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经久失修的屋顶早已裂开数到口子,惨白的月光透射到地上,屋子内除了那口枯井,就是这绿中透红的青苔遍布满地。
封九扯着破帘子挡住自己半张脸,弱弱地伸出一根小拇指指着那口枯井,犹豫的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晏玉川无所谓的摊开手道:“那就去呗。”
得到想要的回答,封九立马丢下破帘子,拉着晏玉川的手就要往前走。
拉了几下没拉动,封九一脸不解的歪头看向晏玉川。
“老赖白臭狗,谁要跟你一起去看,要去你自己去。”晏玉川火速甩开手,直接背对着封九蹲下身子,还不忘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老狗念经。
见晏玉川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封九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眼底掠过一抹坏笑的跟着晏玉川一起蹲下,面对面平视。
下一秒,晏玉川直接一屁股墩子坐地上,拼命的想甩开封九的手。
可封九这混蛋手劲大的很,直接把晏玉川手上的包裹一系,背身上就握着他的两只手往前拉,不管怎样也要让晏玉川陪着他一起去枯井那一起看看。
拉来拉去,晏玉川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就在封九觉得他这是无力反抗,顺其自然的时候。
晏玉川手上突然松了力,本就湿滑的青苔地,让封九一时间刹不住步子,直直地向后几步退。
哪知道退这几步子直接退到枯井边上,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坐上去的同时,井中传来一声痛呼。
听到井下有声音传出,封九整个人僵楞在井上,动也不敢动,只能抬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晏玉川。
看他半天不动弹,晏玉川横了他一眼,几步就到了跟前,表情格外夸张的惊讶道:“封少侠不是要看看井里面有什么吗,怎么坐上面了。”
封九紧紧抓住枯井两侧,可这青苔太滑,他又实在抓不住,嘴里磕磕绊绊的颤声求救道:“快,拉我一把,下面,下面有东西。”
见他这反应不像假的,晏玉川正色起来,把着封九的双腿就开始往后拉。
尴尬的卡位好不容易从屁股到了后背,封九觉得自己好像头都要漏下去了,只能拼命绷直了身子,连忙双手打开道:“拉手,拉手啊!”
刚打算用力,晏玉川就见封九自己从井上坐了起来。
封九人是坐起来了,但是他现在不是很明白自己怎么就坐起来了。
刚才好像是有人在井下面推着他的背没错吧。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晏玉川疑惑道。
封九双眼一闭,认命的回道:“我说没有,你信吗。”
“我信啊!”
枯井中突然冒出一个在说话的人头。
封九迅速取下自己脖间的小桃木,哼哧哼哧就是一顿乱挥。
“故兄,你看,我就说不止我这么胆小吧,这是人之常情。”
是徐枫浦。
晏玉川面无表情的抱臂上前,抬手给了封九脑袋一下,“你睁大眼睛看看,是活人死鬼。”
一时间还难以接受自己是怎么坐起来的封九立即拉过晏玉川伸过来的手,光速躲在他的身后,悄眯睁开一只眼露出自己一半脸看过去。
“出息。”晏玉川都没眼去看身后那人。
这边徐枫浦安然落地,还不忘转头将下面的故不为也拉上来。
徐枫浦笑嘻嘻的挠着头道:“又见面了,玉白兄。”
“原来白……你叫玉白啊,果真人如其名。”封九见到是人也不害怕了,贴着晏玉川就是上看看下看看。
晏玉川白了封九一眼,也不知道,在树上的时候是谁趴着偷听摔下来,这时候装什么头次听到。
推开封九的脸,晏玉川扭头问道:“你们怎么从那上来的。”
徐枫浦低着脑袋想了一番,才解释道:“说那挺赶巧,村口分开后,我和故兄正好跟那群人撞上,情急之下躲到了一口枯井里。
谁知道那井里也有一群人,幸而没被发觉,我们摸黑避开他们走了一道窄洞,方见光亮,便从此处上来,这不巧上加巧的与玉白兄你会合了。”
“勇者。”封九双手抱拳夸赞道。
徐枫浦也双手抱拳回道:“好汉!”
晏玉川、故不为:“……”
“井下是互通的,那群人围着的是一座鬼首像。”故不为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颗血红的石头,“鬼首头上的圆珠全是这种石头。”
贴近了看,石头里面有一块黑色的圆点动来动去,好像是个活物,看不真切。
晏玉川想起封九的火折子,抬手到封九身前,“火折子借我。”
提到火折子,封九拳掌一拍才想起来,方才为了拉晏玉川一起去看枯井,还没盖上就放在了破帘子那。
手头上就剩下个火折子盖,封九把盖塞给晏玉川,转头想走过去拿,目光正好就撞上了奉台前卡着的一排鬼影,现在站就直挺挺的站在破帘子口。
方才破庙里灯光幽暗看不清,现在惨白的月光照在他们脸上。
封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过去了。
他肌肉紧绷如弦,死命拉着晏玉川的衣袖,嘴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着急摇衣袖并发出的啊啊啊的声音。
“你光给我个盖能亮?不想给我也不用这样,你俩有火折子吗。”晏玉川拍开封九的手,向徐故两人问道。
徐枫浦见封九情况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了一排穿着破烂的黑袍,衣帽中的脑袋是个灰白的骷髅头,恶心的黑虫在上面爬来爬去。
“啊……啊啊!”徐枫浦捂住双眼,跟着一起吱呀乱叫。
见这俩臭味相投,故不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这颗血红石举到月光下。
借着光,两人算是看清了其中之物。
是一颗尚未孵化的毒虫卵。
故不为拿石头的手一抖,石头掉落在地,咕噜滚了好几圈。
再抬脸,正好对着晏玉川的身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俩货会叫成这样了。
故不为刚想说话。
晏玉川一脚就给那血红石踢的老远,他面色有些不悦:“愣着做甚,等它出来咬你么。”
故不为憋住了,他指了指晏玉川的身后,什么也不说的又跳回到枯井里。
晏玉川:“?”
徐枫浦再一次双手合十,跟着故不为一起翻身下井。
根本不明白这俩到底咋了的晏玉川,一脸不可思议:“我只是借个火折子,现在不借了!”
封九的失声一时半刻好不了,什么话都不用说,也跟着跳了下去。
不是这一个两个的在干什么,一个火折子而已,至于吗。
井中仨人似乎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封九从中伸出了一只手,指着晏玉川的身后,又快速的缩回去。
晏玉川冷笑一声,他倒是要看看身后有什么东西,能吓到这种地步。
谁知他扭头的瞬间,那一排黑袍鬼一拥而上,猛地向他冲来。
晏玉川用了这辈子最快的反应,上,坐,入。
本以为这井会很深,想象中的落地疼痛并没有发生,一双手接住了他。
是封九。
晏玉川嘴角抽搐,拉着封九的衣领就是问:“你怎么不早说那东西追来了!”
封九啊啊啊几声,就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好好好,这家伙被鬼吓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井内有异,周遭与刚才不同。”故不为按下想凑过去的徐枫浦。
徐枫浦扫视周围,“哪有什么不同啊。”
故不为没好气道:“就你那怂包劲,能记住个屁。”
“井壁周遭方才并未有这么多的毒虫卵,你们声音小些。”
阴冷鬼冽,刺骨的寒风吹打着每个人的全身。
徐枫浦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声响。
封九从身后拉住了晏玉川的手,在上面轻轻的写着,“这风不对。”
晏玉川扭过头来,停顿了一下,才低着头反手在封九的手上写,“我感觉不出来。”
封九察觉出意思时,他自己都意识到,此时的嘴角在控制不住的上扬,他快速换了一种更为形象的方式,往晏玉川耳边吹了一口气,转而疯狂摇头加摆手。
晏玉川被人冷不丁的吹了一口热风,直接捂住那只耳朵,给封九腰上扭了一下。
看到了全程的故不为表示真的很无语:“……”
井内错综复杂,光这分叉路,一条到头恨不得五条分叉,四个人选来选去,最后又回到了标记的原点。
”根本看不清路,这怎么走。“徐枫浦拉长音调,两手垂在身前走的歪七扭八。
故不为双臂抱胸,”要不你上去,把那些东西都解决掉,我们在下面等你。“
封九冲着徐枫浦伸了一根指头,“嘘。”
徐枫浦伸一根手指在唇前,“嘘。”
”要用火折子吗。“封九从腰间取出一根小火折子,递到晏玉川面前。
见到心心念念的火折子,晏玉川皮笑肉不笑道:”我刚刚跟你借的时候呢。“
”光顾着想鬼了。“封九如实道。
徐枫浦盯了一阵,从鞋中抽出一小条。
“我也有!”
晏玉川裂开了:“我刚才跟你们借的时候呢!”
终于来了点光,四人才看清现今身处的周围。
这哪是什么普通石壁啊!
”上面是人脸吧。“徐枫浦颤抖着手指着两侧光滑的壁石。
封九摸着石壁上的纹路,细细观察道,“是石纹,这地井应该已经有个几十年了。”
“那是一个,井?“
晏玉川举着火折子走过去。
这井边比上面的矮上一半,但凡有人没看见,直接就能踩空跌进去。
微弱的火光照着井里,晏玉川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
将火折子贴近井面,井下一股血色的臭水慢慢地循着井壁涌了上来,晏玉川刚看清是什么,血水的中央又浮上来一张浮肿的人脸。
重要的是,这张人脸,正在咧着嘴角笑。
一段突兀的哭声,从井下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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