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咒术界早已不复当年的纯粹,不再仅仅是为了祓除咒灵、维护和平而存在。咒术界高层人员大致上可以分为三方势力。
最根深蒂固的是以京都咒术高专校长乐岩寺嘉伸、杉川茂言以及各大咒术世家老一辈为代表的传统守旧派。这些人的势力可以追溯到平安时代,经过千年的发展,已经在咒术界形成了盘根错节的“根系”,掌控着咒术界绝大多数资源和话语权。
与之相对的是以五条悟为核心的革新派。这一派主要由东京咒术高专近年来的新生代组成,他们渴望打破陈规,推动咒术界的变革。五条悟作为当代最强咒术师,拥有足以撼动整个咒术界的实力,但仅凭他一人之力,仍然难以冲破那些盘根错节的传统束缚。
最后一方则是没有固定立场的随心派。这些人表面上看似佛系无欲,实则都是精于算计的利己主义者。遵循利益至上,大风刮向哪边,就往哪边的墙头草。不过这也不是说他们好欺负,能够在咒术界混到高位的,自然都不是什么善茬,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在这三方势力中,守旧派虽然底蕴最深,却也最为腐朽。五条悟很清楚,内部力量的积蓄需要时间,短期很难撼动这棵盘踞已久的大树。既然如此,何不借助外部力量来打破僵局?
这次的特殊咒灵事件,让五条悟想到了朝贺弥生。足够强大的实力足以无视守旧派的刁难,从虎杖悠仁事件中可以看出他的立场不会偏向对面,最重要的是……
“我知道,自从你来到日本后,一直在大量祓除咒灵。”五条悟十指相交,墨镜后的表情神秘莫测。
“哦?这话怎么说?”朝贺弥生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事查起来有点难度,但也不是毫无痕迹可循。”五条悟说,“虽然不知道你祓除咒灵的目的,但客观上确实是为民除害了。”
这倒是实话。自从朝贺弥生开始“狩猎”后,咒术师们的工作量明显减轻了不少。虽然都是些低级咒灵,但对人手紧缺的咒术界来说,也算是减轻了不少负担。
“所以,”五条悟一顿,用手指着朝贺,抛出了关键问题,“你到底在找什么?”
朝贺弥生心中暗叹,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既有冠绝当代的实力,又有如此敏锐的头脑,难怪会成为打破咒术界平衡的存在,让咒灵和人类双方都忌惮不已。
“咒灵、咒物。”朝贺直视他的眼睛,“我要找的是不一般的咒灵和咒物,能弥补我身体上的损失。”他故意模糊了主系统收集能量的真相,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出来反而会降低可信度。
合作的基础是互相信任和互有需求。既然五条悟已经主动抛出橄榄枝,他也就顺水推舟了。五条悟果然没有追问他口中“不一般”的具体标准,只是直截了当地问:“会伤及无辜吗?”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五条悟确认对方没有说谎。或许是夏油杰死后,在充斥着各种偏执理念的咒术界,能遇到一个交流起来不费劲的人实在难得,五条悟发现自己竟然难得对朝贺生不起怀疑之心。
“关于咒物,我可以帮你。”他点出朝贺弥生目前的困境,“你应该清楚,越是不一般的东西,越不会流落在外。”
这正是朝贺弥生的窘境。作为外来者,他无法渗透进咒术师内部,自然接触不到那些被严密保管的高级咒物。一旦有珍贵咒物现世,消息立刻就会被封锁,美其名曰保护普通人,防止别有用心之人起心思,但真相是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别有用心之人”——朝贺:呵呵。
“至于咒灵,”五条悟继续道,“想必绝大多数都不是你的对手。当然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提供帮助。”
朝贺弥生歪着头,将五条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揶揄道:“这么向着我,你们上面能同意?”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些老古板得知此事后暴跳如雷的样子,说不定还会抄起扫帚拖鞋追打五条悟。虽然知道不会实现,但那幅画面实在太有喜感,朝贺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五条悟额头冒出几道黑线。这个家伙绝对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被学生一致认为不着调的五条悟嘴角抽动几下,耸肩往后一靠:“无所谓,我做事从来不看别人脸色。”说罢,从墨镜下飞出几个眼刀,射向笑个不停的朝贺弥生。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朝贺尝试稳住上翘的嘴角,努力正色道:“那么五条君,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五条悟长腿随意交叠,恢复了那副恣意嚣张的样子:“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帮我牵制可能出现的阻碍。”
“合适的时机?”
“阻碍”的范围可太宽泛了,不仅包括高层,还包括咒灵方甚至普通人。不过听到只是“牵制”而非“解决”后,朝贺又觉得这个交易还算公平。
他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弹奏一首无声的钢琴曲。沉吟片刻后,朝贺漫不经心地问:“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呵。”五条悟的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一场革命而已。”
*
东京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人们便纷纷走上街头享受夜生活,霓虹灯将整座城市染成五彩斑斓的海洋,各色店铺敞开大门迎接顾客,叫卖声、嘈杂的交谈此起彼伏,学生们结伴同行商量着假期计划,上班族们走出酒馆自愿或违心地开启下一场狂欢……
但这喧嚣的世界仿佛与朝贺弥生无关。他掀开门帘走出茶室,灵巧地避开一个踉踉跄跄的醉汉。
“革命啊……”朝贺踏步离开,轻声的呢喃很快消散在冷风中。
真是个既美好又残酷的词汇。它能改变什么?这个问题他没有问出口。
看着五条悟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朝贺欲言又止。那一刻,他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不忍心戳破对方美好的幻想。
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吵:
[你为什么不相信他?]白色的小弥生质问。
[你忘了老师和朋友们是怎么死的吗?]黑色的小弥生反驳,[别傻了,那种人,除了根本不存在的的上帝,谁能肃清?]
白弥:[可是你也赞同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啊!]
黑弥:[但人的劣根是不会消失的,这点你还不清楚吗?]
……
朝贺弥生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他带着满腹心事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家门口。推开大门,他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对话声,心头一凛。待看清里面的场景后,才松了口气。
是弥实在看电视。
“弥实,我回来了。”朝贺进门随口说道。
沉浸在狗血电视剧中的弥实迅速反应过来,他正要跑向主人给他来一个大大的熊抱,脑袋中闪过一丝灵光,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去,而是站在原地。
只见他举起小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咧嘴灿烂笑道:“啊,辛苦了,弥生大人!”
朝贺愣住,一瞬间身体如同被闪电击中,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脏“噗通”、“噗通”、“噗通”响亮跳动。
恍惚间,他回到了曾经的办公室,见到了那个总是这样迎接他的红发青年——他的副队兼友人,中川直介。
“每天你要说多少遍啊,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记忆中,他穿着黑色军装无奈地笑着。
“是吗,我觉得还好啊!”直介龇牙回道。
都说红色象征着热情,中川直介本身开朗的性格配上一头绯色的红发,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团火,照亮了许多人枯燥乏味的生活。可惜,这朵靓丽的火焰只燃烧了二十年,就被人无情地浇灭了。
“主人?”弥实委屈的声音将朝贺拉回现实。小孩瘪着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电视里学来的表演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
朝贺怔站在整洁却无人气的客厅地板上,对着空气伸出手想要留住什么,却惘然极了,结果什么都没抓住。
见状,弥实又叫了他几声,垮着张小脸走过去,伸手戳了戳他的长腿。朝贺弥生这才将目光移向他,神色复杂,但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从哪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天天就知道在家看电视。”他重重揉了揉弥实的脑袋,若无其事地走进屋,“看来以后要限制你的电视使用时间了。”这话就说得有些不讲道理了,明明是他嘱咐小孩好好待在家里。
“啊?”弥实傻眼。当初不是他建议自己从电视里观察、学习人类吗?
气鼓鼓的弥实扑回沙发上,决定和家里这个善变人类冷战半小时。
独处状态下的朝贺躺倒在软绵绵的床上,掩面梳理烦闷情绪。五分钟后,他放松下来,终于关上了标写着名为过去的记忆盒子,让自己专注眼前的事务。
既然与五条的合作已成定局,就让他看看这场所谓的“革命”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吧。
反正,这次成败与他无关。
*
待朝贺离开后,五条悟留在座位上没动,这时,隔壁包厢里等候已久的夜蛾正道走了进来,在刚才朝贺的位置落座。
贸然拖外人进入肮脏泥潭,夜蛾多少有些顾忌。五条知道他的担忧,所以特意让他亲耳听听这场谈话。
“悟,你真的决定要和上面对抗到底了?”夜蛾眉头紧锁。
“这话怎么说,如果他们安分守己做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我何必费这个劲?”五条悟反问道,“可是老师你觉得他们会吗?”
夜蛾正道沉默了。他比谁都清楚,让既得利益者放弃手中的权力,比登天还难。
“那人的话可信吗?”夜蛾正道指的是朝贺弥生所谓的“弥补身体损失”的说法。
五条悟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抿了一口,苦味在舌尖迸发,随即嫌弃地放下:“只要确定他是站在我们这边,不会伤害无辜,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
夜蛾闻言,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事起涟漪(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