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那么两三个月，为什么祁安就跟小宝搞到一起了？还在顾杞面前过了明路了？
季言蹲在院子的一角，快要把那边那株栀子的叶子扯秃了。
为什么？
他不就才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不在吗？祁安这个小白脸为什么上手这么快？
顾杞皱着眉，看着季言的动作不满。
这不是在糟蹋他的东西吗？
他在院子里种这个不仅是因为小宝喜欢这个，还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药材，有改善睡眠的功效，可以用来给小宝调理身体。
“季言。”顾杞喊了一声人，阻止他继续糟蹋他的东西。
季言回头，泪汪汪，可怜兮兮的。
“嗯？”
顾杞嘴角抽了抽。
“别扯了。”顾杞说。
季言耷拉着脑袋：“哦。”他松了手，不再折腾可怜的植物了。
他看看小宝跟祁安，欲言又止：“他们两个……”是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顾杞沉默。
他也是没有想到，安哥儿对小宝揣了这样的心思。
前段时间拍花子的事情，第一个发现的人是祁安。
顾杞第一次见到那副模样的祁安，若不是有人拦住，怕不是祁安要将那两个人活活打死。
红着眼的年轻人像是那些说书先生故事里的鬼，被碰了财宝的守财奴眼里全是狠意。
或许是因为有大黄帮忙，三个孩子都没有被掳走，只不过唯一清醒的小宝还是被打得不清，白嫩嫩的小脸上全是乌青瘀紫。
祁安把人抱在怀里哄，把人抱得很紧，好像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在看见小宝被那两个人欺负纠缠的那一刻，祁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慌张，无措，身体的本能促使着他将人夺回来。
夺回来，不松手。
顾杞可以说是看着祁安长大的，他很少看见祁安这样失态。
所以，他看出来了。
祁安对小宝的心思。
以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有了答案，祁安对小宝好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而是因为……他喜欢小宝。
对心上人的喜欢。
顾杞的第一反应是不行，可是祁安在发现自己的心思被顾杞知道了之后，不躲不闪，直接跟顾杞说他心悦小宝。
祁安说得真诚，可顾杞只觉得头疼。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杞捏捏鼻梁，闭了下眼，说着。
“你跟小宝都是男子。”
祁安听见这个偏了下头，他坐在旁边，床上的小少年已经睡着了，脸上的伤已经上过药了，眼眶微微泛着红，那是因为疼。
他的手抓着祁安的衣服，半张脸都埋在祁安的衣服中了。
这是很依赖的姿态。
祁安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小宝的脸颊，声音带着一点点笑：“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心悦小宝啊。”
是他擅自喜欢上了小宝，小宝又没有什么错。
顾杞听了看向人的目光更加难以言喻。
小宝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碰他，又在熟悉的气息中松了下来，动了动，脸颊蹭了蹭脸上的那只手。
祁安笑了笑：“顾哥，我会护小宝一辈子的，会让小宝一直都这样开开心心的。”
他看向顾杞：“顾哥的愿望不就是这样的吗？”
想让小宝开开心心地长大。
顾杞沉默。
这确实是他的期望，从他将小宝带回来的时候就决定了。
是他决定将小宝带回来的，自然要对小宝负责。小宝不聪明，可是他会养小宝一辈子的，好好的将他弟弟养大。
顾杞：“嘴上的话谁都能够说。”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祁安现在说着喜欢小宝，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因为什么而厌弃小宝呢？
老实说，顾杞不觉得小宝玩得过祁安。
人心易变，谁知道祁安以后会不会嫌弃小宝呢？
祁安笑着：“顾哥可以监督我啊。”
祁安：“顾哥，小宝从来都不傻。”他分得清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顾杞沉默了一阵：“我不会强迫小宝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祁安弯起眼睛：“好巧，我也是。”
顾杞看着祁安，想起一件事情。
虽然祁安在村里的名声很好，可是他似乎并没有特别交好的人，小宝除外。
小宝是祁安唯一一个主动靠近的人。
而小宝也确实很喜欢祁安，以前不仔细观察可能还不会发现，但是仔细回想对比一下，还是可以看出一些差别的。
比如说小宝也很喜欢跟金宝他们一起玩，但是在金宝他们家的时候也是很懂事有礼貌的模样，远远不如在祁安家里那般自在。
小宝在祁安身边的时候比较“肆意”，或者说随心意，在祁安屋子里玩的时候跟在自己家一样。
往深处寻摸，大概是因为祁安给足了小宝安全感，让小宝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在祁安身边可以“随心所欲”。
现在想想，这也是祁安有意为之的吧。
顾杞看着抓着祁安衣服睡熟了的少年，叹了一口气之后，默许了祁安的靠近。
但是他也想好了，只有小宝有一点不愿，他就会隔开这两个人。
只是顾杞小瞧了祁安的本事，小宝不仅没有一点儿不愿，而且祁安仗着在顾杞这边过了明路，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的，跟小宝更加亲近了。
顾杞瞧着心情只觉得更加复杂了。
顾杞曾经问过小宝：“小宝很喜欢安哥儿吗？”
小宝坐在门槛上，仰起头看着哥哥，想也没想的回答了：“喜欢。”
“像喜欢哥哥一样？”
小宝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顾杞对小宝向来是有耐心的，半蹲下来看着小宝：“嗯？小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小宝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喜欢，但是是不一样的喜欢。”
“怎么不一样？”
“唔……跟安哥待在一起会很开心。”
顾杞失笑：“跟哥哥就不开心了吗？”
小宝连忙摇头：“没有，喜欢哥哥，但是是不一样的开心。”
小宝不知道该怎样说，努力用自己的话来说清楚自己的感受。
“安哥好看，小宝喜欢，而且跟看见安哥的话，会不自觉的想笑。”
小宝的话说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是顾杞听懂了。
他不清楚小宝对祁安是不是那种喜欢，但是确实是不同。
至于小宝的这番说法……顾杞无奈。
他倒是不知道小宝还是个看脸的。
祁安真不愧是读书人啊，怕是老早就有了打算，哄着人上心吧。
顾杞看着小宝脸上灿烂的笑容，叹了口气揉揉小宝的脑袋。
读书人心眼子就是多啊。
只是这些倒用不着跟季言这个借住的人说，所以他也就回了一句：“关系好而已。”
季言：“！！！”顾杞，你在把我当瞎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季言就是再怎么炸毛也不敢对顾杞发脾气，惨兮兮地低下头，又控制不住手去拽手下那株栀子的叶子。
没办法，小宝认不得他，他没身份去管别人的事儿。
那个小白脸才配不上他家小宝呢。
小宝要是真的喜欢男子，等回京了他可以给小宝找一个比小白脸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可是……季言看了一眼对着祁安笑得很开心的小宝。
他现在没办法带小宝回去。
小宝在这里很开心，跟六岁之后在侯府的小宝比起来，他在这里好像更开心些。
季言不是没有办法把小宝带走，依照侯府的权势，想要从一个农家带走一个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不过，季言不想强迫小宝。
他觉得那样小宝会不开心。
他偷偷过来这里是想看看能不能带回去一个心甘情愿跟他回家的弟弟，而不是绑一个人回去。
除此之外，他跑过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点儿不甘心。
他看着小宝。
明明以前这是他的待遇的，会缠着他说趣事的，会给他留好吃的。
这个待遇明明是他的。
是他的，他的。
季言蔫了下去，拽着叶子发泄着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怨念。
顾杞：“……”
他一把抓住季言的衣领：“季言，你要是真的闲就给我烧火去。”
真不是顾杞不想对季言这个客人礼貌些，实在是季言这个人真的很容易蹬鼻子上脸，有些人就是给他点脸就容易乱来。
比如说季言季言什么的。
他现在还记得季言刚来的时候就说着什么小宝喜欢漂亮石头，兴冲冲地掏出来一把珍珠翡翠，说着这些也漂亮，放进水里亮晶晶的也很好看的。
一边说还一边给小宝演示。
放进了木盆里的珍珠翡翠浸了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确实很漂亮。
小宝也跟着蹲在盆子前看：“好看。”
季言得意：“对吧。”比小宝从河里捡回来的那些石头好看吧。
季言高兴小宝喜欢，大手一挥说要把这些都送给小宝。
小宝：“哇啊。”
在一边看完全过程的顾杞：“……”还真是一个敢送一个敢收啊，小的不懂事，大的也不懂吗？
小宝敢收顾杞都不敢让他收，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顾杞可不敢随意收。
他们不收，季言反而劝着他收，一直跟在顾杞身后叨叨叨，因为他知道要说动了顾杞这东西才送的出去。
然后，顾杞知道了，有些人就是不能对他太客气了。
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也就发生了变化，一开始没控制脾气的时候顾杞事后还担忧一下，可季言半点儿不愉都没有也就顺下来了。
主要还是季言一些大条行为直戳戳地往顾杞雷点上蹦跶，真客气不起来啊。
季言也是真没觉得有什么，或者说习惯了。
顾杞的脾气确实不错，但是冷下脸来的时候还是怪吓人的，也不全是好脾气。
这事儿季言在顾杞家当狗的那段日子就知道了。
他之前还偷偷撞见过顾杞跟别人吵架呢，村里的一个混子，眼酸骂了小宝几句傻子被顾杞听见了。
季言蔫蔫地跟在顾杞身后，还是忍不住嘴：“你不觉那个小……人配不上小宝吗？”
顾杞看他一眼。
他不意外季言能够看出这点儿事，可季言的反应让他感到意外。
真稀奇，这事儿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说出的话可不会是这样的。在外人看来，祁安才是那个“未来可期”的。
他脸上挂上笑：“这就不劳季公子操心了。”这算是他的家事，就用不着季言来操心了。
季言：“……哦。”
当顾杞喊他“季公子”的时候，季言就知道不能在随意蹦跶了，不然又要惹人生气了。
啧，他好歹也是一个世家公子啊，这么没有威慑力的吗？
想他大哥，一个眼神下去，能把人吓退十里地的。
对此，顾杞只想“呵呵”两声。
是谁先没个正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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