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程提也提前打好了招呼，我到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已经在大楼门前等了我半天。
她带着我上楼，把我带到了23层的试镜室，里面还空无一人。
“你是岁岁的歌？”带我进来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小实习生。她戴着副圆圆的眼镜，手里拿着几个文件夹，一边绕着桌子依次摆好一边和我搭话。
“岁岁的歌”是我视频平台的ID名，因为我的视频从不露脸，她突然认出我我还有些惊讶。
“今天试镜前老板给我们看过你的资料，我刷到过你的视频，第一次看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哈哈，你本人可比我想象的帅多了。”
我接过她递来的矿泉水，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很健谈，就一来二去跟她聊了起来。
只不过聊了没一会儿，试镜室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他们脖子上都戴着胸牌，有的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是给我面试的团队。
最后到的是个穿着简单随性的中年男人，他一来，屋里的工作人员都管他叫程导，想来这人就是程提也的叔叔。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身后跟着进来的是宋昭乔。
在看到他的瞬间，我脑子一阵轰鸣，宋昭乔怎么会来？应该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怔愣地看着他，他也回视着我，他还是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衬衫熨烫的整洁无暇，从头到脚都是精英人士的画风，只是我太过熟悉他，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窝微微凹陷，紧绷着波澜不惊的面容，像是极力掩饰着自己憔悴的状态。
他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不好，我对他爱过怨过恨过。只是再次见到他这样，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看见我，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下了一句话，最终还是转开头，从我身前掠过，坐到了对面特意为他加出来的座位上。
我太过震惊于他的出现，以至于程导演进来后我都没反应过来和他问好，和宋昭乔隔着一条过道面对面对视。
也许我们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导演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宋昭乔，开口问他：“你们认识？”
宋昭乔没回答。他的目光没离开我，不动声色地在我身上逡巡，像要把我看出一个窟窿。
我压下混乱的思绪，移开视线，装作看不见他。
“导演您好，我们不认识。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这位先生长得像我一个……朋友。”我正了正神色对着程导演的方向轻轻颔首。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宋昭乔，不去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他一言不发，可我仍然能感觉到他一直盯着我看。
接下来的流程中，他们并没有问我想象中的诸如:“你的梦想是什么。”之类的无聊问题，在我简短地进行了自我介绍后，便直接开始展示一首提前准备好的歌曲。
在我唱完后，一个面试的工作人员问我：“你的歌词情绪很棒，听起来像热恋中的人写的，方便问一下，你是有喜欢的人吗？”
“嗯，是的。”我回答他，余光察觉到一旁宋昭乔的身体颤了一下。
我刚才唱的歌的确是与他恋爱期间所写的满意之作，唱给他听过，但那时他并没有对我的歌发表什么意见，他不在意我任何流露给他的感情，那段时间他似乎只对和我上’床有兴趣。
早知道他会在，哪怕熬夜现写也不唱这首了，我的歌是为他而作，但离开了他，它们还是属于我的，希望他不要误会什么……
在几个工作人员轮流问完问题后，一直沉默的程导说话了，他的长相并不锋利，轮廓和程提也有些相似，也没有一般中年领导者的压迫感。
他语气平稳，缓缓道：
“你的技术很青涩，和节目中已选定的成熟音乐创作者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感情很充沛，所以论原创歌曲的话，表现力还算可以。”
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意思就是，没有技术全是感情。
“我知道，导演。”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虚心接受他的评价。
“但是你很有潜力，比如……”
“你长得很好看。”导演说完这句话，周围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笑声，打破了原本的沉默，气氛轻快了起来。
我感觉我的脸都红温了。
但程导演自己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对我这个“应聘者”发表客观的看法而已：“我没有在开玩笑哦，对于现在的营销模式，这是很大的优势。”
“我们会讨论决定你的报名申请，后续会给你答复。”他最后这样对我说。
结束时我心里很忐忑，反复揣摩着刚刚面试团对我说过的话，只觉得自己对于见惯了专业歌手的他们来说，还没有优秀到足以让他们一锤定音的地步，对自己能否入选心里也没底。
更头疼的还有一件事，宋昭乔和程导演简单寒暄后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我目送走导演和工作人员后，刚想快步离开，他就在走廊拦住了我。
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自暴自弃，知道挣扎没用，索性问出了今天心里最大的疑惑。
据我所知他应该被家里关了禁闭，不知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我是这家影视公司的股东之一，他们节目的任何选角变动都会和我报备。”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近距离看，他的黑眼圈倒是越来越重了。
果然天下有钱人是一家。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我转身欲走，却被他单手撑墙堵住去路。
“你的吉他换了？”他的问题出乎意料，
那个画着我和他卡通头像的旧吉他，我已经不想再用了。
“对，换了，原来的那个我已经扔了。”我毫不留情地说。
“而且你能不要这样吗，这里还有人。”我朝试镜室的方向慌乱看去，那个戴眼镜的小实习生还在里面收拾东西，没有走。
“你还喜欢我，对吗？”他没有放我走的意思，顿了顿语气，似乎很是迫切地问我这个问题。
我垂着眼不与他对视，看着他下巴上没整理的青色胡茬，为他的自作多情轻轻冷笑了一声。
“你唱的那首歌，是写给我的，不是吗？”他又问。
“我的歌……是我自己的，和你无关。”
他缓了半天，“岁岁，我知道你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原因，为什么你不直接求助于我？我可以让你……”
“为什么我要求助于你？我在你身上吃的亏还不够吗？”我打断他，压低着声音对他说。
宋昭乔从不做赔本买卖，他撤走了安排去给我妈疗养的医生，就是笃定了我会因为他所放的筹码而回头。
所以如他所说的爱我……呵，又有几分可信呢。
“而且你不是要和齐安订婚了吗？恭喜你，打破世俗，成功得到心上人。”我提醒他，想让他理智一些放过我。
“我原以为我能忘了你……我原以为我只是一时……可我做不到。那个家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我真的……做不到，求你……”
他语气断断续续地哽咽着。那个从小到大什么都有，一直高高在上让我仰望着的宋昭乔，卑微着语气求我回到他身边。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
“回不去了。”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岁岁，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他看了我半天，眼神逐渐沉下去，暗不可测。
“宋昭乔，我再说一次，我们真的，真的回不去了。”我闭上眼，沉声加重了语气。
“我真的不爱你了。”
时隔这么久，我终于可以内心平静地和他说出这句话，我睁开眼睛，决绝地和他对视。
他停滞在原地，带着痛色的瞳孔阴晴不定地看着我，试镜室穿来脚步声，我趁机绕开他快步离开了。
“宋……宋总，您还没走呀。”那个小实习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宋昭乔没有再跟过来。
……
接下来几天，我就连上班也要时不时盯着手机看，生怕错过节目组的通知消息。
说不上为什么，我越来越期盼顺利通过这次面试，不只是为了节目组的高额报酬能让我妈接受更好的治疗，还多了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午休时，我看着相册里和程提也的合照发呆，想起在游乐园当着众人面前唱歌时隐隐跳动的心，和程提也鼓励的眼神。
“唱给我听吧，去人群中唱。”他这样和我说。
也许我真的不想让他失望，更不想对自己失望。
“岁岁，你害相思病啦？”张响响嗑着瓜子在我座位后面伸着头看。
我连忙把手机锁屏，说是程提也发来让我帮他p图，她嘿嘿笑着走开了，一看就不信我的说辞。
程提也昨晚缠着我打了一晚上的电话，连睡觉也不让我挂断，告诉我今天他回来，还特意选了我下班后时间的航班，让我去接他。
“我是你的司机吗？”我笑着嗔他道，最终还是没禁住他的磨人**，下了班就往机场方向去了。
也许是我自己想快点见到他呢？这样的想法一出现，我自己都愣了半天，心跳得更快。
但这样的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到了机场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浇灭了我心里雀跃的小火苗：
“很抱歉，方岁先生，你的节目面试没有通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岁岁的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