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睁开眼时，正对上一道沉静的眼神。
那人一袭雪白中衣，银发松散地束在肩侧，正倚着翻着一卷书册。
晨光透过窗纱洒落，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丝毫看不出昨夜那副痛苦狼狈的模样。
他心头一跳，瞬间清醒了大半！
——该怎么解释昨晚的事？
不对。
他昨夜昏过去之前给自己下了延后的清醒咒，先于陆临仙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不会有错才对。
现下也确实在药房而非惊雷殿，应该不会有错。
只是陆临仙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他绷紧脊背，脑子飞速运转，正斟酌着如何开口。
谁知对方垂下眼，移开了目光，只是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淡淡道。
“醒了？”
沈复低声应道：“……是。”
空气一时凝滞。
他见陆临仙薄唇轻启，顿时屏住呼吸，等着对方开口。
可对方却始终沉默，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书页，目光沉沉地落在某处。
良久，终于开口——
“你……为什么在断魂幽兰上画圆？”
呼……！
果然没记忆，不妄他强撑着气力下的离心咒。
沈复实话答道：“尊上有所不知，这株药草虽然药性极强，能辅助其他灵草入药，激发更强的药力，但是不能……”
陆临仙打断道：“不能与寒心莲同用。”
他诧异地止住了嘴。
知道那你还问？
陆临仙突然抬眼看着他，极力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什么。
他不知作何反应，只得硬着头皮对视。
“尊上既然知道……”
沈复被盯沈复了半地不自在，斟酌着开口。却听到“啪”的一声轻响，陆临仙突然将书册合上。
“没什么”，他低声说道：“我认识一位故人……也爱做这种标记。”
沈复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跳加速。
他的目光太过灼人，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双瞳孔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剖开来看个透彻。
沈复干笑两声，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说道：“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了。”
“是啊，很巧。”
陆临仙盯着他看了一会，却始终在他眼里找不到任何的异常，这才作罢。
片刻后，那一页带着标记的纸无火自燃，陆临仙冷冷地把那本药书扔在桌上，接着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冷风。
“以后别让本座再看到这种标记。”
他愣在原地，呆滞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原本疾驰的心跳不息便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绵长的钝痛。
昨夜混沌时口中的那两声呢喃，果然，是梦吧。
他叹了口气，低头喃喃道。
“果然是90%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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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后，他更感提升实力的重要性。
在修真世界，若无修为傍身，连自保都尚且是痴人说梦，更不用说完成任务。原主的资质虽差，但他上辈子遗留的功法心得还是实打实热的，若求得一两桩机遇，也未必全然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大概率也打不过陆临仙，不过总要在被发现之前有偷溜的实力。
他很快就想到了天骄盛会。
所谓天骄盛会，其实就是各门派间新生一代的修为技艺大pk，历来由上仙门联盟举办。天骄盛会，无论宗门出身，拔得头筹的前三名弟子都会极其丰厚的奖励。
当然，不止前三名，任何名列前茅的弟子所获得的资源资助也是非常可观的，因而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宗门都会派出相应的弟子参赛。
原著中男主第一次在众仙门面前展露风头便是在天骄盛会了。
沈复：毫无疑问啊，这种装13的时刻必然是独属于男主的高光时刻。
天骄盛会向来五年举办一次，算一算也正好到新一届了。
按原著所写，新一届的天骄盛会正好轮到无念宗主办，而男主在女主陨落后便是通过此次盛会，在万灵秘境中意外进入“洗髓池”重塑了筋骨，从天赋怪跃升为S级天赋怪。
“徒弟你竟然已经提前陨落了，那这个机遇师尊先替你享用了哈，一切都是以大局为重，等师尊变强了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沈复双手合十，对死去的关念山抱歉道。
夺男主机遇这种事情换平时给他几条命都不够死的，但情况紧急，只能这样做了。
刚好借此机会回一趟宗门去找一下男主的尸体，说不定还能顺路调查一下。
——我的乖徒儿到底对我哪来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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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无念山脚下。
沈复站在山门前，仰头望着那条熟悉的蜿蜒入云的云梯。
晨光穿透云层，在青石台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恍若一条通往仙境的通天之路。
山门处已有不少修士排队。无念宗的守山弟子正在逐一查验请柬与身份玉牌。轮到他时，一名面容严肃的年轻弟子伸手拦住去路。
“请出示请柬。”
沈复从袖中取出事先准备的玉简递过去。那弟子接过，用特殊的法诀查验真伪，眉头渐渐皱起：“沈复？似乎不在本次邀请之列。”
沈复：（疑问脸）？
（宗门的探查术进步得这么快吗？）
沈复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正思索该如何应对，忽然瞥见不远处正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无念宗内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修士。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剑穗上缀着一枚青玉，行走间步履生风，眉目间透着几分疏朗之气。
玉珏——执剑长老京息阑的内门弟子，修为虽强，但心思单纯，最为好骗。
他心头一转，一个主意瞬间在脑中成型。
眸光一闪，当即扬起笑容主动迎了上去：“玉珏道友！好久不见！”
玉珏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陌生面孔：“这位道友是...？”
沈复熟络地搭上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是我啊，沈复！去年在东海除妖时咱们还一起喝过醉仙酿呢！”
玉珏眉头微皱，东海除妖一事他确实参与过，但实在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可对方又说得如此笃定，连当时喝酒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倒让他有些不确定了。
“你……”玉珏迟疑地开口。
沈复见状，立即露出懊恼的表情。
“瞧我这记性！当时道友一剑惊鸿斩那海妖之后，我挤在人群里都没来得及报上姓名。倒是你那一首华光贯日的剑招，让我一直惦记到现在。”
玉珏握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眼中不觉闪过一丝得意。
沈复见状立即趁热打铁：“特别是最后那记回身挑剑，剑气如虹，连海浪都被劈开三尺，当时各派修士都看呆了，就连天璇剑宗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不也跑来向你讨教了嘛？”
“你倒是记得清楚。”玉珏嘴角微微上扬，显然被搔到了痒处。
守山弟子见气氛缓和，试探着问：“玉珏师兄，这位是…”
“啊呀！怪我太激动。”沈复抢先一步，满脸惭愧地拱手，“在下沈复，实在是见到偶像就语无伦次。上次东海一别，偶闻玉珏真人指点剑道贵在持之以恒，回去我日日苦练，终于……”
他说着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失言般滞住了。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反倒勾起了玉珏的好奇。
“终于什么？”他不自觉地前倾了身子。
沈复压低声音：“终于有所突破…虽然比起道友当年十四岁就筑基大圆满的天资，实在不值一提。”
这记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玉珏二十一岁元婴初期，在修真界已是天才之列。但最得意的还是年轻时创下的筑基基础。
玉珏被夸得耳根发烫，强忍着笑意摆手：“言过其实了。”
“绝对没有！”沈复信誓旦旦说道。
玉珏心情大好，袖袍一挥，“相逢既是有缘。沈…沈道友既然来了，不如随我上山喝杯灵茶？正好说说这些年你的进境。”
沈复配合着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这…会不会耽误真人正事？”
“无妨。天骄盛会在即，接待各方道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玉珏说着朝守山弟子点点头，道：“这位道友是我旧识，登记在我名下即可。”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沈复的马屁如同春雨，润物无声。
等到了山顶，玉珏已经亲切地揽着他的肩膀，俨然多年好友的模样。
“你先在客舍安顿，我还有要事要办。”玉珏指了指西侧的一片建筑，说道：“盛会三日后开始，无念山内结界众多，期间不要乱跑。”
沈复连连点头，目送他走远后立刻改变方向。
他必须先去一个地方——漱月居，他曾经的居所。
师尊即将迎来一波小升级
沈复：不升能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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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阴鸷徒弟轻点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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