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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第十三幕 最后的晚餐(八)

亚科夫策马走在黄白色的沙地上。照惯例,他带走了卢德城一半的士兵,应召到卡拉克城。绕过死海,路过熟悉的盐田,骑士便瞧见外约旦领主神秘的计划——工匠们将大船拆成部件,载在马车上,再用篷布封好。许许多多如他一样的圣殿骑士聚集在城墙下,一片红色的十字拥挤地动。大家口中讨论着那可怕又宏伟的远征计划:到红海去,到麦加去,摧毁□□日日朝拜的天房,将上面遮盖的神圣罩帘烧成灰烬。

叶萨乌在队伍中等待着他。“我们被安排了寻找水源的任务。”他勉强地笑了。

“你竟不躲着我了。”亚科夫啧了一声。干旱的阳光正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我是你的同袍,大团长的命令我也要遵。”叶萨乌将水囊递给他,“难道你身在这,是你自己想去麦加,想撕毁协议,想消灭所有的□□吗?”

亚科夫边喝水边侧着眼睛打量他。“我和□□没仇恨,对基督徒也没感激。”他话中有话地说,“但参与这事对我没坏处。”

“朋友比敌人来得有用。”叶萨乌策马为他让出道路,“当你有两个敌人正争斗时,为何不联合其中一方,击溃另一方?”

亚科夫细细思索话中意味。他冷笑一声,将剩余的水泼在滚烫的锁子甲上降温。“对我而言,现在还不到时候。”骑士抖落披风上的沙土,向大队伍处行进,“我有两个敌人,可你也一样。我为何不坐观你们争斗,又如何确信你们不也这样想?”

叶萨乌无奈地瞧他的背影,只得拎着缰绳跟在他身后。

寻找水源,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本地人问路——亚科夫深谙这点。刚出发了没一会,他便在沙漠边找了位放羊的牧民,丢了两枚银币给他做向导费。做完这事,他只管自由又悠闲地跨在马背上,在士兵队列旁瞧四周峡谷的景色。

只是他恼人的同袍亦步亦趋跟随着他。

“亚科夫,我理解你的不信任。”叶萨乌的声音像苍蝇一般唠叨,“可单枪匹马的骑士再勇武,也无法战胜千军万马。团结由信任构建。若你放下成见,也用不着这般辛苦。”

“单枪匹马的骑士不能,那你的主人、我的主人呢?”亚科夫厌烦地夹马镫,叫马蹄子扬起的沙尘拍在他脸上堵他的嘴,“团结不由信任构建,而由权力构建。你们的组织也不例外。”

“…我没有主人。”叶萨乌不得已地掩起头巾,深叹一声。“希望这一路我能说服你。”

神之语言——叶萨乌的讲述依旧围绕着那个狂热的故事。他像一位沉浸在美梦中的寓言家,为亚科夫描绘他们的“天园”。

“刻印是一种工具,与其他事物别无二致。刀剑在手中时,行善与行凶要看持刀者的信念。你为何不说刀剑本身是邪恶下作的产物,却说刻印是呢?你可以将它视作压迫的暴力,也能将它视为公正的权力。而真正公正的权力一旦建立,其建立者也必然要遵从它。

“那将是一个最为平等自由的世界,谎言与欺瞒不复存在。我们的愿望,是不再有压迫与支配——这不是空中楼阁,不能仅靠人们单纯的共识与妄想构建。一个最大而最有力的支配是需要的,只这样,我们才能压制更小的支配。人心向利,只这一条路是可行而真实的。

“睁开你的眼睛吧,亚科夫。若我们不这样做,也会有别人这样做。你走了遥远的路途,见识了人的脆弱与盲从。与其叫邪恶又自私的神抢夺了所有的信徒,为何不选择一位善良又公正的?”

有时,亚科夫真觉得世间的人仿佛各个都是头脑混沌的傻瓜。他无法判断他们是因为经验的缺乏还是侥幸的傲慢这样做,只得一边庆幸自己的清醒,一边品味自己的孤独。队伍一路向南,沿一条被太阳晒得干裂的扭曲峡谷行进。走到第三天,军队在蒙特利尔城堡歇脚——这将是他们到达红海前最后的休息处,再向南去,就是萨拉丁的城市与港口了。

水源的向导越来越难寻。亚科夫不得不在绵延不绝的沙漠中来回跋涉,跑得自己与马匹都口渴难耐。在出发前,他终于寻到位贝都因老人,眼皮上下涂着厚重的黑色锑粉——可却有副难懂的口音。“水!”骑士用阿拉伯语比划着问,“我们要水,很多人用!”

他讲了半天,混着手势叫喊,老人才恍然大悟。“水!”他点点头,牵上自己的骆驼,“走吧!”

骑士松了口气,掉转马头寻小队来。“跟我走!”他举起一杆长旗,上黑下白,中间嵌着红色十字与诺克特尼亚斯的家纹,“带上驮水的马!”

一支马队跟随着挥舞的旗帜在酷热中出发,驮架上挂满了干瘪的山羊皮水囊——连带着他那位恼人的狂热同袍也凑到他马侧,非学着他一举一动。亚科夫已听他的话听得耳朵长茧,不耐烦地在他欲开口前拦住他。

“我有一个问题。我只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尽管问。”他难得的回应叫叶萨乌眼睛发亮。

“若是像你讲的那般,”亚科夫眉心的褶皱变深了,“你们那位无私、伟大、公平的‘神’就该将刻印给予他见到的所有人。他为什么没那么做?”

他的问题显然出乎叶萨乌的预料。“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自由的真谛,值得了解指环的秘密。”血奴思忖着开口,“在真正的敌人消失前,筛选是必要的。”

“如果是我,我就将这秘密公于天下,叫所有的吸血鬼无处藏身。”亚科夫在马背上转头,审视同袍的破绽,“你们为什么不这样做?”

“…可世上不只一个吸血鬼。”叶萨乌想了许久才吐出话来,“如果我们这样做,将在世上掀起绝无仅有的战争。”

焦虑使亚科夫撕咬起干裂的嘴唇——安比奇亚可怕的模样浮现在他脑海中。“你们会输得一败涂地。”他发觉了自己的谬误,“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安比奇亚不掀起这场必胜的战争?亚科夫在心中默默发问,可无人能回答他。他只得将问题憋在肚子里腐烂。

“我知道其他血奴的事。”叶萨乌像读了他的心一般打破沉默,仰头望向他手中的长旗,“他们说,‘血奴是为诺克特尼亚斯家族服务的、高贵的吸血鬼的仆人。’在别处,刻印是种光荣的永生象征,是高人一等,戏耍死神的证明。”

“的确如此。”亚科夫迟疑地点头。

“所以,吸血鬼根本用不着刻印,只利用人们的贪婪与恐惧之心便足以支配他们。”叶萨乌扼腕叹息,“这样脆弱的人多了,将颠覆神的教诲,消磨神之语言。如若那般,他们将无法进入‘天园’,只能陷入痛苦的地狱中。仅是一念之差,一步之遥,就将决定最终审判的结果。”

“除非你们已经杀死了所有其他的吸血鬼。”亚科夫紧攥缰绳。

“是的。”

两位血奴沉默着前行。乘骆驼的贝都因老人引着队伍,钻进一道极为狭窄的峡谷中。亚科夫用头巾抹了额头上的汗水,昂首望去。四周尽是红褐色的岩壁,顶端被积年的风沙拂得光滑,显出多彩如流水般的涡旋纹路;他又低下头瞧马蹄边,发现高耸的石壁旁竟凿着古老的水渠——可惜现在是旱季,其中只余干涸的尘沙。

“这太危险。”亚科夫在瞥见岩壁上的石窟时勒了马,“其中怕有埋伏。”

“派几个人进去探探。”叶萨乌从随行的士兵中挑了几个,“你们向前走,看到水就回来,有情况就大喊。”

二人停在道中,望着士兵提矛的背影深入。贝都因老人见到他们胆怯的模样,嗤之以鼻地大笑。“比特拉。”他口中念叨着一个亚科夫没听过的词,驾着骆驼消失在蜿蜒的石壁后。过了没一会,他们就听见士兵们急促的脚步声正向回赶——亚科夫心中一沉,将战旗丢给旗手,从腰间拔出剑来。

“您、您去瞧…”士兵的身影从嶙峋的石壁后现身,各个瞠目结舌,“里面有…里面…”

“有什么?”

“有水,有人,还,还有…”

亚科夫烦透了这些口吃又没见识的家伙。他强夹马刺,让马冲进蜿蜒的谷道中。峡谷如此窄而高,将太阳与天夹成极细的一条,几乎不能通人。骑士在阴凉的影子中穿行,很快不再适应强烈的日光,好似前方的通路全成了一团模糊的金色——马的速度放慢了,他终于看清那是什么。

一座与山石浑然一体的恢弘神庙出现在亚科夫面前,像一位沉静又古老的巨人般凝视他。亚科夫在门柱前震撼地驻马,瞧那斑驳石柱与高耸门檐。细细观察,神殿各处无一丝粘合的痕迹——这是工匠们从岩壁中生凿出的,巨石的纹路清晰可辨。

叶萨乌跟在他身后,随他仰起头来。“…真是壮丽。”血奴不禁感叹,“可这神殿是为谁而建?”

亚科夫这才想起寻找图腾。可他既没发现十字,也没看见新月,更无六芒星的痕迹。骑士只得冲骆驼上的老人喊话,“这是什么神的神殿?”他凶狠地大声发问,“是谁建的?”

可那贝都因老人只摇头。“不知道。”他念叨着,“没人知道。”

他们取了水,带着满载的马队走出峡谷。两名骑士结伴回到大队中,将水分给所有的人。在风沙中整日行军的士兵们纷纷感谢,用珍贵的清泉灌溉干渴的喉咙。亚科夫看着他们久旱得甘霖的面孔,忽然感慨万千。他滋养着一支愚蠢又残暴的队伍,而他自己又寄生其上,试图为尤比寻出一方天地——要是他真不必做这些事该多好?要是真如叶萨乌所说,只懒惰地放松警惕,躺在舒适的信仰上蒙蔽双眼该多好?

可他又决绝地想,不能是尤比。若是旁人便罢了,但他绝不能将责任推卸给尤比。

“那绝无仅有的战争迟早一日要开始。”叶萨乌在他身后告诫他,“你选哪一边?”

“我哪边都不选。”亚科夫紧咬牙关,“我有自己的心,用不着别人帮我思考。”

“你这与神搏斗的自由者。”他的同袍长叹一声,“祝愿你能迷途知返。”

这时,一个信使四处喊着他的名字,在军中蹊跷奔走。亚科夫放下水囊,应声而去——“亚科夫大人,”他看到信使的马已吐着白沫倒在沙地上,“卢德城发来的急信。”

亚科夫夺过那信,发现上面的火漆印着尤比戒指的纹样,又薄又轻。他忽然感到一阵绵长的愧疚与不祥的疑惑:尤比不知道他的行踪,没法夜里寻他;可什么要紧的事非要跑死一匹马来叫他知道?

他背过身,动着粗糙的手指撕开信纸。

上面只呈着极短的一句话,是舒梅尔的手迹。

“安比奇亚将朝圣至此,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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