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随着年纪渐长,我发现大家对班干职位这些头衔已经没了兴趣,以前都争当班干部,现在都爱谁当谁当,比较随便。
最初的学生会选拔也是,我和黎项原能进去,纯属阴差阳错。
那天我俩在外面玩,迟到了大半节课,打算从教室后门溜进去,一看讲台上的背影,竟然是班主任。
我们就知道,这节课,必须得有个迟到的正当理由。我和黎项原又溜到了教室外,正想着怎么胡编乱造,却见陆陆续续有人拿着纸笔去阶梯室。
一打听,原来阶梯室在面试学生会。
我和黎项原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地往阶梯室走,打算露个脸再回班,那样就有名正言顺的迟到借口。
我俩坐在学生会会长面前,胡诌了一段对校纪的积极看法,然后就入选了。
也是后来才知道,之所以选我们,是因为我们当时是“脱稿”演讲,很有诚意。
这件事我每次想起都笑得被口水呛。
被迫成为学生会的一员,麻烦事真的多,要么突然开会,要么写总结,最烦的是去值日的时候被同学打趣,说我也是好起来了,在学校当官了,有权威。
还别说,学生会还真有特权。
我和黎项原每次不回教室,就打着“学生会要值日”的理由出去浪。
尤其是中午,我们几个学生会的会躲到食堂那里打牌。去小卖部买几包辣条和冰饮,边打扑克,边吃吃喝喝,谈论八卦有说有笑,生活简直乐无边。
直到,建哥突然出现。
建哥是管学生会的直属老师,为人严格,教导有方,铁面无私。
建哥最擅长用的武器,就是塑胶棍。一条白色的塑胶棍,已抽过无数学生的臀部。那一棍子下去,屁股不真正地开花,那也差不多是个含苞待放的状态。
一听到建哥来食堂了。
我们几个就像刚进化的猴子,使唤不好四肢,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把乱七八糟的牌往兜里一塞,把桌面上的所有零食扫到怀里,然后像猴儿一样,跳过各种扫把拖把之类的障碍物,跑到后厨的厕所。
后厨厕所特别落后,类似于穷乡僻壤的茅坑,是由一条条道组成的,简言之,排泄物落下去,没法儿直接冲走。
那臭味,那酸爽,可想而知。
而我,当时手里还握着一个荔枝味的甜筒雪糕,不过由于我的心思全放在建哥身上,嗅觉就忽视了厕所的味道。
我一边吃雪糕,一边侧耳听外面的动静,余光看见另外两三个人在憋笑。
我纳闷,小声问:“笑毛啊?”
黎项原一直在无声大笑,笑得都快撅过去了,他指着我:“你真吃得下啊!”
他这一提,我的嗅觉就像被打开了阀门,能闻见厕所的臭味了。
我呕呕呕地恶心了几下。
结果把建哥呕过来了。
“好啊。”建哥走进来,跟夸赞大宝贝似的,一个劲儿地道:“好啊。”
“好啊你们”,建哥伸出食指,对我们几个指指点点,“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他让我把甜筒扔了。
他又让我们把口袋掏干净,最后没收了扑克零食,和一台智能手机。
我们跟着他回到办公室,齐齐俯卧撑趴下,每个人的臀部,各领三棍。
起来后,回教室路上,我看见前面的同学走路一高一低,左脚一米七五,右脚一米七三,我说别是给打残了。
走到他身旁,黎项原问:“怎么了你这是,走姿很有风格啊。”
同学就把我俩拉到草丛角落。
我问:“干嘛啊这么神神秘秘。”
同学突然把左脚的鞋脱了,里面竟然藏着一台手机,我们又噗哈哈狂笑。
黎项原转头对我笑说:“你笑个屁,跟他比起来,你厕所吃雪糕才是真牛逼。”
“滚啊,我跟你说,这事你可别在外给我乱嚷嚷。”我用手肘怼了他一把。
“你的事,我什么时候乱说过?”黎项原用手肘怼回我。
“算你是兄弟。”我笑道。
11
去阿洪家玩的那天,黎项原突然问我:“我能不能看看你手机里都有什么软件?我的你也可以看,就只是看软件,不是要点进去看你**,可以吗?”
“你有病吧”,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指着沙发另一头的阿洪,“你怎么不看他的,阿洪,有人要看你手机。”
阿洪是个大方的,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划开锁屏密码的连线,然后就丢给黎项原,“看吧,小爷我问心无愧。”
黎项原接过他手机,快速划了两下,然后关上手机,问我:“你的呢?”
“什么我的呢,我又没答应你。”我像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两眼,接着看回电视。
黎项原把自己的手机打开,塞我手上,“真的就只是看看软件,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我的也可以给你看。”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有病。”我嘴上这么骂,但还是把手机解开给他。
他很得意地笑了。
我拿他手机随便翻了翻,没什么特别的,就还给他了,“还你,我的你看完没,你没事突然搞这个干什么?”
他也把手机还我,“没什么啊,就是看看,不行啊?”
“真有病。”我说。
很多年后,应该说时至今日,回想起黎项原这个举动,我仍不明白是为什么。
但他那丝得意的笑容,我却后知后觉能领悟其中的意义。那是一种像撒娇得逞的笑容,是吗?应该是吧。
当时我很排斥那种笑容。
真正长大以后,回顾过往种种,我才发现他那样其实也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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