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梦一样。
顾杞抱着人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低下头，伸出手，摸摸抱着他的少年的脸。
温热的，柔软的，真实的。
顾杞嘴唇颤了颤，不确定地开口：“小宝？”
“哥哥，我回来啦。”小宝见到顾杞也开心，抱着顾杞脑袋往顾杞怀里拱。
“回来了？”顾杞有些呆，在确认怀中的人并不是自己太过思念小宝儿产生的幻觉之后，他抱紧了人。
有些太紧了。
小宝眨眨眼，并没有推开顾杞，而是由着他抱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哥哥，有点儿紧，不舒服。”
顾杞抱得太紧，好像怕稍微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祁安没有跟着一起来，他一回来就被村长族长喊走了，他这次考得好，报喜的人早早来了，祁安因为一些事在京城逗留了，现在回来了，长辈们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将人叫走了，这可是值得开祠堂的大事。
易棋倒是跟着过来了，也不用人招呼，自己跟着小宝身后进来，打量着这个在小宝口中出现过很多次的院子。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啊。
易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顾杞松开了手，不住地摸着小宝的脸，语气也比平时急促了不少：“怎么回来了？”受委屈了？过的不好？还是别的什么？
顾杞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
小宝：“我想哥哥了，所以安哥带回来！”
小宝拉着顾杞的袖子，巴巴看着他：“哥哥不想我吗？”
他看着顾杞，大有一副你要是说不想我就闹给你看的意思。
顾杞没忍住露出一点笑，眼里也染上了笑意：“想，哥哥怎么会不想小宝呢。”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小宝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位是？”情绪稍稍缓和下来，顾杞才注意到跟小宝一起来的另外一个少年。
衣着富贵，身后还跟着下人。
顾杞：“小宝的新朋友吗？”
“嗯。”小宝回答得很快，他把易棋推到顾杞面前，从易棋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小棋特别特别好。”
顾杞笑了笑，他看得出小宝的欢喜是真的，说明他确实很喜欢易棋这个新朋友，也笑着跟易棋问好。
易棋的目光是审视的，微笑的面具之下带着一种评判意味的打量。
“你好啊，我叫易棋，之后几天可能需要打扰一下哥哥你了。”他跟着小宝喊人，“麻烦了。”
“没关系，小宝的朋友不算麻烦，不过......”他的目光转向了易棋带来的人，“这几位也......”他家可能住不下这么多。
“他们不用。”易棋说，“他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这种事情用不着他一个主子来操心。
顾杞：“嗯。”有点儿眼熟的操作。
*
祁安回来了才叫一个忙，十七岁的年轻举人，还是秋闱第二名，吸引的人可不少，从当地的父母官到附近的豪绅，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一连几天，小宝最多只能看见祁安忙碌的身影，这还是因为祁安家跟顾杞家是邻居，不然可能来拿影子都不一定能够见到一个。
“安哥好忙啊。”小宝托着脸说着。
他的旁边挨着易棋，少年手里抱着一个碗，里面是清洗过的野果子，是顾杞给他们的。
他往小宝嘴里塞了一个，自己也吃了一个：“人情往来，很正常。”
野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小宝自己又从碗里拿了几个。
“金宝说今天要带你去山里摘果子，你还去吗？”易棋问。
“去呀。”小宝说，“小棋要一起去吗？
小宝不知道为什么，金宝很看不惯小棋，看到小棋总是会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可是小棋明明很好，对金宝的态度也很好啊。
易棋吃下了最后一个果子，把碗放到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啊，为什么不去？”看那小孩儿跳脚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易棋脱下了平日穿的锦衣，换上了顾杞给他准备的衣服，原本是给小宝做的，不过易棋穿着也刚刚好。
易棋的衣服不太适合在村子里穿，太显眼了，也太贵了，在村里玩的话很容易弄坏。
顾杞给小宝做衣服用的布料基本上都是细软的棉布，所以易棋穿着也没有太大的不适应，穿了几天也习惯了。
他摸摸袖子上绣的小花，不是他喜欢的，但是是小宝会喜欢的。
“走吧。”
“嗯。”小宝也站起来，不忘跟另一边在忙的顾杞说一声，“哥哥，我和小棋出去玩了！”
顾杞回头，笑眼弯弯：“好，你们注意安全，记得早些回来。”
“晚上做你想吃的蘑菇煨鸡。”
小宝：“好。”
小宝拉着易棋往约定好的地方去，金宝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易棋的时候果然露出了一点不高兴的表情，小声地哼了一声往他们那边走。
金宝：“小宝，你来得好慢哦。”
“对不起，金宝。”小宝说，“等很久了吗？”
金宝：“也没有，我们快点儿走吧，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别人绝对不知道。”
小宝：“好啊。”
金宝兴致勃勃地跟小宝分享着自己发现的好地方，连带着把对易棋的不喜欢都冲淡了些，跟易棋也说上了好几句话。
其实金宝对易棋的不喜欢本质上就是一种孩子脾气，被抢了朋友的小孩子看着跟小宝好像关系很好的人自然是不高兴的。
连恶意都算不上的排斥，易棋真没放在眼里，就是看着小孩儿的反应觉得好玩，有时候会故意在金宝面前表现出和小宝关系特别好的样子。
逗小孩儿挺好玩的。易棋瞧着气鼓鼓的小孩儿这样想。
金宝确实找到了个好地方，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偏，离山脚那边比较远，所以村里的孩子都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野柿子挂了满枝头，带着刺壳的野栗子有些都掉下来了，砸在了落叶之中。
小宝关注的倒不是这里的果子，他看看这位置，不赞同：“金宝，婶子他们说过不可以一个人随便往山里跑的，容易出事。”而是金宝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他皱着眉，对金宝这种不听话的行为很不赞同。
“我不是一个人的。”金宝解释着，“这是我和我哥进山砍柴的时候发现的，我连芳妮都没有告诉，专门等着你回来的。”
小宝被接走之后，金宝难过了好一阵，一向上蹿下跳的小孩儿安静了下来，把家里人吓得不行，还以为金宝是生病了，担心了好一阵。
金宝对大人们口中的小宝被家里人接回去过好日子了这种事情的实感不大。
大人们说，小宝被接回去是过好日子去了，毕竟光看那辆马车就知道小宝家里不是普通人家，一看就很有钱，镇子最有钱的王老爷家的马车都没有那几辆马车好，说明小宝家比王老爷家还有钱，那得是多富裕的家庭啊。
人们在谈及这个的时候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艳羡，金宝不太懂这个，他只知道跟他玩得最好的小伙伴走了，以后都不能够跟他一起玩了。
“小宝还会回来吗？”金宝曾经这样问过顾杞。
他觉得小宝不在了，顾哥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他年纪小，没办法用清楚的描述来这种变化，大概就是和村子最东头的四爷爷很像。
四爷爷是个可怜人，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长大后成了婚，眼看着日子好过了一些，媳妇儿又因难产没了，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看着儿子成了亲，还没来得及享几天福，儿子儿媳又在探亲的路上遇上土匪没了，就剩下了这么一个老头子，守着那间旧房子过着活。
顾哥现在的样子跟四爷爷有些像，金宝只能这样描述自己的感受。
顾杞听着金宝的问题，朝远方看了一眼，好像视线能够越过眼前的阻挡，跨过山脉，看到京城那边。
他低下头，手落下，给出的答案也只是：“我也不知道，或许会。”
他不知道，不知道小宝还会不会回来，他希望答案能够是会，可那也只是他的希望。
金宝不懂，他听了顾杞的话，理解到的意思是小宝还是有可能会回来的。
所以，他在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想的就是等小宝回来，他要带小宝来这里，小宝一定会开心的。
然后，在树上挂满果实的时候，小宝真的回来了，回来得刚好，正是时候。
就是跟着小宝回来的人好讨厌，明明跟小宝玩得最好的是他，连二牛跟芳妮都比不上他，可是那个叫易棋的，总是表现出一副跟小宝特别好的样子，让他有种玩得最好的朋友被人抢走了的感觉，怎么看易棋怎么讨厌。
易棋对小孩子的心思没有什么恶感，就觉得好玩。
他弯腰从落叶里捡了一个掉下来的板栗，跟之前顾杞托人捎给小宝的板栗很像，之前那份小宝也分了一些给易棋，易棋拿给厨房做成了栗粉糕，挺好吃的。
“小宝。”易棋举起栗子，“我们弄些这个回去吧，我想吃你说的栗子炖芋头。”那菜是叫这个名字吧，他记得小宝好像提过。
对于易棋的这个请求，小宝当然是答应的：“好。”他也想吃了。
看着轻而易举地抢夺了小宝注意力的易棋，金宝哼了一声，捧着一个野柿子到小宝身边：“小宝吃这个，很甜。”
小宝：“谢谢金宝。”
“给你的。”虽然看易棋不顺眼，但是金宝也没有小气，也递了一个过去。
易棋接过野柿子，挑了下眉：“谢谢。”
三个人并排着坐在树子下面，一人捧着一个野柿子吃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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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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