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夜坊，昭见永夜之下的明光。
酒肆笙歌，明楼乐坊，江挽眠一头扎进人潮，看见了许多同他一样绿脸的魔族。
本来担心易容成这样过于诡异，会吓着别人，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段公子，好久没在夜坊看见您了。”
“嗯，带夫人出来散散心。”行疆回应着，盯着人群里那翻飞的红火衣摆。
那大娘八卦凑过去，“在哪呀，也让老身看看。”
江挽眠在前头如撒欢的野狗一般，骤然回头就看见行疆和一个大娘在交谈。
他一头扎过去。
大娘看江挽眠一眼，大喊一声，“好俊俏的公子！”
“啊？”江挽眠指着自己的绿脸紫唇，“我吗？”
行疆点头。
“果然和段公子般配。”大娘笑意盈盈，给江挽眠塞了一堆花灯，江挽眠茫然看向行疆。
行疆说：“拿着。”
然后放下了一颗夜明珠在摊子上。
江挽眠：“………”
好有钱。
大娘乐呵呵收下了，又说了几句祝贺新婚的场面话，把行疆的臭脸夸得和颜悦色。
他又放了一颗夜明珠。
江挽眠：“………”
“我也要。”江挽眠没骨气的伸手。
“没了。”
江挽眠显然是不信的，但也抢不过来就是了。
二人往核心街巷走，一路上都是给江挽眠塞东西的魔族摊贩，还有几个酒肆老板邀请二人进店品酒。
行疆照单全收，并且散下万贯珠玉，看得江挽眠牙酸。
“你经常来坊市？”酸鱼问。
“以前常来。”
江挽眠目光幽幽，“你多来几次，魔宫就破产了。”
“不会。”行疆把东西收入储物戒，戴到江挽眠手上。
他解释说，“这些摊贩不敢收客人高价，也不会贪人便宜。”
“看得出来。”江挽眠又酸了，“但架不住魔尊大人要散财济民。”
“我的钱财给出去，他们是还不回来的。”行疆目光落在江挽眠腰间的铃铛，说：“给你的亦然。”
掉进钱眼里的咸鱼抚掌，“上道！”
“你们夜坊里什么都有卖吗？”江挽眠东张西望两眼，神秘兮兮问到。
“自然。”
“………那，医修或是炉鼎呢？”
行疆难得沉默一瞬。
然后说：“曾经有。”
“过去，魔族夜坊与妖族黑市，都有。”行疆拉着江挽眠朝前缓慢走着，“如今，除却昭明夜坊，遍地都是。”
“………”
江挽眠看着行疆易容后的脸，有些晃神。
论实力，六界中绝无敌手的曜日魔尊，分身却被困玄霄秘境不知多少岁月。
论功德，最是残暴冷血草菅人命的曜日魔尊，所辖之地却是歌舞升平，子民安居乐业。
就连流通整个修真界的黑暗交易，也被隔绝在外。
行疆见江挽眠盯着他的脸，不知在想什么，于是倾身贴了一下江挽眠的唇瓣，“夫人这是……想要了？”
“你也是下得去嘴。”江挽眠嫌弃瞥行疆一眼。
“很软……”
“要点脸，曜日魔尊陛下！”他把花灯塞进行疆怀里，大手一指，“去河边放灯。”
江挽眠的红衣铺在地面，宛若散开的曼珠沙华，行疆默默多看了两眼，心里生出要给江挽眠造几件法衣的想法。
“这边，快过来！”
行疆快步走过去。
二人蹲在河边，周围都是放灯的，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灯光。
江挽眠接过行疆点燃的花灯，轻轻放入水中，拨一下河水，花灯汇入灯流，慢慢流向远方。
“你说，花灯会飘向什么地方？”
“无妄海。”
“那是什么地方？”
行疆的声音很轻，“六界中，所有生灵的往生之地。”
见花灯漂出去，江挽眠闭上眼，双手合十许愿，行疆在一旁看。
待江挽眠许完愿，行疆说：“碧落堤的藏书阁里，收录了完整的瑶华宗心法秘诀。”
“待回去，我取给你。”
江挽眠猛地抬头，瑶华宗虽然耀极一时，却也落得个人去楼空的境地。
瑶华宗的心法秘诀，只怕是找遍六界都找不到几卷残卷，碧落堤竟然收录了完整的。
“许多人已经不再选择医道，尊上为何如此支持我？”
“那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
行疆起身，牵着江挽眠走上拱桥，凡间才有的烟花在夜幕里炸开，舞女在高台上翩翩起舞。
“你不会干涉我吗？”江挽眠声音很低。
“不会。”
行疆的声音混在人群的欢呼里，飘入江挽眠的耳朵，“永远不会。”
“江挽眠。”行疆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江挽眠抬头。
“浮笙掠影一镜双面，一面照见众生，一面照见自己。”
“待你得到另一半时，无论何时何地，切莫迷失本心。”
江挽眠掌心图腾滚烫起来，发出微弱明光，他攥紧手心，“……我知道了。”
这趟夜坊之行，江挽眠玩得尽兴，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光芒，絮絮叨叨的和行疆说了许多他从前在玄霄剑宗天梯修炼的经历。
行疆时不时应两声。
“你是说，宋倾澜时常找你比试？”
江挽眠歪头，“对啊。”
行疆：“………”
“以后不必寻他，我和你比。”
江挽眠：“………”
“我脑子没坏。”疯了才和六界武力top打擂台。
行疆拉住江挽眠的手腕，“我比他更适合教你。”
“………”
见江挽眠沉默，曜日魔尊继续推销自己，“只要是六界能找得出来的兵器，我都可以教你。”
“你就是要苍穹天的神器，我也给你取来。”
江挽眠眨眨眼，“谁给您老调成这样的？”
“我吗？”
行疆把他锢过来，“床上和床下，总要选一个的。”
“我选床下！”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行疆的不尊重！
听见江挽眠毫不犹豫的回答，行疆又对这个自己强抢来的答案不太满意，只能闷闷亲江挽眠一下。
“………”
“别亲了，这紫色嘴巴就你愿意啃。
行疆但笑不语。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背着尊上和别的野男人偷情，你真是不要命了！”
“？”江挽眠疑惑回头。
一个红衣少年洋洋得意的看着江挽眠，“怕了？”
“嗯嗯。”
“既然怕，好不滚回你的玄霄剑宗。”
江挽眠侧眼看行疆，“我滚了？”
行疆：“………”
少年盯着江挽眠看了一会，“果然长得好看，难怪把尊上迷得团团转。”
“我赞同前半句。”咸鱼觍着脸收下夸奖。
反应一会儿，江挽眠摸摸自己的脸，惊恐看向少年，“你们魔族审美都这么差吗？”
他的绿脸紫唇……
好看？！
这能好看吗？
少年“呸”了一声，“你审美才差！”
行疆笑着揽住江挽眠，贴着他的耳朵说：“小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
江挽眠抿嘴，“我易容没成功？”
行疆默认了。
“………”他头皮发麻，“什么时候失效的？”
行疆笑而不语。
该不会……是遇见那个大娘的时候……吧……
“喂，调什么情！”少年不爽，“我那么大个妖在这里，你们看不见吗？”
行疆不欲多搭理他，揽着江挽眠要走。
但江挽眠突然抓起行疆的手拉高，从行疆的臂弯下扭头钻过去，跑到红衣少年面前。
“你和尊上什么关系啊？”
少年努努嘴，凑在江挽眠耳朵边小声说，“我是他的第一百零八个后宫。”
“！！！”江挽眠瞪大眼睛。
野啊。
看不出来……行疆这魔浓眉大眼丰神俊朗的，这么会享受。
行疆目光冷冷，思忖着如何杀掉这个妖族少年，不吓着江挽眠。
但江挽眠站得近，他又只会粗暴手段。
于是只能阴沉沉的看着交谈甚欢的一人一妖，面容紧绷，不高兴就摆在脸上。
“你叫什么？”江挽眠追问。
少年：“燕黎。”
“不对，我凭什么告诉你！”
“晚了，你已经说了。”
燕黎：“………”
行疆走过来，抓住江挽眠衣领，拉开二人过近的距离，“该走了。”
燕黎打量行疆一下，对江挽眠说：“你情郎虽然比不上魔尊陛下，但也还凑合。”
“我支持你们私奔！”
江挽眠意会了什么，“你是不是喜欢尊上？”
行疆手指一僵。
“是崇拜！”燕黎纠正江挽眠，然后滔滔不绝的吐出一堆夸赞行疆的话。
其中大部分内容，和那份婚书……完全重合。
江挽眠僵硬着脸听完。
燕黎清了清嗓子，遗憾道：“花大人说，进了陛下的后宫，就能日日偷看陛下习武。”
“但我都来了整整一年了，一次都没见过。”
行疆眯眼，“后宫？”
江挽眠按下即将爆发的行疆，“冷静，让我先吃完这口瓜。”
“我要是不答——”
江挽眠对着行疆的嘴巴来了一口，“求你了！”
然后急切的转向燕黎，“继续！”
行疆：“………”
燕黎：“………”
“……我爹是妖族最富裕的商户，不久前，花大人说只要我爹让出北境那条灵矿，就让我进陛下的后宫。”
“但我来了才发现，不仅见不到陛下，还要和五花八门的东西打交道。”燕黎不悦道。
“五花八门的东西？”
燕黎严肃点头。
“飞禽走兽，蛇虫鼠蚁，五毒俱全。”
江挽眠：“………”
江挽眠听明白了。
必然是那位花大人为了多捞点好处，拿行疆的名头忽悠那些脑子不灵光的商户贵族。
他怜悯的拍拍行疆，“问题不大。”
“起码，魔宫有了一百零八笔可观的收入不是？”
行疆：“………”
挽：你老婆真多[吃瓜][吃瓜]
行：你老公也不少[柠檬][柠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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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修真界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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