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魔徒!竟敢在仙门地界撒野!还不束手就擒!”
一剑华光直直射向灵剑阁,法威浩荡,轻易就将烛影的去路拦住。烛影一眼瞥见京西阑顿感大事不妙,不知何时被困在了一方结界之中。
“玄机子?!”烛影瞳心下骇然,“他怎么也来了?!”
“无间业火,焚剑炼灵……好狠毒的手段!”玄机子面色沉凝,杀意迸现,“魔尊座下掌火使?今日便留下吧!”
天地灵气疯狂汇聚,化作一道凝练至极巨大光刃,烛影登时花容失色,妩媚尽失。
光刃斩落,红莲震碎,她喷出一口鲜血。结界层层围困,欲脱不得,她一边催动魔火艰难抵挡着玄机子连绵不绝的攻势,一边疯狂催动神识冲击四周结界,试图找出破绽。
业火虽强,但玄机子的玄门正宗功法恰好对她有所克制,加之结界困锁,她一时间竟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藏经阁一层中,沈复震惊望着远处天空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拂世道观的玄机子也加入了战场,这就有些不妙了。他悄无声息借黑烟与人影遮蔽,瞬息绕至灵剑阁侧翼。高空之上,京西阑的剑华与玄机子的结界已将那绛紫身影牢牢锁困。
时机稍纵即逝。
灵剑阁地基之下,一股突兀的地脉灵气猛地一颤,引得数道防护符文应激亮起,光华乱闪。
京西阑神识何其敏锐,马上就扫向异动的来源。虽只被分身拖延拖延了一息,但也已然足够!
“玄机子!京西阑!今日之赐,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烛影抓住时机,魔焰暴涨,硬生生撞开结界最薄弱处,身化流火险险遁出剑光笼罩,头也不回地向山外激射而去。
那枚落在地脉上的阵棋在完成使命的瞬间便已灵气尽散,化为齑粉混入焦土,再无痕迹。
“孽障!哪里走!”京西阑怒喝一声,正欲御剑追击。
“京长老!且慢!”玄机子却猛地喝住了他,面色凝重,“还是先救火吧。”
京西阑剑势一顿,回头见灵剑阁已塌了半壁,火舌卷着剑灵残辉冲天而起。若是不先救援再追下去,恐怕整座阁都要化为灰烬。
“……先救火!”京息阑一咬牙,剑意化作剑罡,兜头罩向火场。所过之处无间业火被压出一道裂缝,可仅仅一瞬便复原如初。
“这怎么救?!进都进不去!”
“寻常剑意灭不得。”玄机子抬手拿出一枚青玉符灵,“无间业火恐怕也只有玄冰穹盏能灭得掉了。”
京西阑神色一变:“穹盏在拂世道观,一来一回至少半炷香!”
“来得及。”玄机子目光幽深,望向火场,“仙门数百年的基业啊……”
……
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剑阁内遍布火焰,无数灵剑剑光暗淡,在烈火中震颤而动,发出一片低沉绝望的呜咽。
“大家撑住……凝神静心,护住自己的灵核。”一道清冽却难掩虚弱的女生响起。
循声望去,在剑阁中心一方,几道模糊的人影轮廓闪烁不定。那是此地少数几柄已能化形的强大剑灵。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水蓝长裙的女子,她的身子如同涟漪般波动,竭力撑开一片微弱的光幕,勉强隔绝了业火,庇护着周围一小片区域,却也被烫的灼热难耐。
“凝水姐姐……没用的……”
“这火烧得是根本……就是来炼化我们的…我好痛啊…”
“别怕。”另一侧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虚影沉声道,“尊者们定已在外面全力施救。”
话虽如此,但他身上不断有火星迸溅,每迸溅一次,他的身影就模糊一分。
“救?”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所有的剑灵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一座古朴的木座之上。上面端坐着一个极其黯淡的老者虚影,他是此地最古老的剑灵之一,众剑灵尊称其为“古翁。”
他缓缓抬头,“无间业火……非凡水可灭,等道观的玄冰穹盏到来,吾等……早已灵识散尽,化为飞灰了。”
一句话,让本就绝望的剑冢更添死寂。无数稚嫩剑灵的呜咽声更响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被活活炼化?”
“炼化?”古翁缓缓重复一遍,挺直些许,“吾辈生于天地灵蕴,承仙门之志,镇守此地数百载岂是为了最终成为一堆废铁?!”
“孩子们,”他的声音忽然拔高,悲壮决绝,“可还记得吾辈存于此地的真正使命?”
此言一出,几位化形剑灵皆是身躯一动。
这是一个只有他们这些古老的剑灵才知晓的秘密,也是灵剑阁建于此地的深层原因。数百年来,它们以自身灵性为基,构筑无形剑阵,消磨着地下那来自远古战场的灾祸之物。
“古翁,您的意思是……”
“横竖皆是灵识消散。”他叹了口气,随即拔高音量,“与其被动地被这魔火炼化,滋养敌人。”
他话音落下,自身虚影率先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纯粹的光柱,悍然冲向剑冢阁顶的一道古老符文。那符文被瞬间点亮,发出刺目光芒。
最后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不如主动献祭吾等残存灵识!拼死再镇他数年!”
“以吾辈残灵为基,燃尽最后一丝剑意!”凝水剑灵明白了,她眼中的绝望褪去,燃起同样决然,“愿随古翁!”
“好!拼了!拼死再镇他数年!”
“拼死再镇他数年!”
……
“拼死再镇他数年!!”
下一刻,无数或明亮或微弱的光点从剑身中飘出,义无反顾地投入那道由古翁开启的光柱之中。
呜咽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怆却浩大的共鸣。
万千剑灵的残存意识与力量正在融合、燃烧,转化为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能量,成为一道坚不可摧的封印之光沉入大地深处,加固着那日渐松动的镇压。
外界,玄机子忽然感到火势似乎微微一滞,那毁灭性的气息中,莫名多出了一股沉重悲壮的力量。
在剑阁之下,一声模糊嘶吼在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封印下再次被强行压了回去,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
而剑阁之内万籁俱寂。只余下无数失去光泽、遍布裂纹的剑身静静地矗立着。
“玄冰穹盏来了!”
天边一声清冽悠长的鸣响划破长空。
一道冰蓝色的流光自远天疾射而来,所过之处漫天赤红的火云一瞬退散。
“是玄冰穹盏!”下方有弟子惊喜交加地呼喊出声。
玄机子眉头微松,但凝重未减,他手掐道诀,遥遥向那流光一指,流光随即骤停,最终于灵剑阁上方显出其本体。
那是那是一盏形制古朴的灯盏,通体如万载寒冰雕琢而成,晶莹剔透,内中并无灯芯,自行燃着一簇幽蓝的火焰。
穹盏微微倾斜。
霎时间幽蓝的火焰如瀑布般流泻而下,如同拥有生命般精确
覆盖上每一寸跳跃的无间业火。
火焰,被冻住了。
细微的碎裂声连绵响起。那些被冻结的火焰崩解,化为灵光粒子消散于空中。
剑阁内那令人绝望的高温飞速褪去。墙壁、地面、石台上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将一切覆盖、封印。剑身不再因痛苦震颤,彻底归于沉寂。
天空中的赤红褪去,只余下被熏黑的残垣断壁和冲天而起的滚滚黑烟,证明着方才的灾难。
玄机子抬手收回光芒略显黯淡的玄冰穹盏,面色凝重,眼含哀恸。他感知到了来自地下,万剑最终的决绝意志。
“火……灭了?”有弟子喃喃道,犹然不敢相信。
“火灭了……那…剑…剑呢?”
他们最初是茫然的安静,似乎无法理解“火灭了”意味着什么。
京西阑缓缓落下剑光站在已成废墟的灵剑阁前,默然无语。他手中的长剑低垂,剑尖轻颤,像是在为同类的逝去而哀鸣。
所有人的目光都艰难地投向那片被冰封的废墟深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却再也感应不到任何熟悉的、或凌厉、或温润、或活泼的剑意波动。
“没了……”另一个弟子喃喃道,声音发颤,“感应不到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秋水……昨天它还回应过我……”一名女修捂住嘴,泪水瞬间冲垮了眼眶,混合着脸上的灰烬滚落,“我们说好……等我渡魂圆满就结契的……”
数百年的积累,仙门最大的灵剑传承之地,无数先辈的心血与寄托……就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魔火中彻底化为了乌有。
“没有了……都没有了……”最初那个年轻弟子崩溃在地,绝望哀嚎,“天下的灵剑……都死在这里了!我们……我们再也求不到仙剑了!”这声哭嚎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对于剑修而言,一柄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本命灵剑,几乎是大道的一半。而无念宗灵剑阁正是天下剑修心目中的圣地,承载着希望与传承。如今,圣地被毁,传承断绝。
这意味着,无论他们日后如何努力修行,如何感悟剑意,可能都再也无法寻得一柄能够与之共鸣、携手共进的灵剑了。他们的剑道,从今日起,前路已断了一半。
京西阑听着身后弟子们绝望的哭声,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玄机子缓缓落在京西阑身旁,望着这片惨状,无声地叹了口气。
废墟之上,残烟不绝,哀声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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