着却属实不太慈悲。

风真是大,吹得修为不够的修士脸色青紫,旁的也多少衣带凌乱,阴森森的煞气渗在灰白一色的江天上。

“我没见过江安刺史,可这样的大人物,怎么看上去如此畏手畏脚?”

这人大概是不甘自讨没趣,非得说点什么,陆洄斜睨了一下云黎的浑身形容,眼底冰凉,一活泼女修此时插话进来:“刺史又不是修士,连我都被吹得脸疼,凡人哪挺得住?”

说着,岛上突然金钟一响——大典开始了。

八个玄察院护卫飞到空中,挥扇甩开一道虚影,好像金鸡开屏,察使的声音便隔空印入每个修士的识海。

讲话前一刻钟无非感天谢地,陆洄听得无聊,云黎又低声说:

“如今江南玄察院的察使许大人出身镜花门,镜花门几十年来在玄门排行中一直不上不下,直到许大人上任才见起色——他的亲师妹正是东海悬明长老的道侣。”

东海蓬岛正是如今的天枢阁一把手高象的宗门,而玄察院是大盛各地方的玄门监管机构,这话的意味不言而喻。

周围坐着的人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陆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显摆到自己头上,直接讽道:“这种级别的‘秘辛’,你就这样告诉我了,云兄和悬明长老又是什么关系?”

活泼女修附和道:“这岛上阴气这么重,这位大哥,话说的太多,小心灌风。”

对方见有姑娘搭话,没吃这个瘪:“有阴气才是对的,道友知道这是哪吗?”

接着自问自答:“二百年前涵云道人斩杀大魔,当场肢解为十二块,就是在这江心岛上。大魔本来为十二处古战场失魂障所化,然涵云道人其时气力已尽,故设十二金棺,分元神镇之,将残肢封印在了失魂障内,今日百仙会大典偏偏选在江心岛上……用意不善呐。”

女修:“古战场年代不同,相隔也够远的,怎么能凑出一头全须全尾的大魔来?难不成还能提前商量好谁当脑袋、谁当胳膊?”

说到这,她被自己逗得发笑,云黎看着少女恣意俏丽的面孔,微笑道:“时候到了,长虫也能化龙呢。”

又有人插嘴:“可叹泱泱大奉失鹿中原,都是命数。”

陆洄烦得不行,恰巧许大人终于开始宣读选试规则,没人再说话了。

今年百仙会选试确实要在十二金棺上做文章。涵云道人的尸骨凉了二百年,天地间缓慢滋生的阴气使得元神封印有了松动,这几千修士将被随机分配到十二处古战场中,最终能到达金棺、加固封印的修士入围。

规则一出,全场哗然,这不是去太湖底下捞鱼虾的春游项目,而是货真价实的失魂障,虽然障眼早已被涵云道人封印住,可不少参会的修士甚至连正儿八经的秘境都没进过,怎么对付得了这种邪门地方?

加固二百年前的封印就更是鬼扯。

修为不够的听到这已经泄气,自信一点的稍一思索,就能发现这规则的暧昧之处。

要真能在此见到大能涵云道人的元神残念,其中的机缘可远超过在百仙会出头能得到的了。

一千来人纷纷隔着肚皮打算盘,还是有心直口快的修士脱口问道:“十二金棺封印一事,本来就该是玄察院来管,再不济也得是仗义侠士自愿入障,把我们这些人都塞进去,别是替玄察院做了嫁衣吧?”

高台之上的许大人好像长了顺风耳一样隔空对答:“玄察院已把十二处古战场探查一遍,再次,玄察院给诸位派发了牵引符,一旦遇到危险,用灵力驱动即可被拉回江心岛上来。”

他眉毛一耸,漠然又高玄道:“探骊取珠,无不险之事,此案为陛下首肯,祝道友们好运。”

许大人口条十分清楚,念“道友”的语气和“草民”没什么区别,身后已有护法修士走上高台,预备启阵。

两侧十二个玄察院弟子列队左右,守着中央的传送法阵,应当是待会送修士入障的地方。

如此大型的传送法阵除普通阵法外,应当还有几个小阵辅助,分向南北东西,防止入阵者被扭曲的时空扯碎,陆洄定睛一看,发现如今北向的小阵却好像偏了几笔,猎猎妖风因此顺着全往陈谟所坐的高台上卷去!

这折磨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也属实缺德了,台上那两朵蘑菇已经被吹得冒了酸水,陈谟的脸色和死人一样,身侧副席上却悄然露出一抹冷白的身影。

那人应该是个修士,带着面纱,身姿纤细,被宽袍大袖遮着看不出男女。妖风这么刮着,他依然稳稳当当地坐怀不乱,面纱都没有被吹动分毫。

白衣转过头来冲陈大人说了几句话,后者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惊弓之鸟似的握紧案角,两侧的侍卫登时滑刀出鞘。

锵啷一声细针一样远隔几十丈扎进陆洄的耳朵,玄武骨紧接着一坠——坏菜了。

与此同时,祭台上的传送阵法突然泄开一面阴森的黑洞,周边的时空水波一样扭曲起来,顷刻如漩涡般蔓延席卷了整个江心岛。

“那是什么?”“怎么回事?”

“是传送阵出岔子了,我要被吹走了!”“快跑啊!”

观礼的高台被撕天裂地的气势震荡,颤抖着发出震耳欲聋的断裂音。

惊叫声中,陆洄只来得及看见萧璁焦急地回身想要抓住自己,接着就两眼一晕,被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

元神回归,萧璁下意识往身边一抓,十指都泡在草木和泥水当中,指腹捻住的衣角也是脏透的。

被他抓住的人虚弱地哼哼了一声,像掉在了猪圈里,直把萧璁往泥里又拱了两寸。

这竟然是闻人观。

陆洄不在这。

腕骨的刺痛这时才传到脑海,萧璁看了看扭伤的手腕,翻身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

传送阵异常启动,将他们卷入未知的时空,此处是一片阴湿沼泽,黄云如席,暗无天日,泥泞的水泽阴恻恻地反射着云层后微弱的天光,土腥气令人作呕。

远处的泥潭里露出一只滚满泥浆的人手,倏忽间就沉入了泥浆,连个泡也没冒。

不知有多少人被卷入传送阵,而不够幸运的甚至连发动牵引符的机会都没有——他现在都看不到第三个活人。

萧璁心一沉,不顾浑身酸痛,伸手去捞一半泡在泥里的佩剑,闻人观此时又哼哼了一声,半死不活地抓住他的脚腕。

“萧……萧兄,救我。”

自打从镜中天救出闻人满之后,这不要脸的窝囊废就一改之前的刺探和防备,转而点头哈腰起来,只这会工夫,他就恬不知耻地叫起“萧兄”了。萧璁心急如焚,把闻人观上下扫了一眼:“胳膊腿都没断,自己站起来。”

闻人观于是龇牙咧嘴地滚起身来,扶着脑袋问:“发生什么了?”

萧璁:“这里是失魂障。”

他眯起眼睛看着百丈外浮动的黑云,遮天蔽日的煞气正从其中散发而来,如果《堪舆通录》没在瞎写的话,那个方向应当就是障眼。

落点还不算错,只是……

闻人观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脸色苍白:“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是什么人在作乱?不对,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原来的规则还作数吗?”

萧璁最烦这人问怎么办,耐着性子道:“去破障。”

“真的?”闻人观没料到要做这般英雄的事,以为在听话本子,“不对不对,事出突然,玄察院定要应对,不如我们留在此地等他们派人救援……”

“闻人兄。”萧璁打断他,毫不留情道:“你还要不要侄女?”

闻人观噤声了。

“我和师父也失散了。此处水泽丰沛,有泥潭沼泽,与十二处古战场对应,应当不出沧水、申阳两处,都埋着十多万亡魂。你我是侥幸落在了地上,可以躺下等人来救,别人不一定等得起。”

这里煞气太重,萧璁觉得本来就不太清爽的脑子隐隐抽痛起来,吐了一口浊气,继续道:

“失魂障周围的地貌气候会被障眼所影响,封印松动,邪祟外泄,沼泽里更是危机重重。哪怕他们也被传到了这一处失魂障,也根本没法找,只有先重新封印障眼,才能尽快救人。”

“再有,百仙会上能出这样的乱子,证明你我早已入局了,真以为能一直缩在外围当乌龟吗?”

萧璁并不想多看他一眼,撕下衣角的布条把剑柄和手腕绑在一起,深深浅浅地顺着沼泽往前走去。

罗盘早已失灵,失魂障内时空混沌,时常传来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动物的尖啸,涝死的林木和水草之间鬼影幢幢。

萧璁走得飞快,闻人观便颠颠地跟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气喘吁吁地“诶”了一声,停住脚步。

“封元索有感应了,是满满留下的。”闻人观一边说一边往那边看,脸色猝然一变,“那是什么!?”

萧璁回头横剑,侧方一处不显眼的洼地上,一扇雪白的衣角在半人高的水草间一闪,顷刻没了踪影。紧跟着,一声虚弱的惊叫绕着腥气传来。

闻人观说:“是人?”

说着,他已经探身出去张望,萧璁心中警铃大作,喝道:“当心!”

话音未落,一群苍白嶙峋的鬼影从水草间尖啸而出,带着阴邪冻人的冷风闪身向他们扑来!

一刹那之间,萧璁视野里印下领头的那只骷髅挂着半颗眼珠的眼洞,与此同时,刚烈的剑气已随念而出,顷刻从眼珠当中斩过。

白浆迸溅,鬼影转眼被打散为一地骨架,没入泥水中。

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从水草间直起身子,胆怯地轻声问道:“萧公子?”

“这是恩人第二次救我了。”

萧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浑身的泥泞,没有动作:“你怎么在这?”

“依原本的章程,百仙会大典上,金鉴池的红橼娘子要弹一曲重排的‘春江月’。“鸣秋吸了口气,”这曲子自闻香娘子死后本已失传,近日金鉴池却不知从哪得到了遗失的曲谱指法——我曲艺还不错,原是来给红橼娘子作陪衬的。谁知等在后台的时间突然天旋地转,再醒来就到了这,还有鬼要咬我。”

他着月白色单衣的身影瑟瑟发抖,口吻还是和从前一样娓娓道来。萧璁望着那一张小白脸,不置可否:“入阵试炼的修士都是登了名录,领了令牌的。哪怕传送阵抽风,也不大可能卷进无辜之人。”

鸣秋嗫嚅:“我不知道……”

他身姿实在摇摇欲坠,闻人观有些不忍,便说:“萧兄,谁知道传送阵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他不是修士,留在这必死无疑……”

鸣秋似乎知道萧璁不待见他,怯声道:“我不拖累二位道长,生死有命,只要我能跟着,有一根趁手的树枝就够了。”

接着,一根半人高的树枝就被剑尖挑落到他的脚边。

萧璁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用力握了握剑柄,转身就走。

鸣秋捡起树枝,一声不响地跟上。他脚踝上被怨鬼咬裂的伤口血肉模糊,却极其乖顺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正如刚才被群鬼撕咬也不出声呼救,坚韧隐忍得楚楚可怜。

失魂障内无有日夜,黄水和阴风连天无穷,脸臭、眼瞎和智障的三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远处黑雾一团的障眼却一点没近。

三百四十七。

尖啸声起,萧璁劈头斩下又一只鬼影,心中记数。

怨鬼不会说话,每一只都是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骷髅架子,间或有几只稍完整的穿着古远的战甲,也都锈得没边了。越往深处走,这样的鬼影越层出不穷,萧璁握了握麻到失去知觉的右手手腕,头空空地痛。

“这是澜昭国的遗物。”闻人观看了看骷髅滚在一边的头盔,冷不丁出声。

“澜昭?”

萧璁面无表情地用剑尖拨了拨盔甲,看见内侧一枚鱼形铭文:“申阳之战时秦白还没有自立称帝,看来这里是沧水。”

“是,”闻人观附和,“二百年前澜昭国与北奉在沧水混战,一个月葬送十四万人,十四万冤魂怨气点燃了江南一带的阴煞,才有大魔横空出世。”

萧璁喃喃:“大魔横空出世,都杀了什么人?”

“魔生于混沌怨气,本性淫邪,自然见谁杀谁。”

闻人观被噎了一下,续道:“江南百姓本已被战火所累,大魔于沧水出世后,一路沿江而下,屠戮百万。当时有民间义士合谋行刺,逼澜昭帝秦白率兵镇压大魔,可秦白既已折损八成兵力,又没那么在意百姓生死,竟然让它一路杀到了江安城外,这时有大能谢涵云挺身而出,在江心岛与之同归于尽,才勉强止住争端。”

萧璁点点头,鬼使神差地问:“若是没有谢涵云阻拦,让大魔径直杀入江安城,杀了秦白,结局又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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