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亚瑟艺术馆。
艺术馆散发着与医院完全不同的气息,沁人的香味充斥在馆里的每个角落,艺术品的展框被擦的锃亮,上面可以模糊地反射出人影,地面干净光滑,光可照人。客人走几步就可以看到独具情态的盆栽,在角落里独自美丽。
在这样的空间,时间好像都被按下了0.5倍速,慢慢流逝。
南柯站在一幅画前面沉思着,身后传来了轻轻的高跟鞋击打声,一股花香顺着流通的空气爬到了南柯的鼻子里,他用手轻轻地放在了鼻子下面,如同沉思者雕像一般看着眼前的画作。
“你好,是南先生?我是伊一。”和主人香水一样有点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南柯转身,看着眼前一身粉色香奈儿小套裙,带着缪缪侧边夹的女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南先生喜欢这幅画?大卫.雷格的作品,他是一位先驱者,从当代的超写实到回归古典主义和印象派的探索,表现出极具个性的风格和独特的艺术语言。他的肖像画风格神秘、安静,给人一种距离感。”少女甜美的声音像古典乐从钢琴键上流淌下来。看着眼前的画,她好像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他画下的女性,骨肉兼具,其实真的很奇妙,他是一个男性,却能够用如此细腻的笔触勾勒女性形象。”
“正是因为他是男性,才能画的如此形神兼备的。”
“啊,那也要有很强的艺术触觉才行,进了这一行才发现自己与天才之间真的有很大的差距。”少女笑脸盈盈地诉说自己的不得意。“南先生喜欢他?”
“嗯,听说他的画作在拍卖会被炒到三百万美元。”
“哈哈,哈哈,呵呵,南先生真的很幽默。”
两人继续走着,女孩时不时停在一幅她感兴趣的画作前面,表达着她对这些画作的喜欢。
“是梵高的《夜晚的咖啡馆》色彩碰撞的很奇妙,浓郁的红点缀一点绿色,让人好似置身于一家特别有艺术气息的咖啡馆,看着它我突然有点想咖啡了。”
“他的画看着让人有点晕车。”
“丁托利托的画人物的肌理感特别强,人物像是在画中活过一遍。”
“嗯,他的《苏珊娜的出浴》画的不错,和我现实中看过的差不多。很写实!”
“……”
尴尬在两个人中间弥漫,女孩似乎也看出男生的漫不经心,轻轻地咬住嘴唇,手里最新款的小戴妃羊皮,不耐造的把手上留下了好几个指甲印。
突然,南柯在一幅画前停下了脚步,女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画摆在艺术馆的拐角处,像是为了排列美观,勉强挂上去的似的,走进看,是一幅无没有署名的水墨画。画上以绵延的青山为背景,山的前面有一颗高大的歪脖子树,树下有一个模糊的女人的背影,整幅画看着清冷又朦胧。在前面浓墨重彩的油画冲击下,这幅画显得格外不起眼,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主持展会的人特意把它放在了角落,想消减这幅画的格格不入感。
“看来策划人并不喜欢这幅画。”
“我倒觉得很喜欢。”不喜欢的话怎么会即使知道违和,也要把它摆在这里。南柯心里想。
“南先生,喜欢这幅画?”伊一悄悄地问眼前的男人。微微侧过来的身子,专注的眼神,好像南柯回答后,他们就能开启一场碰撞灵魂的对话。
“嗯,画中人很美。”
“……”
“你怎么回事,蓝星集团老总的夫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让人家女孩子很尴尬。我可已经把你公司里碍眼的家伙弄走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种“契约精神”。”
“今天给我相亲的女生叫什么?”南柯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
“伊一”
“母亲大人,她叫蓝星集团的总裁的女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如果她不是蓝星集团的女儿,我为什么要介绍给你。一年了,你进造梦一年什么水花都没制造出来,你二叔三叔在那里看着,你以为你爷爷就一定会把南氏给我们?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南柯在电话这一头,无声地笑着,“鸡娃不如鸡自己,恒久的老板丧偶多年了,和您也是老相识,我不建议多一个名义上的新父亲。”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黑夜漫漫,别墅里静得让人发慌,中央空调的风呼呼地吹着,调节着室内的气温。今夜似昨夜,无风,无雨,整个屋子里只有南柯轻轻的呼吸声回荡,为他伴奏的只有低吟的冰箱和忙碌的扫地机器人。
黑夜沉沉,月明星稀,南柯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今晚他又被拉入了那个梦境。他又一次牢牢地站在那个十字路口,看着那辆失控的车与他的身体发生激烈的碰撞,他又一次的躺在冰冰凉凉的地上,等着血一点点流出身体,这时候,她跑过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把南柯紧紧抱住,南柯感受到自己冰冷的身体逐渐注入了温暖,他努力的睁眼,想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他感觉有无数的手指放在他的眼睛上面,眼皮沉重像要永远的闭上,最后他微微地睁开了一丝缝隙,从这条线上瞥见眼前人的模样。
你是谁?絮语顺着夜风飘走,碎在了无尽的黑夜中。
一周后的一个美好日子。
沁人的芬芳在心理咨询室流淌,舒缓轻柔的音乐在这件屋子里舞动。
心理咨询师看着眼前这位尊贵的客人,从上次的谈话,她本以为这位客人对心理学不是这么信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复诊了。第一次他离开的时候,不信任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应该会失去这个客户,没想到,阿门,弗洛伊德,阿德勒在天之灵一定会为心理学的振兴而高兴的在九泉下痛哭流涕的。
“南先生,你有什么烦恼?”
南柯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紧的聚在一起,漂亮夺目的眉眼流传出一丝烦躁。微薄的嘴唇张开,吐出自己想说的话:“下蛊这件事属于心理学范畴?”
“啊,什么?”
“我想了蛊虫这种东西,如果真的存在,那应该挂神经科,如果不存在,那就是类似心理暗示一样的东西,应该挂心理科,对吧?”
“……”千言无语堵在医生的嘴巴,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先放出哪一句比较好。调整了心态,努力给自己的话语排好了队。于是她重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南先生现在是认为自己中了蛊,那么是那种现象让您认为您中了蛊那?”
南柯陷入了沉默,他像是不知道怎么样把自己遭遇的情况说出来似的,多次张嘴,又最后把话咽了回去,两人沉默了一阵子,最终南柯说道:“这一周,我每天都看到一个人,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
“每天都见到?只见过一次?”
“对,我好像出现了幻视。一周前,我见到一个女人,此后,每天她都出现在我身边。清晨,我散步,她就在旁边陪着我走,中午就坐在我身边,和我吃着一样的午饭,晚上,坐在我家的沙发上,和我一起看昆丁的电影。她强势的入侵了我的生活,无时无刻,无孔不入。”
“……”医生有些无语,又低头看了一眼南柯的病历本,纳闷想到:27岁不该是不懂情爱的年纪。她合上病历本说道:“南先生,您是不是对这个女生有好感?”
南柯像看弱智一样,看向医生。“您认为我不懂什么叫喜欢,我这个长相不该给你这种从没谈过恋爱的错觉吧。更何况您应该知道,如果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的话,不出一个星期,他的脸就会在记忆里模糊,直至消失。不会存在我如今的情况,她的脸,笑容,都在我的脑海里越发清晰,这本身就不正常。”
“那您见到她时,有发生什么让您映像很深的事情?对您造成很大冲击的那种?”
“没有,我不会轻易吓倒。”
心理医生仔细想了一下南柯的话,试着提问:“您之前说梦境里出现了一个女生,当你遇见这个女生后,您的梦境有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前两天我又做了这个梦,这一次,这一次不太一样,那个女人冲过来后,我好像可以睁开眼了,能够模糊看到她的轮廓了”
“梦境果然发生了变化,南先生,如果说你的记忆是一板拼图的话,目前是缺失一块的状态,而如今您遇到了这个女生,她给带来了你强烈的情感波动,并且您的梦境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我认为您可以继续接触她,她有可能是解封你缺失记忆的钥匙。”
南柯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不经意看到旁边摆放着的车钥匙,打火,踩下离合。车子一下划破空气,很快消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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