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昙指尖扣着袖子上的丝线,她找不到借口推拒宋老夫人。
“祖母,此一去,年就得在岭南过了。”玉昙起身给宋老夫人倒了杯茶,茶的热气升腾而起,模糊了她的眼,她将暖茶递到宋老夫人的手中。
宋老夫人接过茶盏,拉过她的手轻拍着。
“这汴京的年我过了七十次了,也可以换换新鲜的了,只是我放心不下你,总想着将你带在身边。”
若是没有楚明琅的事,她倒愿意跟着宋老夫人去岭南玩,只是若长时间和楚明琅待在一起,触发的剧情越多,她当真可能落入原本的结局。
“祖母,我早就长大了。”她回握宋老夫人的手,“我在汴京还有事做。”
宋老夫人道:“听说了,你翅膀长硬了,开始学做生意了。”
“祖母……”
宋老夫人长叹口气:“学做生意是好事,你这样反倒让我放心了,总不能一直照看着你,总得长大。”
“祖母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不然怎么让常嬷嬷催你来见我。”宋老夫人喝完一盏茶抬头,“要不将常嬷嬷留下,玉府的田庄铺子都经过她手,是个有经验的老人了,指点你些生意经是没问题的。”
玉昙浅笑道:“祖母,不是才说让我学吗?安排常嬷嬷教导我,以后怎么能算我的本事。”
“也对。”宋老夫人点了点头,用了午膳后,她陪着宋老夫人在矮榻上,对弈消食。
宋老夫人捻着黑棋:“杳杳,你最近常往风旭院跑?”
玉昙指尖摩挲着棋子,当初便是她太黏着玉鹤安了,宋老夫人担忧影响玉鹤安的科考,才让常嬷嬷盯着她,不准她去风旭院。
现今又到了科考的紧要关头,她是不是又不能去了。
“阿兄游学归来,带了很多有趣的书,我想看看,便常去……”
“想去就去,当初总顾及着鹤安科考仕途,让你不准去,考倒是考上了,我带你去渔阳两年,他又出府三年游学,兄妹之间生疏,之前的情谊消磨了干净,我记得你们幼时极其要好的……
现今想来,鹤安那样冷淡的性子,是不是也是这样造成的,比起你我反倒更担心他,总是什么都不说,藏在心底,慧极必伤,当初让他走这条路是不是错了。
杳杳,这些日子,劳烦你看顾着他。”
玉昙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老夫人将棋子一放,担忧道:“人啊,总得有几分烟火气吧,不然裹上泥巴就得当寺庙里当菩萨了。”
“祖母,我知道。”
事情交代好了,下完一盘棋,宋老夫人便困了,吵嚷着赶她走。
“祖母,我明日来送你。”
“行了,回去吧。”常嬷嬷扶着宋老夫人进了屋子。
心中惦记着宋老夫人的话,脚步不自觉地往旭风院走,迈进院子便瞧见两人站在廊下,她下意识往玉鹤安的袖子瞟,玉鹤安换了一袭白袍,云锦料子,无任何绣样,很是清雅。
玉鹤安惯常穿白,气质清冷。
她又想起宋老夫人的话:人,总得有几分烟火气。
她自见面以来便觉得玉鹤安有些奇怪,原以为是他们兄妹之间的生疏……
玉昙想往回缩脚已来不及了,楚明琅穿了宝蓝色长袍,头戴金冠,腰间坠着玉佩,外间披着大氅,抬着头勾起笑,冲着她挥手,“玉妹妹,你来了。”
她抬步走近,正巧站在廊下风铃下,福了福礼:“楚郎君。”
楚明琅张望了一圈,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这旭风院里也没梅花,怎么一股梅香。”
玉鹤安解释道:“祖母院子那有棵早梅,应该开花了。”
楚明琅喜道:“玉妹妹方才可是去了宋老夫人处?”
玉昙点了点头。
“宋老夫人可有提过,我们一起回岭南的事情。”
玉鹤安转头望向她,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回岭南?”
“今年汴京的冬日苦寒,我这不是要回岭南了吗?我祖母邀请宋老夫人,去岭南小住几个月,宋老夫人说带玉妹妹一起。”楚明琅转过身正对着她,“玉妹妹不是对苗疆很感兴趣吗?我到时候还能带你去那边玩。”
她和楚明琅之间隔了一个玉鹤安,比较安全。
玉鹤安沉默不语,不动声色地往外边站了些,隔绝掉了他们之间的视线。
玉昙道:“我已回了祖母,不去岭南。”
楚明琅皱着眉苦着脸,失望极了,“玉妹妹不是最怕冷了吗?岭南的冬日很暖和,就算穿单袍,纱裙也能度过……”
玉昙果断摇头。
楚明琅长叹口气,他原本以为玉昙必定不会拒绝的,又道:“岭南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我在汴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见玉昙坚持,楚明琅只好作罢,神神秘秘从身后拿出锦盒,递到玉昙的手上,“上次见面,闹了大乌龙,连累玉妹妹招鹤安兄责骂,这是赔礼,一会儿回院子再拆。”
玉昙本不想接,可是再推脱锦盒便会掉在地上,她只好拿了,妥善保管日后好归还,“多谢楚郎君。”
“不必言谢,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楚明琅笑着告辞了,“玉妹妹,你若是想见的苗疆人,等我回来便一起带来汴京。”
“多谢楚郎君。”玉昙福了福礼,抱着锦盒送楚明琅离开。
玉鹤安侧着身子瞧她,道:“怎么想见苗疆人?”
“好奇,我没有见过。”
玉鹤安抬手在她的头顶,月白的袖袍她离得很近,她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雪松香,她想起之前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玉鹤安的面前,难道她的发髻又乱了。
“叮铃——”玉鹤安抬手拨弄了一下风铃,琉璃碰撞在一起。
玉昙后退了半步:“阿兄。”
玉鹤安抬腿进了屋子:“上次提及凉州,你也说好奇?怎么哪里都好奇?”
玉昙小声道:“我没去过嘛。”
她自抱回后,就一直生养在汴京,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渔阳,距离汴京也不过两百里。
玉鹤安一愣,他突然想起,玉昙不是冬日不爱出门。
幼时他带她出去玩一次,她就咳一次,他们俩就被骂一次,她就不出门了。
“阿兄,怎么了?”玉鹤安一直盯着她,玉昙摸了摸脸,“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玉鹤安道:“你是不是想找苗疆人治你的病。”
玉昙摇了摇头,她找苗疆人是为了梧娘,“我的病真好了。”
这一次生病,高烧也退得极快,只是梦魇而已。
“科考完,我带你出去走走。”
玉昙喜道:“阿兄,真的。”
玉鹤安平静道:“提前想好去哪。”
玉昙摆着手指,科考完就是春三月,距离她身份暴露还有六个月,她应该忙着赚钱,谋算着走剧情,本不应该耽于玩乐。
可是一想到能出去,而且是和玉鹤安出去,她就忍不住地雀跃,就像幼时等着去买拔丝糖。
“阿兄,那就说定了。”玉昙坐在矮榻上,不给玉鹤安反悔的机会。
“嗯。”玉鹤安应了一声,温书未再抬头。
玉昙乐得自在,待在矮榻上翻书,仔细盘算着去哪玩,“凉州的落日想去看,还有西域的舞娘……”
若是能往南,她还能去看一看大海,看看海上生明月。
“阿兄,科考完你能有多久的空闲。”
玉鹤安从书卷中抬眸,科考完到殿试,再到确认官职,中间约莫有一个月的空闲。
“想走远些?”
玉昙摇了摇头,方才一切都只能是预想,玉鹤安不可能真的一走了之,她也会被剧情牵扯着留在这。
就在附近走走就挺好。
玉昙欣喜地追问:“附近州县就好,阿兄你去过的地方那么多,什么地方的好吃的比较多。”
“到时候我来选吧。”
一瞧玉昙的模样,玉鹤安便知晓,玉昙想去的地方太多,知道的又太少,压根没办法选。
“哦。”一下子丧失了主动权,玉昙不高兴起来,心里倒是坚定地要选个地方。
身处在雪松香中,地龙烧得旺盛,她犹如泡在温水,四肢百骸透露着散漫劲,脑袋一下一下点着,趴在小案睡着了。
玉鹤安再抬头时,发现玉昙在惯常的位置蜷缩着,盖的软被被她压在身下。
他放下书卷走到玉昙身边,轻轻唤了一声“杳杳。”
玉昙拧着眉,举着手挥了挥。
玉鹤安无奈只能动手扯软被,玉昙被拉扯得东倒西歪,他好不容易替玉昙将软被盖好。
手腕却被玉昙抓住了,白皙的手指覆盖住他右手上的伤痕,他第一次觉得伤疤碍眼。
玉昙眼睫轻颤,杏眼睁开一条缝,眼底迷蒙,瞧见是玉鹤安,双眸又闭上了。
口中小声念叨,他听不清玉昙说的是什么?
忍不住想要贴得更近些,更近些,听得更清楚些。
直到温热的触感擦过他的耳侧,明明只是一触即逝,他却觉得潮湿的痕迹一直留在耳尖。
也许只是被无心的风碰到了,撩动心弦。
热意从耳尖蔓延至全身,他的内心泛滥成了海,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了。
这一次他听清玉昙在睡梦中,念叨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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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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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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