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来,碧落堤魔宫真正的主人,终于纡尊降贵的踏入了碧落九霄殿。
行疆坐在主位,花娇贵跪在下面哆哆嗦嗦。
他随手翻了几册账本,漫不经心的开口,“本尊的名头,可好用?”
“尊上赎罪!”花娇贵一头磕下去。
“你凭什么觉得,本尊会赎你的罪。”
花娇贵一惊,“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嗖——
红莲业火贴着他的发髻擦过去,他别在耳边的山茶花,连灰烬也没有留下。
“………”
“陛下,可否赏属下一个全尸?”
花娇贵视死如归开口,“属下虽然擅作主张,起码,魔宫有了一笔客观的收入不是……”
行疆捻住纸页的手指一顿,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少年没心没肺的安慰,眼里是不经意流出的温柔。
良久,绝不放纵下属,杀伐果断的曜日魔尊“嗯”了一声。
默认了花娇贵的话。
碧落九霄殿内站岗的魔兵虽然一动不动,但是瞪大了眼睛。
花娇贵也震惊的抬头,不确定的咽了咽口水,“陛下?”
“此事本尊不再追究。”行疆给这件事画上句号,“但,芳菲尽里面那些人,全数归给江挽眠。”
花娇贵眨眨眼。
“没听清?”
红莲业火的威压一瞬铺开,殿内的琉璃砖瓦发出碎裂的轻响,账册纷纷扬扬飘落在地。
花娇贵被逼得吐出一口血,气如游丝开口,“属下遵命。”
“无妄海那边的宫殿,按照碧落堤的规格重建。”行疆坐在高位,提起朱笔写下几个尺寸,“另外,明日让明楼将开楼以来设计的所有服饰,全部送去沧鎏殿。”
“!!!”花娇贵险些晕倒,“全部吗……?”
“花大人认为不妥?”
“没有没有,属下这就去办。”
花娇贵嘴里都是苦涩,倒不是钱财的问题,主要是明楼的服饰闻名四界,一上新就被抢空。
一天,他上哪去搞开楼以来的所有设计。
在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花大人跪在地上,默默疗伤,身伤和心伤。
行疆离去前,淡淡看了花娇贵一眼,“这是唯一一次。”
“………是。”
下一次,就是灰飞烟灭。
花娇贵深谙此理。
他朝旁边额守卫勾勾手,“把魔宫里有手的全部抓过来。”
守卫沉默,“……抓来杀掉吗?”
“呵。”花娇贵冷冷开口,“死得太容易了。”
“抓来送去明楼,做衣服。”
顺便宰明楼一笔,他心里拨弄着算盘。
守卫:“………”
行疆在碧落九霄殿待了没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转头就打算去芳菲尽。
但千年来只有几个月待在魔宫的曜日魔尊陛下,根本不知道哪里是芳菲尽。
他知道的地方,一个是沧鎏殿,睡觉的。
一个是温泉行宫,洗澡的。
现在多了一个碧落九霄殿,揍人的。
行疆本打算找个魔兵引路,袖中浅眠的金乌神龙忽然探出头,睁着金色的眼珠子看过来。
行疆嘴角勾起弧度。
金乌神龙:“………”
龙吟响彻整个魔宫,行疆站在神龙上,搜寻自家小咸鱼的身影。
一声龙嚎,江挽眠爪子里捧的甜瓜噗通掉在地上。
江挽眠:“………”
身后探来一只不老实的手,江挽眠微笑抓住,用了十成力道一掌劈过去。
行疆没有防备江挽眠,被这一掌推得后退半步。
芳菲尽的后妃:“………”
“我没看错吗……”燕黎腿一软,“他好像打的是陛下……”
夜魅抱着手,看着地上那个江挽眠好不容易摘下来的甜瓜,啧啧两声,“毕竟这甜瓜,是咱们小殿下好不容易得来的。”
“陛下呢,是白送的。”
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江挽眠抽出千机神剑,朝行疆扬了扬下巴,“不是说要教我习武吗?”
“择日不如撞日。”
冷利的剑锋攻向行疆的面门,行疆折下手边花枝,淬入灵力,一招一式同江挽眠打起来。
江挽眠的剑法身姿很漂亮,打在花枝上漾开的灵力让周围的人纷纷避让。
行疆见江挽眠占了上风,剑法也从温吞的引导变为凌厉的攻伐。
“持剑之时,若为杀人,便不留余地。”行疆瞄准江挽眠挥剑的破绽,花枝不轻不重抽在他的手腕。
“你的剑意,太过温和。”
江挽眠闻言,脑海里飞速闪过玄霄剑谱上的招式,逼得行疆连连后退。
退至水池边,行疆手中花枝顺着千机的剑锋扫过去,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江挽眠的招式。
“若为自守,便蓄力于己身。”行疆接着说,花枝打歪江挽眠的剑。
“你的招式,太过急躁。”
行疆一字一句,都没有给江挽眠留余地,“还要继续吗?”
江挽眠注入灵力,千机神剑在他手中嗡鸣,银月清辉下,少年一袭白衣,眸若星辰,“当然!”
“好。”
行疆没有刻意让着江挽眠,攻击速度也稳在他的极限,一次又一次引导少年突破自己。
永夜下,黑白两道身影在星辰花盛放的庭院里,交锋然后退避。
无需言语,花枝与剑相接的每一下,都是两颗心的又一次靠近。
江挽眠的剑锋越来越准,也更加坚定,扫落满地星辰花那刻,他也挑翻了行疆手中的花枝。
还没高兴,行疆两指夹住剑身,从剑锋划到剑柄,灵力打在江挽眠酸软的手腕上,剑锋的方向被扭转。
剑锋在指向江挽眠那刻,行疆握住了剑柄,将愣神的少年拉入怀里。
“………”江挽眠看着行疆握剑的手,脱口而出,“好厉害!”
“你也是。”这是一句不含任何私情的夸赞。
行疆把千机插回剑鞘,伸手为江挽眠擦出额角薄汗。
“你用剑这么厉害,为什么要用枪?”
“不是我用剑厉害。”曜日魔尊厚着脸皮自夸,“而是,我本身就很厉害。”
江挽眠:“………”
该死的,无法反驳。
“卷,你先前说的金手指是什么?”江挽眠今天就要让行疆知道,什么是挂王!
识海里传来卷王的声音,“你现在就要?”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可以。”卷王说,“闭眼再睁眼。”
江挽眠满心欢喜闭上眼,然后睁眼。
眼前是依旧行疆俊美无俦的脸,什么变化都没有。
“………金手指卡了?”
“转头。”
江挽眠在卷王的指引下,朝左歪头,发现那棵甜瓜树顶端对了一个绿色血条,赫然是一千。
咸鱼挽:“………”疲惫微笑。
“就这?”
给他这个金手指的意义是什么?
让他看清对方实力,好合理跑路吗?!
江挽眠不信邪的闭眼又睁眼,行疆头顶始终没有血条。
他伸手拍了拍行疆的头,在后者灼热的视线下又伸手拍了拍。
“呵。”江挽眠冷笑,“没有血条的反派吗,真是有意思。”
“累了吗?”行疆握住江挽眠的手,默认小咸鱼刚才的行为是在撒娇。
“嗯。”心累。
“去休息?”
江挽眠惊恐拒绝,“休息更累。”
“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公务吧。”
行疆:“………”
“我从来不处理政务。”
“那是你。”江挽眠微笑,“我未来可是要成为修真界第一咸鱼大仙的人,不可懈怠。”
行疆抱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江挽眠。
“你有什么公务?”
江挽眠拉着行疆在亭子里坐下,清清嗓子,郑重其事,“我认为,修真界应该改朝换代了。”
行疆点头。
“你要什么地方,我给你打。”
“昏庸!”江挽眠捂住行疆的嘴,“我们要爱好和平。”
“嗯。”
行疆握住江挽眠的手吻了一下,“听你的。”
江挽眠:“………”
以后不伸爪子了。
会被行疆当成泡椒凤爪嘬掉。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的后妃吗?”
行疆掀起眼皮,纠正道:“花娇贵的。”
“这不是重点。”江挽眠说:“我希望修真界能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嗯。”
江挽眠认真提出,“世家宗门不再为了资源而内斗,医修炉鼎不再因为身份东躲西藏,种族也不再成为衡量是非善恶,高低贵贱的标准。”
行疆看着少年清亮的眼眸,久久不语。
“听起来的确是异想天开,在我做到之前,你都不用相信。”江挽眠轻声道:“但曾经我生活的地方,就是这样的。”
和平安宁,人人都可以过普通的生活,走完平凡的一生。
行疆放下手中茶盏,“我相信你。”
“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
“你未满百岁,所识之景也不过沧海一粟,甚至见过的人都比不上旁人杀的多。”行疆一字一句,“世人求道渡己,你为何要以道渡人?”
“因为这是我选择的道。”
“哪怕最后你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哪怕我最后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行疆看着江挽眠的眼眸,“……你已经决定好了?”
江挽眠抬眼,“嗯。”
星辰花瓣落在江挽眠发间,行疆伸手取下,“你可以有任何关于改天换地的想法。”
他将花瓣轻柔放在桌上,“我永远只会是你的助力。”
就算你要登顶苍穹天,要为红尘重塑根骨,要让苍生神明睁眼。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江挽眠仰头,清亮的眼眸如同一湾泉水。
行疆似是不敢直视这样依恋的眼神,他伸手捂住江挽眠的眼睛,低头附身,在少年耳畔说:“我见过一个人,他曾经和你一样。”
“你们很有缘分。”
“既然有缘,那么终有一天,我们会在大道尽头……相识。”江挽眠的长睫闪动,带起行疆手心的痒意。
“………”
遮在眼前的手被江挽眠拉下,“你不信吗?”
行疆垂眸看着被握住的手,良久才开口说话,却没有回答江挽眠的问题。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但行动之前,我希望,我能有知情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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