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盛京至少也是年关之后,李清越把这两个糟心选项从脑子里丢出去。
月底她总会忙碌一些,但是看到盈余,倦怠烦闷忽地一扫而空。
这个年很富足,会是她过得最美满的年末。
夜色渐浓,莲星脑袋一晃一晃的,李清越放下笔墨,抬手捧着她的下巴:“去睡吧。”
莲星迷瞪地睁眼,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困,摸摸鼻子,道:“夫人你这么辛苦,我怎么能自己去休息。”
起初她是有让莲星帮着核算,但莲星对数字实在……她发现不对,又得自己复验,便只让她做些整理的杂事。
李清越轻轻点了点一侧的账目,说道:“只剩这些了,快去睡吧。”
莲星只得起身,她给烛台套了防风罩,按夫人的习惯打开半扇窗户通风,确认没有遗漏才退出内室,将房门轻声合上缓步退下。
李清越没有困意,带着凉意的风让她思绪有清醒了几分。
屋里屋外都安静得很,数算拨动声音清脆,落下最后一笔,她放下笔墨,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在灯下欣赏着自己辛苦的成果。
视线忽地暗下来,借着洒落的月光,她看清了纸罩上破损的小孔。
下次还是换纱罩,这纸糊的也太脆弱了一点。
她放下帐册,想找东西压着,不让未干的墨迹贴着晕开,垂着的手被人从身后握住,微凉的触感隔着衣袖透进李清越的皮肤,激起细微的战栗……
她没听到脚步,没感受到温度,手腕的阴冷触感,像四肢蔓延开,冻得她连呼吸也停止,只有心脏不听话地越跳越快,张开喊道:“救——”
冰冷的手捂住她的唇,将呼救的声音被悉数堵回去:“是我。”
李清越被握住的手微微颤抖,她听出男人熟悉的声音。
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撞邪了啊!
谢玄微凉的掌心贴着柔软的唇,清浅温热的呼吸,让他微凉的手逐渐有了暖意。
他看不到李清越的表情,等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才开口:“外面有人监视你。”
李清越听到他的声音都害怕,尤其还是贴在她耳畔说的,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愣愣顺着对方的点头。
谢玄松开捂在她脸上的手,双手搭在她肩头,轻声问:“你还好吗。”
这一世变化实在太大,以至于谢玄怀疑自己前世的记忆出了问题,回来之后也没有立刻现身。
在暗处调查更方便,他想弄清楚,直到这次发现影一的存在。
谢玄怀疑不只自己有前世的记忆,找机会试探过谢昀、常俞,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现在看到影一,他就不需要去试探萧策,对方一定有前世的记忆,才会派最信任的暗卫过来。
李清越僵硬地站着,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人,四肢健全,面容完好,甚至是他们平时相处的常服打扮,没有用惊悚的死状吓她。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很好……”你安心去吧,不要再来了。
要是太留恋这个世界,可以去看看明昭公主,她一定会欢迎你,去劝劝她放下往事,看看其他世家公子。
谢玄知道她没说实话,即使有了改变,她依旧过得辛苦,受了许多刁难伤害,是他回来得太晚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却又带着沉重的意味。
李清越直挺挺地被抱着,感受到脖颈喷洒的滚烫呼吸,泛起细微的痒意。
呼吸?
李清越愣住,然后抬手抵在谢玄胸膛,用力推开他,手掌贴着隔着单薄的衣料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她抬头,对上谢玄墨黑的眼眸,面无表情道:“你还活着。”
谢玄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吓到她,看不出她高兴还是生气,低声解释:“我前段时间才恢复意识,因为……我,我暂时有别的原因,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现身,我不该贸然过来的,你害怕我吗。”
他不想透露前世发生的种种纠缠,只能含糊地解释,说出来的话比心里纷杂的想法更乱。
李清越垂下眼睫,她的手再次被牵住,只是这次她感觉到了对方的体温。
谢玄抓得不紧,像是害怕她会拒绝,不安地注视着她。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谢府周围,仔细了解过自己消失之后的事,知道谢昀和她的关系有所缓和,谢昀一直比他讨人喜欢,即使他脾气不好,也总有人会包容他围绕着他。
过了年关,他们还会一同离开盛京。
谢玄发现她关切地去看过谢昀,整日都心慌意乱的,实在忍不住来见她,又隐隐担心她不希望自己回来。
自己消失这么久,这一世又有诸多变化。
谢昀没有同她折腾,愿意放弃一切带她离开保护她,就算她真的被打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谢玄想到种种可能,握着的手忽然抽离,他指节动了动想抬手去抓,却只擦过衣料,握到了微凉的冷风。
李清越抬手环着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肩窝,嘴唇贴着他脖颈裸.露的皮肤,张口狠狠咬下去。
谢玄呼吸陡然下沉,压下溢到唇.齿的声音。
他微微蹙眉,却只是闭眼眼睛,任由对方的舌.尖扫过咬痕,细微的痛处漫开异样的燥热,很奇怪,但并他不抗拒,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李清越尝到了一丝血气,嘴唇贴着他的伤口,片刻后退开些许,用指尖刮过下凹的咬.痕,滑过一片濡.湿,靠在谢玄身上卖乖:“不要在吓我了,不要再离开我……”
谢玄听到她隐隐带着啜泣的声音,眼眶发红,嘴唇微动,颤声道:“对不起。”
李清越松开他,月光映着她脸颊的泪痕,明亮水润的眸子。
谢玄俯身靠近,呼吸扫过眉眼痒痒的,脸颊的泪痕被他清理过,只有一双眼睛水光潋滟瞧着他。
李清越惊得四散的理智回笼,问道:“你方才说有人监视我是怎么回事?”
谢玄呆了一下,才想起来外面的影一,但李清越对此毫不知情。
她试探地问:“是明昭公主的人?”
谢玄想起那些纠缠,不想让她害怕,没有说实话:“是宫里派来的人。”
青玉观的事发生之后,她就知道萧凌羽派人监视她,只是她没想到现在也没停,想抓着她的把柄,名正言顺把她赶走。
她忽然抬眼盯着眼前人,想起谢玄给她招来的倒霉事,觉得自己方才实在咬得太轻太轻。
“你回来多久了?为什么不立刻来找我,连消息痕迹也没留下提醒我。”
谢玄怕她误会,语气急切道:“我原本是想立刻来见你的。”
但回来后才发现一切全然不同,李清越依然在谢家,没有被强行召入皇宫,谢昀也依旧恪守本分,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受伤,导致了记忆错乱,不敢带着满心愤懑来见她。
直到他发现暗处的影一,得知秋猎时谢昀求的旨意,他才确信那一切发生过。
谢昀想带她离开,而她得知也只是担忧谢昀的仕途……
李清越见他半晌也没有后话,推开他坐回床榻,冷冷道:“你不想同我说,不相信我就算了,我不会逼你。”
谢玄听到这话,立刻追过去,微颤的指尖抓住她的衣袖,想同她解释,又不知如何说起。
他本就笨嘴拙舌,并不会哄人,每每觉察到李清越不悦的情绪,都会手足无措。
前世今生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过于荒诞,他本就是险些丧命的人,何况上一世的事并未发生,李清越虽与他们有交集,但并未发生逾越无礼的事情。
谢玄小心翼翼地看她,摇头道:“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前几日才回来,知道二弟要带你离开的消息,又……又发现有人监视你,便想在暗处调查。”
他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只隐瞒了真正调查到的事。
这一世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不想让李清越知道旁人的龌龊心思,也不想让她担忧害怕。
提到离开,李清越下意识蹙眉,目光扫到紧紧拉着她衣袖不安的谢玄,忽地心思一转。
谢玄已经回来,她当然不能算谢昀的家眷,就算谢昀要走,也不关她的事,没人会缺德地破坏他们夫妻团聚。
她心里一喜,也不计较其它小事,回握住对方的手,挪了下身子靠到他怀里,放软了声音:“我信你,我就是太担心你,这几个月我都没有睡过好觉。”
李清越把脸埋进谢昀胸口,环在她身上的手臂力道很轻,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抚。
谢玄心里愧疚,他这几日都守在附近,知道她的操劳辛苦,干巴巴地说:“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
他知道李清越在渝州有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也能感觉到初时她对自己并不热络,即使被接到陌生的地方,不习惯也没有迁怒自己,而是努力地去适应学习。
是他为了私欲想要履行婚约,将她接到这个陌生的盛京,又没能留下照顾她,害她被为难针对,为谢家操劳辛苦。
李清越靠着他,听着他反反复复没有营养的道歉自责,渐渐生出几分困倦。
她环住谢玄的腰,不在意地打断对方,轻声问:“今晚要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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