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是谁家孩童撒,咋子啷个多伤欸,啧啧。”
“有撒子豪看嘛,走啰,都是一家子讨债鬼,晦气……”男人把还在皱眉看的妻子扯走,看是怕扯上关系。
男孩像是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光,没有分去一点精力反抗,毕竟说的也没错,他们家就是一家子讨债鬼。
他只是坐在已经废弃的秋千上慢悠悠地晃,晃到高处时又遥遥眺望这破旧落后的小村镇;
一栋旧地掉墙皮的危楼紧紧挨着另一栋,一节一节错落到看不到边的远方,一层一层堆砌上无际的天空,把云雀囚在密封的牢笼里一心求死。
秋千已经停下,但男孩没走。他不要回家吗,不,他宁愿没有家,他每天都睡在荒废的儿童游乐园里,这世道,比起怕这里有没有鬼,他更怕那屋子里面会吃完人肉还要吸血的人。
但今天还是要回去一趟,要把奶奶留给他的东西还有资助金一起拿出来。
咔哒……上了锁的门被轻轻推开,静步走到到满是烟酒味的客厅把他呛地忍不住咳了下。
他倏然瞪大眼睛,抬手死死捂住嘴不敢动,生怕在露出一点声响,但好在刚才没有惊醒木门后打鼾的人,只要今天拿了东西走出这扇门,他就可以不用挨打,不用每天提着胆过日子,得快点!快点!!快点!!!
吱呀……
男孩攥紧手里的东西僵硬的转向身后的门,一张惨白的脸悄悄映在光下,黝黑死静的眼睛镶进肿大的皮眶,身上也有同样的伤,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从脸上滑倒手上再回到脸上,最后侧开身让出了门。
“快跑啊,阿回。”女人僵着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有垂下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叫到名字的男孩没有一丝犹豫地往门口狂奔,到了!到了!就差一点。手触及到门把手时,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心脏极速跳动到几乎骤停,他慢慢跌坐在地上,嘴里溢出几声干呕。
门被上了锁。
几乎同一时间,刚才叫他快跑的女人,他的母亲,张开了嘴。
他可能永远忘不了那画面,在极度的恐惧下,一切动作都放缓,那张嘴慢慢张开,脸上也带着狰狞的笑,犹如吃人的恶鬼般露出尖牙滴着贪婪的口水。
隔了一扇门的鼾声停止,后来的事可能是过了太久记不清,也可能是因为不想再去回忆,只记得最后快要昏过去时,那被锁的大门突然被推开,耳边尽数嘈杂人声。
被人抬起来时意识已经模糊,抬不了的头只能看到那双藏在背后还在颤抖的手,原来不是害怕,是激动,她马上就可以邀功了。
你说要驯服一只翱翔的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拔了羽毛,关进牢笼。
没了野性的鸟被关在盖了黑布的铁笼里,每天定时掀开,时间一久,就会变成为了一点光而取悦观众的玩物;女人就是那只顺从的鸟,她还需要这个能每天帮她分担一点痛的儿子,所以他不能走。
因为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就得懂得感恩。
从医院醒过来时,病床附近围满了拿着纸和笔的人,刚醒来头还有点晕,那些人还在耳边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他都是一个劲地摇头,有人问他是不是被威胁,他还是闭嘴不出声。
那些人好像知道今天问不出什么,都慢慢往门外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到床边停留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睛,他从头到尾就是坐在那没有说话,就像看透了自己眼里隐藏的东西,给了他一张名片后就离开了。
随后进来了一对夫妻,女人低着头跟着前面一身酒气的男人妩媚地笑陪。
“爸,妈”他醒来的第一句话。
拖着一身肥肉的男人艰难的坐在椅子上,眼部的皮肉下滑遮住眼睛,他手上拿出了一沓东西和一个盒子朝央回晃了晃,带着口音的话语尖锐地刺入他的耳朵:“小比崽子,回来找这个啊,知道今天住院花了多少钱不啊,”鼻子发出哼哧的笑,肚子也跟着抖。
央回还肿着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手里的东西,仿佛知道他的意思般下了床走到男人脚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王大关皱起眉不满的踹了一脚他的小腿。
还带着满身伤的央回猛地咽了口气,他看了看王大关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他得意的脸色,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跪了下去。
那个男人手里的盒子无论如何都要留住,里面是他的奶奶走后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一尊祖上传下来的玉佛,现在也成了被眼前人捏住的把柄。
他们家里很穷,那为什么缺钱的王大关没有拿出去卖掉,因为他在赌,赌一个他儿子以后能成才,能伺候他吃喝享乐的机会,知道如果卖掉这玉佛的话,央回会毫不犹豫的逃离这个家,所以要用这个控制住他。
“这他妈才听话嘛,快滚回家,就这点小伤,要不是那些欠*的玩意用得着花他妈这么多钱?草!”说着用脚狠狠踹了下还跪在地上的男孩。
央回被踹倒在一边,发红的眼珠望向门口在女人搀扶下缓慢移动还在骂他快点的背影,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扎进手心流出血了还是没有松开。
忍一忍,忍一下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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