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实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朝贺弥生进屋。当然,是他单方面这样认为。
因为以他的身高和体型,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像只小树袋熊一样挂在主人手臂上,对于朝贺这位成年男性来说,他能够给予的支撑力可谓忽略不计。
而且朝贺弥生虽然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远没有到需要别人帮忙才能走动道的程度,只是脱力而已。
他暗自好笑地看着弥实忙前忙后,像个小管家似的为他开门、脱鞋、换衣,小脸上写满了认真,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朝贺弥生憋着坏,不仅没戳破,反而十分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服侍。
“主人小心台阶!”
“主人请换拖鞋!”
“主人要喝水吗?”
弥实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朝贺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腰笑出声来。弥实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恼羞成怒地一头撞向朝贺弥生的胸口,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只撞了个空。
“对不起对不起,”朝贺弥生嘴上道歉,眼中却满是狡黠的笑意,“看你这么关心我,我很感动。”
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穿过前庭,朝贺弥生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那是久违的笑意带来的红晕。他一边走一边问道:“弥实,现在收集进度达到多少了?”
一朵花和一具半身,朝贺都不用问那两物件是否能被主系统识别,光从他将那两人拖入自己的异能之中后所付出的代价就不难看出,那两个咒灵的等级绝对不低。
更何况他们还能似宿傩那般口出人言,甚至有自我思维,除了相貌怪异、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外,与人类也并无差别。
弥实鼓着腮帮子,故意含糊不清地回答:“唔卜只哆!”
“嗯?”朝贺弥生挑眉,语调微微上扬。
这个简单的音节让弥实浑身一激灵,立刻恢复了乖巧的模样:“我还没看,主人别着急呀。”
他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主系统的反馈,突然瞪大眼睛,“27.8%!已经27.8%了!”
弥实看到这个数字瞳孔一震,简直要惊掉了他的下巴。他惊喜地望向朝贺弥生,将自己刚才还在闹别扭的事情从脑袋中删除。
闻言,朝贺弥生了悟心道:果然,像漏瑚和花御这种级别的咒灵才是收集能量的关键。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隐约有种微妙的感觉。到目前为止,他们所遇见的咒灵实力难道不是太不起眼了些吗?一个非完全体还被分解后宿傩的存在,能平衡五条悟这样的存在所造成的诅咒与咒术师两方的实力差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看来,咒灵一方指不定还藏着更强大的力量。就是不知道五条悟放过他们的理由是否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呢?
想到这里,朝贺弥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也就是说,他现在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已经将自身暴露在所有势力面前了——
“干、得、漂、亮、啊,悟君。”朝贺弥生咬牙切齿地低语,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晦暗。
五条悟这一手玩得真妙,既把他彻底拉入了己方阵营,又让他无法辩驳,毕竟是他自己主动去找咒灵的麻烦。
他决定收回之前对五条“是个不错的人”这句评价,简直就是人渣!他现在估计会成为一堆“人”的眼中钉,真是……太麻烦了。
两人各怀心情走进客厅。随后,齐齐愣住。
这是他们家吗?
平日里因为别墅太大,朝贺弥生再爱干净也照顾不及角落细节,此刻全都一尘不染;着急出门随意堆放的物品被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就连窗台上的绿植都焕发着生机。
朝贺和弥实不约而同倒退几步,探头再三确认大门就是由他亲自从主系统那里选的防火防风的良品之门,也就是说这里确实是他们家,里面怎么变了个样子?
“收拾好了便来这边吃饭吧,弥实、弥生。”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弥勒端着香气四溢的饭菜走出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回来的时间。
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弥实收起惊讶的下巴,闻到香味,口水瞬间流了下来,飞奔到餐桌前坐好。
“大哥,你的身体,”朝贺弥生则走近弥勒,拖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眸光流转,“这是恢复了吗?”
“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弥勒微笑着回答。
那就是没有完全恢复,朝贺弥生心下了然,他在灵体残缺的情况下,能恢复到目前的状态已经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只见身形凝实后的弥勒,扎着一个半丸子头,身着一席宽松袈裟,明明有点不伦不类在他身上却显得如此合理。他现在的存在定位更偏向咒灵,所以这幅模样应当是他生前的打扮。
朝贺暗自心想,原来以前走的是神棍风,还挺时髦。
“辛苦大哥。”他接过碗筷,看着狼吞虎咽的弥实,又环顾焕然一新的客厅,“把这里收拾得这么干净,一定费了些心神吧?”
弥勒不需要进食,含笑看着弥实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听到朝贺的话,他指向客厅最远的角落:“都是它做的,我做的只是把它召唤出来而已。”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个水杯大小的黑色毛球正拿着抹布,勤勤恳恳地擦拭着角落的灰尘。朝贺弥生的嘴角抽了抽,那分明是一只被驯服的咒灵!
“……”让咒灵做家务,这操作还真不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朝贺反思了下自己,最近习惯家里这位的存在后,警惕性下降了不止一点,居然没第一时间感知到家里的陌生气息。
而对弥勒本身,在场唯一知情人士朝贺君腹诽道,虽然没有从前的记忆,但是对于咒灵操术的运用真是刻进骨子里了,哦不,应该称他为——夏油杰,那位昔日咒术界中赫赫有名的诅咒师。
嗯?这么说,那饭岂不也是……
“怎么了,脸色这么奇怪?”弥勒见弟弟表情不对,疑惑问道。朝贺弥生青着脸摇了摇头,没问出可能会倒胃口的问题,只是夹菜的频率明显降低。
无言中用餐完毕,弥勒挥手招来咒灵,将桌上收拾干净。
“大哥,”朝贺弥生语重心长地说,“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那么快被发现啊。”他在“千万别”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要是被认出来,不单会在咒术界掀起轩然大波,而且还要将口大锅扣他脑袋上,虽说当初他本意也不单纯,可难免计划赶不上变化,众矢之的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在这个排外的里世界。
说到这,朝贺不免联想到今晚救走咒灵的那个神秘“人”的能力,盯着目前假名为弥勒的夏油杰看,暗忖道不知是他血亲还是巧合。
哪天跟悟君咨询下这方面的知识好了。朝贺面色如常,脑中思绪万千。
“……知道了。”弥勒被弟弟灼热的视线惹得满头黑线,眼角微微抽搐,还是点头答应了。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潜意识觉得弥生的话有几分道理。
自己曾经似乎得罪过不少人?弥勒抻着头,不甚在乎地监督起厨房里忙碌的黑团。
*
古老庄严的和式风建筑房间内,坐在正首榻榻米上的老者布满皱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没有暴跳如雷都要归功于家族涵养。
“废物!一群废物!”他怒吼道,“为什么连个半成品都看不住?”
“大人息怒,”跪坐在地上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在老者训斥声中汗如雨下浸湿了背后衣裳,浑身颤抖着尝试解释,“我们确实把实验品被关好了,而且外面还有、还有结界,应当是不会……”
“应当?”
“我看的是结果!结果是什么?”老者气急,手中的茶杯被他狠狠砸向男人,“现在议会已经召开,这件事迟早会暴露,一旦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什么,谁都没办法保住你们。”
男人额头被砸破,不禁发出闷哼,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但他不敢擦拭,卑微地匍匐在地,心中又是恐惧又是不甘,什么叫没法保住他们,明明是害怕事情暴露牵连到自身。
他心里清楚这个事实,但不敢多言。
因为不管是被咒术界逮捕,还是得罪面前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以至于目前最优解还是要仰仗对研究成果有需求的老者。
瞧见他无能沉默的模样,上首的老人心中烦躁更甚,挥袖让人滚出去。
一想到五条在会议上那副嚣张跋扈的作派,老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安慰自己还好支持他的人在高层中不占多,不然咒术界该是他五条家的一言堂了。
无法确定走漏了多少消息,那些疯子又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忐忑不安的心情让身体康健的老者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呵呵,需要帮忙吗?加茂…富伦。”
突兀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老者心脏一震,又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来人叫出,来不及细想便猛得站起身,对着空气厉色道:“谁?”
阴影中,披着夏油杰皮囊的羂索缓步走出,他双手插袖,姿态悠闲:“别紧张嘛,我是来帮你的。”
“夏油杰?”加茂富伦见来人心下防备暂卸,他坐下轻哼一声,“居然敢出现在这里!”
“本该死去的诅咒师,你倒是不怕被人发现。”
羂索轻笑一声,“有人会替我掩饰的不是吗,嗯?合作伙伴。”
小剧场:
朝贺弥生:巴拉巴拉巴拉
暂叫弥勒的夏油杰:巴拉巴拉巴拉
弥实:他们在说啥?不管了,干饭干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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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事起涟漪(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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