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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是我的坐标

大二的开学,带着一种熟稔的节奏。林澈不再需要地图就能找到最偏僻的教学楼,江屿也早已摸清了各个食堂最好吃的窗口。他们像两棵移植成功的树,在北京的土壤里扎下了更深的根系。

学期的第一次动画专业课,老师布置了一个极具挑战性的个人项目:以“坐标”为主题,创作一段不超过三分钟的动画短篇。

“坐标可以是具体的,比如一个地点;也可以是抽象的,比如一种情感,一段关系。我希望看到你们独特的视角和表达。”老师在台上说道。

“坐标”……林澈下意识地在速写本上写下这两个字,笔尖停顿,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

晚上和江屿视频时,他提起了这个课题。

“坐标?”屏幕那头的江屿正在调试一个电路板,闻言动作慢了下来,“很有意思的命题。”

“你觉得什么样的坐标最有意义?”林澈趴在桌子上问。

江屿抬起头,透过镜头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对你来说呢?”

林澈陷入了思考。他想起很多个瞬间:第一次发现那本《月光落在左手上》的图书馆角落;第一次在火车站见到江屿时,他站立的位置;中传动画楼307画室他常坐的那个靠窗的座位;清华紫荆公寓楼下那棵他们常碰面的银杏树……

但这些似乎都只是零散的点,无法串联成他想要表达的核心。

项目推进得并不顺利。林澈尝试了几个创意,画了无数张草图和分镜,却总觉得隔了一层,无法触及内心真正想表达的东西。挫败感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

与此同时,江屿也迎来了学业上的关键期。他作为核心成员参与的大学生创新科研项目进入了攻坚阶段,需要准备中期答辩。这个项目关乎他未来的科研路径和保研资格,压力巨大。

两人都陷入了各自的忙碌漩涡,连周末的见面都变得奢侈。有时匆匆一起吃个饭,席间讨论的也都是各自遇到的难题。

“算法模型在特定参数下总会溢出,调试了三天还没找到根源。”江屿揉着眉心,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我的动画总感觉少了灵魂,像一盘散沙。”林澈用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他们依然每晚通话,但内容从轻松的分享变成了带着疲惫的相互打气。有时甚至只是开着视频,各自对着电脑工作,偶尔抬头能看到对方专注的侧脸,便觉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林澈又一次废掉了不满意的分镜,烦躁地合上速写本。他点开手机,看到江屿半小时前发来的一张照片——是清华天文台的穹顶,夜空中繁星清晰可见。

「刚做完一组观测数据,出来透口气。这里的星空很干净。」

林澈看着照片,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坐标……星空……导航……

一个灵感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他猛地坐直,重新翻开速写本,画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起来。

他构思了一个简单的故事:一艘在浩瀚星海中孤独航行的小飞船,失去了原有的导航坐标,在黑暗中迷茫地漂泊。它遇到过绚烂的星云,也穿越过危险的小行星带,但始终找不到方向。直到有一天,它偶然接收到一个微弱的、却异常稳定的信号。这个信号并不指引它去某个具体的地点,而是无论它飞向何方,都能为它校准方位,让它知道自己在宇宙中并不孤单。最终,小飞船将这個信号源设定为自己独一无二的、新的坐标。

故事的结尾,小飞船朝着无垠的深空飞去,背景是浩瀚的星河,而它的驾驶舱屏幕上,始终闪烁着那个代表信号的、温暖的光点。

林澈几乎是一气呵成地画完了主要分镜和角色设定。当他放下笔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毫无睡意,激动地把几张关键画面拍下来,发给了江屿。

他什么解释都没写,但他知道,江屿一定能懂。

第二天中午,他才收到江屿的回复。那边似乎刚结束通宵的工作,声音沙哑,却带着清晰的笑意:

“看懂了。”

“我很喜欢。”

顿了一下,他轻声补充道:“林澈,你也是我的坐标。”

那一刻,林澈觉得之前所有的挣扎和摸索都值得了。他们各自在专业的海洋里航行,会遇到风浪,会迷失方向,但他们拥有彼此这个永恒的坐标,足以校准所有的偏差,抵御所有的孤独。

大二的时光,在这个豁然开朗的清晨,显露出了它更深刻的意义——它不仅是知识的深化,更是关于“联结”的确认。他们的感情,早已融入了彼此的成长轨迹,成为了对方生命中那个最稳定、最核心的坐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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