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剧组
孟梦等了一上午,也没得到自己早该开拍的第一场戏,百无聊赖的从椅子上起身,在化妆镜前转动一下身体,突然瞥见戏服上破了个洞。
在场边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负责服装的助理,她走上前,拉住助理的衣袖说:“玲姐,戏服这里有些破了,可以帮我补一下?”
转身看见孟梦,助理没好气的说:“这件戏服很贵的,是副导演找万宝福定制的衣服,你怎么就给穿破了?”她伸手捧起孟梦戏服,翻来覆去地仔细看。
“真不好意思,拍打戏时候勾着了,我下次小心点。”
“你先凑合穿吧,我还要去给梓西调整妆造。下一次小心点,不然让你赔了哈。”说完,转头就走。
孟梦楞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
“你在剧组这么没有地位?”一句没头没脑的提问从身后抛过来,孟梦转头,精致的帅脸撞进眼睛里,孟梦愣了一下,反映了半天,认出眼前人是那天认错人的徐子涵助理,今天穿着比那一天还高调,穿着一件暗黑色深v长衫,v字开到锁骨下方五厘米,米白色的长裤利落的剪裁把腿部线条勾勒地十分清晰,脸上还是那一抹要笑不笑的样子,上挑的眉眼让人无端地咂摸出几丝风情。
早上没怎么吃饭,一场又一场的动作戏,让本来就空旷的胃更加空虚,加上上次不太愉悦的经历,孟梦不想耗费力气再去理这个怪人。
“不理我?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南柯见孟梦不搭理他,赶紧又抛出一句话来。
“什么恩人?”孟梦满头问号的转头,乱七八糟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那天你晕倒是我送你去的医院。”
孟梦有些不敢相信,惊愕的表情挂在脸上。“是你,那天谢谢你。”说完收回了要走的脚步,正视眼前的人。“先生你现在方便?我请你吃个饭,表示一下感激之情”
“嗯~!勉强有空”。
“你就带我来这个地方吃?”南柯环视了一圈,又环视了一圈,发出了这种疑问。
或许是因为坐落在影视城旁边,有很多演员来这家店吃饭,有的人头上顶着白布,脸上顶着一块青色的淤青,也有的人满头的步摇,感觉整个头有20斤,一低头,都能把她的脸给按盆里去,还有的人还穿着差役的服装,身上的佩刀都没有摘。南柯觉得自己不是坐在饭店里,而是参加了一场cosplay的聚会。
“这家的咖喱鸡特别赞,是我们这的明星店。”孟梦看到,面前的男人从坐下开始,整个身子就拱了起来,尽可能地远离桌子,好像桌子上有什么病毒在攻击他,椅子也没有做实在,半个身子晃荡在外面。
两人后面传来了一阵小声的交流声,“你不觉得奇怪?我们剧组的女三戏份比女一还多。”“你不知道,上次我看见她出现在副导演的房间门口。”“啊,真的?我说那,怪不得。”“你说,我要不要也试一试,这种天天熬日子当女n的日子,也太难过了。”
“咱还是算了吧,要是有这样的机会,谁不想一步登天那?熬吧,看能不能熬出头。”
“……”
清晰的交流声传入两个人的耳朵,南柯听了,抬头看着孟梦,想看一下她对这番话的反应,没想到孟梦好像没听到似的,专心致志地吃饭,整个人快埋在盘子里了,一勺接着一勺挖着咖喱鸡。
“你为什么从事这份工作,因为钱多?还是因为人太漂亮了?如后面两个人所言,这份工作可能并不这么适合女生,这个大染缸谁能出淤泥而不染,还是说,你们做演员的,都能默认一些行业内的不合理的潜规则了?”菜已经端上来两分钟了,南柯并没有想要吃的**,反而是又继续了先前的话题。看着孟梦没有理他,他缓和了一点语气说道:“你是不是学习成绩不太好?所以要做一些靠美丽获得报酬的工作,当然我没说这样不好,社会的运转确实需要各类人才。美貌是稀缺财富,我的公司也很需要这种资产。”
南柯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是很小,感受到刚刚聊天的两个女生若有若无地向她投来了目光。孟梦第一次发现,吃饭的搭子这么的重要,好后悔带这么讨厌的人来吃她最爱的咖喱鸡呀。有些人真的会让饭嚼着都不香了。咽下嘴里的食物,孟梦抬眼看着男人,薄唇、狐狸眼、刀削过似的下巴,长得这么像成精的狐狸,怪不得说出来的话这么尖酸刻薄。
“这位先生,对于刚刚见过一两次的人说这么话,不会觉得太失礼了吗?”
看到孟梦浅棕色的瞳孔里迸溅出的不满和愤怒,南柯突然意识到,她不是自己的员工,不会把自己的建议当作金科玉律。不过在无数谈判场上厮杀过的南总,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和姿态说道“抱歉,失礼了,我只是作为一个圈外人,瞥见了这个行业的黑暗,感觉这份工作不是太适合你,所以提出了一点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我?”
“你的眼睛太清澈了,里面没有写**和野心。这个圈子更适合你们剧组张梓西那种人,会审时、会度势。而且一年到头能红的就那几个,剩下的人都是在熬日子,你这个年纪还要再等那个一夜爆红的机会?”
燥热的天、被人排挤的烦闷和此刻这个陌生男人的否定,都让孟梦十分烦躁。此刻孟梦真的隔壁的侍卫大哥能拔出他的正义之刀,把眼前的男人抓走,把这个让她烦心的源头消灭。快速的又扒了两口饭,孟梦随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还是感谢您发挥公民义务,助人为乐把我送到了医院,真的特别感激,您尽情吃,不够了再点,我和老板娘是朋友,你可以尽情地刷我的会员卡,我还有戏,不能离开太久,告辞。”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南柯,孟梦提起自己放在旁边的包,起身离开。
初夏的深夜,倒也有几分凉爽。月亮被黑云遮掩了下去,一切都陷入了沉睡。晚上孟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剧组惯会见风使舵,在副导演和张梓西的推动下,孟梦在剧组的位置趋于边缘化,不但作为女三的高光镜头被移到张梓西身上,来仅剩的几个镜头都被调的或早或晚,十分折腾。
孟梦刚刚打开门,庄瑶瑶就朝她扑了过来,大叫道:“孟梦,又这么晚啊,是不是又把你的戏给调开了。”
孟梦撑着眼皮,不让它们合上,打起精神回复她:“没有的事,我去别的剧组观摩学习了一下。所以比较晚。”
“孟梦,你……,呜呜,我帮不上你,该死的张梓西,我一定要让她的坏话传遍我呆过的所有剧组。她这个恶婆娘,我诅咒她……。我给你说,我又投了几份简历,希望有公司能收留我。……”
孟梦感觉庄瑶瑶明明在自己眼前说话,但是声音好像越来越远,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哎,哎,要摔了,孟梦。”庄瑶瑶抱住要睡着的孟梦,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把她拖回了卧室。
松软的被子,刚痊愈的身体,劳累的精神,这一切都是孟梦很快地进入了梦里。
“梦梦,梦梦,醒醒,醒醒”孟梦感觉有一个人在晃动着自己,她费劲地睁开了双眼,熟悉的面孔跳入她的视野。孟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大喊道:“爸爸,爸爸,真的是你。”
“是我呀,梦梦,最近过得好?”孟锦用他的大手盖在了孟梦的头上,抓了两下。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们,他们都欺负我。”见到了爸爸,强装的坚强一下子就被卸下,泪水像开闸的水一般喷涌出来。“一点都不好,每天都要等戏,每天第一个拍,最后一个走,有一次,有一次我等在大石头上睡着了,都没有人叫我,我,我就在石头上睡着了,第二天身体像和泰坦打了一架一样,骨头缝里都透着疼。”连日以来的委屈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涌了出来,孟梦实在难以克制一直以来受的委屈。
“爸爸,你走了之后,他们都欺负我。你也欺负我,这么久了,都不来梦里看我。”
“乖,宝贝,不要怕,不要怕。”孟锦紧紧地搂着孟梦,手在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眼角也跟着冒出了几朵泪花。
“我好想,好想拍一部特别好,特别棒的片子,给你看,你不是最爱看电视剧的吗?还因为电视剧好几次接我都迟到。”
“哈哈,小心眼的小丫头,就记得那几次了,小丫头,放心,属于你的幸福和快乐,不会迟到。即使不在你身边,爸爸也在人间给你留了礼物,等着吧,小丫头。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不一样。”说完,孟锦的身体越来越轻,一点一点消逝在空中。孟梦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挽留孟锦的离开,但只是徒劳,像握不住的流沙一样,孟梦只能看着好久不见的父亲,只能在梦里相逢的父亲,就这样轻易的离开了她,就像当初一样。当手掌里最后一丝父亲身上的温度消失,孟梦崩溃地坐在地上大哭。
悲伤的从梦中醒来,枕头已湿了大半。孟梦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眼前的窗帘,刺目的光像剑似的劈了进来,如此的亮。亮的,就好像昨夜的黑不曾存在过一样。新的一天又到来,人也像陀螺一样被上帝抽动起来,不停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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