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吉野顺平突然能看见咒灵这件事，朝贺弥生有点头绪。
他当初说过，和吉野顺平能遇见是缘分。这个世界能量存在的表现形式和他的世界不同，但根源差别不大，同类之间亦有感应。吉野顺平拥有成为咒术师的资质，从前只是开启隔断的“门”所需要的能量阈值不足，才一直处于正常世界。想来或许也是由于这样的原因，使得他和普通人格格不入。
踏入非人境地，也不知对他来说，这是福，还是祸。
情绪大起大伏后，吉野顺平看起来疲惫极了，一直强撑着睁开的眼睛在朝贺掌下缓缓闭合，在软软草地的包裹中安心睡着了。
朝贺凝视着熟睡中的吉野顺平，少年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轻轻将手从少年眼前移开，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同样伤痕累累的自己。
但他比吉野顺平幸运，早早遇到了佐藤正则这位恩师，捂住了他的耳朵，强势地扭转了他的人生轨迹。
“弥生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虎杖悠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粉发少年正无意识地揉捏着一根青草，眼中满是担忧，“那个犯人……”
朝贺弥生沉吟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道：“悟君对这件事有什么安排？”
“五条老师？”虎杖挠了挠头，“他出差去了，所以才让七海前辈带着我处理这个案子。”
“哦？”
原来如此，难怪前一天才坑过他，后一天就厚着脸皮主动联系，原来不是要给虎杖悠仁锻炼机会，而是分身乏术，需要找个可靠的帮手。这个认知让他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自己在那个傲慢的白毛眼中还挺值得信赖。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映照出斑斓艳丽的水色，顺流而下。
朝贺站起身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衣襟，逆着光的背影更显高挑，纤细而不失美感，声音平静而笃定：
“显而易见，吉野顺平被盯上了。”
“那个咒灵把他当成了有趣的玩具。”
虎杖猛地抬头，睁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适。弥生哥话语中透露出的冷漠让他感到陌生，但当他看清对方眼中真切的担忧时，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应该是他感觉错了，虎杖想，弥生哥方才对顺平那么关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朝贺不知道他不经意泄露出的一丝真实会让虎杖这么难以接受。说到底，他依然保持着横滨时期的思维方式——以自我认同划分敌友。吉野顺平虽然触动了他的恻隐之心，但两面之缘还不足以让他完全放下防备，将其彻底拉入自己保护范围。
虎杖悠仁靠近岸边，水中的倒影映出他坚毅的表情，“我不会让他们伤害顺平。”
这是悠仁的个性，朝贺弥生对此不可置否，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那么你需要更加谨慎。”
“请告诉我该怎么做，弥生哥！”这是他第二次问出这句话，只是主语从“我们”变成了“我”。虎杖不知道大人们心里是如何衡量利弊，但既然顺平是他的朋友，那么保护对方就是他的责任。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头脑在几个伙伴中不算出色，所以他向更加成熟、更加强大的人寻求建议。
“如果我是你，这两天最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朝贺看着虎杖，给出了最务实的建议。
“……”虎杖嘴巴抿成直线。
“？？？”他这话很难理解吗？朝贺弥生疑惑歪头。
虎杖豆豆眼有些恍惚，在朝贺的注视下，颤颤巍巍举起手，“那个，上厕所我也要跟着吗？还有洗澡之类的。”会不会觉得他很古怪啊……
“哈哈哈，悠仁是笨蛋！”旁听的弥实捶地大笑，一不小心扯到伤口又是哎呦哎呦叫唤。
朝贺额头垂下无语的黑线，手臂抬起，拳头落在虎杖的头顶，重重捶下去。
“啊嘞，天黑了吗，为什么我看到星星了……”虎杖悠仁晕乎乎地晃着脑袋。
“随你，你愿意跟我是无所谓。”朝贺弥生眯眼假笑，“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装着什么。”
宿傩：装着我，物理意义上。
*
吉野凪在家已经抽完了第五支烟，她想起顺平跑出去的模样，心下焦虑地望着门口，手指不停敲打着茶几。当门铃终于响起时，她几乎是跳起来去开门。。
门外，虎杖悠仁搀扶着疲惫的吉野顺平。
“妈妈，我回来了，可以让悠仁这几天住我们家吗？”吉野顺平揉着眼睛问道。他醒来时，朝贺已经带着弥实离开了。虎杖挠着头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借机留宿，还好顺平没多想就答应了。
他没有告诉顺平可能被咒灵盯上的事实，这只会徒增不必要的恐慌，有弊无利。
“当然可以！”吉吉野凪欣喜地将两人迎进屋，“这还是顺平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住呢！”
吉野顺平耳根通红，悄悄拉了拉母亲的衣角，让她不要再说了。
“谢谢阿姨！我会帮忙做家务的！”虎杖开朗又不拘小节的性格在长辈面前很是吃香，两人相处一会儿就逗得吉野凪开怀大笑，吉野顺平则无奈成为他们俩的背景板。
“哎呀，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吉野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今晚阿姨给你们做拿手好菜！”
看着母亲和虎杖其乐融融的样子，吉野顺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偷偷瞄了眼虎杖悠仁，对方正朝他挤眉弄眼。
“真好呀，顺平。”虎杖悠仁真诚地说。
吉野顺平怔住，然后脸颊热乎地低下头，掩饰住泛红的眼眶，“嗯。”
*
加茂家宅邸内，加茂富伦翻看着下属递上来的消息，面色铁青。
他枯瘦的手指握成了拳头愤怒地锤在桌上，阴沉着脸斥骂道：“废物！这就是你们调查出来的东西？”
“五个咒术师居然会死在别人家里？人抓不到，全身而退的能力都没有吗？”
自从与羂索达成协议后，加茂富伦就派人暗中调查朝贺一家的底细。当然，他拿到了份和五条悟当初一样的资料，用了他年迈但还不蠢的大脑思考，自然不会相信这么表面的情报。
朝贺弥生迁到东京落住正好方便他派人潜入查探，想到五条悟的话，以防万一，他派出去八个暗探都是族中熟手，可这最终结果是什么，居然只有三个活着回来了！？
“我得到消息，朝贺家分明没人，怎么可能对你们出手？”
下方跪着的男人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瞳孔紧缩神色恐惧地僵在原地。
“说！”加茂富伦气急拍案。
“富伦大人，我们确实按照您的指示潜入，在死角的地方装上了监视器，正当我们要进入房间的时候……”男人眼中流露出惊骇，“可是、可是那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的怪物…队长的脖子直接被咬断了…我们的咒术对它完全无效……”
加茂富伦一把揪住下属的衣领：“是诅咒还是咒术师？”
“不、不知道，”下属面如死灰，费力摇了摇头，“它速度太快了……”
加茂富伦狠狠将人推开，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出师不利也就罢了，更糟的是，打草惊蛇，对方警惕一定会更高。幸好这些都是加族内暗中培养的人，不会暴露他的存在。
“好了，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再提！”加茂富伦沉声，“记住，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是！”
待房间重归寂静，加茂富伦瘫坐在椅子上，想到和夏油约定的时限，他眼中冒出狠厉之色，干枯如骷髅的手指紧紧攥起，“可恶的夏油杰！”
真杰：又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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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事起涟漪(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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