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流言传得比秋风还快。
不过两天时间，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了一班的学神江晨和二班的林之夏“关系不一般”。课间走廊上的窃窃私语，食堂里投来的好奇目光，都让林之夏感到不适。
周三的数学课，张老师布置了一道奥数难度的思考题。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林之夏咬着笔杆，眉头紧锁。这道题远超目前所学范围，她尝试了几种方法都无果。忽然，她想起江晨笔记里的一道相似题型。
趁老师转身写板书，她悄悄翻开那本向日葵封面的笔记本。刚找到那页，就听见张老师的声音：
“林之夏，你在看什么？”
全班目光聚焦在她手中的笔记本上。那独特的封面和手绘向日葵太过显眼，立即有同学认出来：
“那不是一班的江晨的笔记吗？” “我看过他用的就是这种本子...”
张老师走下讲台，伸出手：“给我看看。”
林之夏的心沉到谷底。她机械地交出笔记本，指尖发凉。
张老师翻看几页，脸色越来越沉：“很详细的笔记，但不是你自己的吧？”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林之夏感觉脸颊发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张老师合上笔记本，继续讲课。
下课后，林之夏低着头跟在张老师身后。在办公室门口，她意外地看到了江晨。他正和一位老师交谈，看见她时眼神微微一怔。
张老师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将笔记本放在桌上：“解释一下。”
林之夏还没开口，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张老师，这是我的笔记。”
江晨不知何时跟了进来，站在她身旁。
“江晨？”张老师有些惊讶，“这确实是你的笔迹。但为什么会在林之夏同学那里？”
“是我借给她的。”江晨语气平静，“作为新生代表，我认为帮助同学适应高中学习是我的责任之一。”
张老师的表情缓和了些：“帮助同学是好事，但直接借笔记不利于独立思考。”
“您说得对。”江晨微微颔首，“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林之夏同学只是参考解题思路，并没有直接抄录。”
林之夏惊讶地看向他。他怎么会知道？
张老师翻开笔记本，果然看到林之夏只在草稿纸上演算，笔记本上没有任何新增字迹。
“好吧。”张老师终于露出微笑，“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好事，但要注意方式。你们回去吧。”
走出办公室，林之夏长舒一口气：“谢谢你来解围。不过你怎么会...”
“周晓薇告诉我你被张老师叫走了。”江晨轻声说，“我猜可能是因为笔记的事。”
走廊上人来人往，不少同学好奇地看向他们。江晨似乎浑然不觉，继续问：“那道题解出来了吗？”
林之夏摇摇头：“还是不太明白。”
“午休时我可以教你。”他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笔记本，“现在先回去吧，要上课了。”
回到教室，周晓薇立刻围上来：“怎么样？张老师没为难你吧？江晨是不是特意去帮你了？”
林之夏无奈地笑笑：“只是误会而已。”
但流言并没有停止。下午的体育课，一班和二班恰好同时上课。女生们分组练习排球，林之夏感觉总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休息时，一个一班的女生走过来：“你就是林之夏？”
林之夏点头，认出对方是开学那天站在江晨旁边的女生。
“我是苏晴，一班的学习委员。”女生微笑着，眼神却带着审视，“听说江晨在帮你补习？”
“只是同学间的正常帮助。”林之夏保持礼貌。
苏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江晨很少主动帮助别人。你们以前认识？”
这时，篮球场那边传来惊呼声。江晨投进一个三分球，阳光下汗水浸湿的白衬衫贴在他背上，勾勒出少年人挺拔的轮廓。
几个女生小声议论着，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苏晴转头看向林之夏，声音压低了些：“小心点，很多人盯着江晨。你和他走得太近，不会太好过。”
这话听起来像是忠告，却带着隐约的威胁。
林之夏正要回应，哨声响起，集合了。她望着苏晴离开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不适。
放学后，林之夏值日打扫教室。同学们陆续离开，夕阳透过窗户，将空荡荡的教室染成金色。
她正在擦黑板，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江晨站在门口，肩上挎着书包。
“你怎么来了？”林之夏惊讶地问。
“你说今天值日。”他走进教室，自然地拿起扫帚，“一起打扫会快些。”
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墙壁上交织。
“今天苏晴找你了？”江晨突然问。
林之夏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她问我是不是在给你开小灶。”江晨的语气平静，“我说是。”
林之夏转身看他：“为什么这么说？这样流言会更...”
“因为这是事实。”江晨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我确实在帮你，不是吗？”
夕阳从他身后照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林之夏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江晨轻声说，“七年前，我被迫在乎了太多人的看法，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这一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林之夏的心猛地一跳。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意识到这七年间，改变的不仅仅是外表。
“可是...”她犹豫着，“这样会影响你在新环境的生活...”
江晨忽然笑了。那是林之夏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开怀的笑，眼角微微弯起，像是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
“小葵，”他叫出她的小名，声音温柔，“你知道向日葵为什么总是向着太阳吗？”
林之夏怔怔地摇头。
“因为它需要光才能生长。”江晨注视着她，“而你就是我的光。没有你的那七年，我就像在阴天里生长的向日葵，虽然活着，却总是缺少方向。”
他走向她，停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所以，让其他人说去吧。我只想向着我的光生长。”
林之夏感觉眼眶发热。她低下头，掩饰突然涌上的情绪。
教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夕阳在静静地移动。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和隐约的欢笑声。
“打扫完了。”江晨放下扫帚，“回家吗？”
林之夏点头，背起书包。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校门口，林之夏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给你。”
“是什么？”江晨接过袋子。
“向日葵种子饼干。”林之夏不好意思地说，“我试着做的，不知道成不成功。”
江晨打开袋子，饼干的形状不太规则，但能看出是向日葵的形状。他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
“怎么样？”林之夏紧张地问。
“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江晨轻声说，“甚至更好。”
公交车来了，林之夏跳上车，透过车窗向他挥手。江晨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袋饼干，夕阳将他整个人染成金色。
车开动了，林之夏看见他还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将饼干收进书包最里层，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她的心突然柔软得像夕阳下的云朵。
流言也许会继续，也许会有更多像苏晴那样的人出现。但这一刻，林之夏觉得，只要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公交车转过街角，江晨的身影消失不见。林之夏打开书包，那本向日葵笔记静静地躺在最上面。她翻开第一页，在页脚空白处，仔细地画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纸上，那朵向日葵仿佛在阳光下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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